“娘娘,皇上来了。”康熙是个注重养生的,头一天去了皇后那儿,过了两天才去了贵妃娘娘那边。轮到新晋位的嫔,就又是两天之后了。
婉婷倒是没想到,这七嫔里面,居然是自己得了这个头筹,午膳刚过那会儿,乾清宫的小太监就来送了信儿了。这眼瞅着人要到殿门口,她忙起身,伸手将衣服给整理了一下,问旁边的陈嬷嬷:“我这装扮,如何?”
陈嬷嬷忙点头:“娘娘今儿打扮的好,水嫩嫩的。”
粉色旗装最是挑人了,也得亏他们家娘娘年轻,色好,压得住。这不,衣服更衬人,显得跟朵娇嫩桃花一样。
婉婷心里稍安,拿了帕子,扶了陈嬷嬷的手往外走。到了门口,正好康熙进门,两边面对面,婉婷立马蹲下行礼请安:“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康熙急走两步,上前来拉了婉婷一把:“起吧,可用过晚膳了?”
婉婷笑着摇头:“未曾,说是皇上要来,妾身就想等着皇上一起。今儿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皇上爱吃的羊肉,皇上等会儿可得多吃些。”
康熙笑道:“那朕今儿可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
携着婉婷进了内室,瞧着婉婷这里装扮摆设一如既往,就忍不住挑眉笑道:“还未曾收拾东西?”
婉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皇上是说搬入主殿的事情?妾身想着,宫里事情多,皇后娘娘这会儿不一定顾得上,这才没着急。再者,又有前面几位姐姐劳苦功高,妾身既没资历,又无妊娠之功,住偏殿也是无妨的,皇上在别的方面,可未曾亏待过妾身等人。”
这不过是谦虚的话,哪个女人甘愿住侧殿一辈子啊?不说是名分问题,光是面子上就不好看的很。同样是嫔位,人家住主殿,你住侧殿,这不将自己的脸面往人家脚底下扔吗?
“你倒是能等。”康熙笑着说道,婉婷点头:“妾身不过孤身一人,住哪儿不是住?只要能陪伴皇上,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一边说,一边冲着康熙盈盈的笑,她是研究过自己怎么样才最好看的——都进了宫,说不争宠,那不是开玩笑吗?她可受不住那不受宠,然后吃喝都要比别人差的日子。
这宫里低等位分的女人过的那日子,连猪肉都不能放开了吃,好看衣服没资格,好看首饰轮不到,甚至热水澡都要看天意,她要是能过这日子,早就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想法子了。
这话大约康熙是听太多了,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神色。只拿了婉婷放在桌子上的书本翻看了两眼:“在看书?”
“妾身也是入了宫才知道,皇上喜欢汉学,说实话,妾身在府里的时候,阿玛虽然也顺应上意,给妾身取了个汉名,但实际上,也并非多注重汉学。”
康熙喜欢汉学并不是秘密,早十来年,这京城的贵女还都是满名。这几年,几乎全都是汉名了。
“妾身也就识得几个字,正经才学是没有的。眼下既进宫,自该多学些皇上喜欢的,也好日后,能多和皇上聊几句。”婉婷并不隐瞒自己心思,笑嘻嘻的往康熙身边靠了靠:“若是遇上皇上心情好,能亲自指点妾身几句,那就更好了。”
“你倒是个机灵的。”康熙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倒是少有宫妃如此直白的说自己邀宠的心思。
“皇上是圣君,这宫里宫外的事儿,哪儿有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的?与其在皇上面前演戏,倒不如妾身坦白些,也活的自在轻松了。”似是直肠子一般,婉婷说完就岔开了话题:“时候不早了,皇上,咱们摆膳?”
这宫里有端庄稳重的,比如皇后娘娘。有弱不禁风的,比如贵妃娘娘。有貌美如花的,有善解人意的,有体贴温柔的,也有爽朗大气的,哪个都曾得宠过,婉婷也实在看不出康熙喜欢哪一款,与其去费劲儿扮演,不如就爽快些,就算哪天说错话了做错事儿了,只要康熙能容忍,那就不是问题了。
“好,摆膳吧。”康熙也点头,盘腿坐在临窗炕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婉婷冲陈嬷嬷看了一眼,陈嬷嬷出去片刻就带了饭盒回来,一碗碗一盘盘的,全摆在炕桌上。
康熙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羊蝎子?”
“皇上想多了,这羊蝎子,也有滋阴补肾之功效呀。”婉婷也笑,康熙用筷子点了点她:“可见是哪个想多了,朕可有说别的?”
