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顶天看了看躺在吊床上悠哉游哉的杨逍,“哎,你不去接应一下范遥?”
“犯不着,我去了反而坏事,晚点他就自己回来了!”杨逍翘着腿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样子。
“范右使有易容的本事,现在一切都好,爹爹不用担心!”思思递上一个盖碗给阳顶天,“我倒是在想,察罕特木尔视武林人士为大患,会不会打着在武林大会一网打尽的主意?”
阳顶天皱眉,却摇了摇头,“不应该,此次武林人士齐聚,不乏各门派的顶尖高手,而且华山险峻,并不适合调兵遣将以多欺少,察罕特木尔作为帅才,不至于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
思思点了点头,觉得阳顶天说得有理,这也不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各门各派都是养精蓄锐兵强马壮的,哪有这么容易各个击破?
杨逍却道:“我若是察罕特木尔,必会挑起一些矛盾引发争斗,削弱武林人士的势力,并阻止他们联盟合作,消