婉婷只用扇子捂着嘴笑,眉眼弯弯,在烛光下,倒也莹润有光。
羊肉虽然温和,但男女之间本就有意,再多吃点儿温补的,晚上的事儿,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婉婷对这夜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早上有早朝,康熙起得早。她这位分,就算是直爽,也得起来服侍这位爷穿衣打扮。
送走了康熙,回笼觉也睡不成了。婉婷翻看了几页书,随意吃了几口点心,就让人梳妆打扮,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出门正好遇上安嫔,安嫔扫她一眼,玩笑一样开口:“看来妹妹昨儿过的很是如意啊,瞧这小脸儿,色如春花,姐姐我看了都有些把持不住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轻浮了,婉婷收了脸上笑容,站的笔挺:“姐姐若觉得这玩笑好笑,不如咱们去皇后娘娘面前讲一讲?”
安嫔面色就变了变,现如今的皇后,是继后,大约是因为前面有个赫舍里氏在比着,所以这继后,就十分的端庄,为人更是看重规矩,听说是在皇上面前,都只讲国事后宫之事,连个玩笑话都很少说呢。若是得知宫里妃嫔说这等轻浮话语,怕是要生气的。
现下后宫前朝对于妇人妄议朝政也并没有太严苛的规定,皇后娘娘前两日还对皇上提出了追封她自家阿玛遏必隆,并且建立家庙的建议呢,皇上那边瞧着也不曾反对,大约此事是能成的。
由此可见,康熙对继后也并非是没有情分的。
所以这会儿惹皇后娘娘生气,也并非什么好事儿。
“倒是我说错话了,妹妹可别生气。”安嫔倒是个知机快的,立马就挂上了笑容,只嘴上说着歉意,手却扶在肚子上。婉婷也不能就抓着这么一句话追究,跟着笑了笑,冲安嫔示意了一下:“我可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姐姐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不生气了,时候不早了,姐姐还请先走一步。”
安嫔笑了笑,挺着肚子往外面走去。
婉婷距离十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边刚到了坤宁宫,就听小宫女回报,说是大格格生病,端嫔要照顾大格格,就没办法过来请安了。
皇后娘娘坐在上面,左下首是贵妃娘娘。右下手第一个是荣嫔,第二个位置,空着的是端嫔的位置。此刻,皇后娘娘就看了一眼那空位,笑道:“既然是照顾大格格,那就不用来了,不过,这大格格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就不舒服,可是下面的人照顾不周?”
这话就不好接了,真要是下面人照顾不周,那是不是就该换伺候的人了?
皇后娘娘也不在这话题上纠缠,再开口就换了话题:“这中秋刚过,各宫也该准备冬装了。依照本宫的意思,还是按照往年规矩,各宫将银钱领回去,有需要做新衣的,就自个儿到针线房报去,不需要做新衣的,也存个银钱日后花用,你们觉得如何?”
先皇后过世的早,这钮祜禄氏虽是今年才封的,但宫中事务,她却是已经掌管多年的了。
贵妃娘娘先笑道:“那就按照主子娘娘的意思,今年还是如此好了,只是妾身有一事儿需问明白。”
皇后娘娘点了头,佟贵妃就笑道:“今年后宫大封,我这边,人手倒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有些妹妹身边,需得添些人手,才配得上这位分,这人选,娘娘可是已经有了章程了?这冬装,是按照今年各处的人数来,还是按照以往的人数来呢?”
别小看了这多出来的一两个人,七个嫔,各处多两三个吧,那也是二三十人了。添进去的银钱确实是不算多,但这宫里,处处是花钱的,处处多这几十两,那加起来就不是小数字了。
皇后娘娘沉吟了一番才说道:“本来这人手呢,本宫是打算过两日,等你们自己各处搬了宫殿,自己去挑选的,但既然贵妃娘娘说了这话了,本宫也不好继续拖着了,要不然,各处人手,本宫这两天给你们定下来?”
各人自己挑选好歹有点儿挑选余地,相貌啊性格什么的,自己也能满意。但若是皇后娘娘分配,那分的是哪儿的人,原先是伺候的谁,可就谁也说不准了,不喜欢了还退换不了。
安嫔现下身怀有孕,最是小心,当即笑道:“贵妃姐姐一番好意,嫔妾等心领了,只是,主子娘娘事务繁忙,若是这等小事儿也要娘娘操心,怕是娘娘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劳累,所以嫔妾觉得,这事儿啊,还是按照主子娘娘原先的想法,咱们各处自己挑选就是了,现下谁要是缺人用,那先挑也无妨。主子娘娘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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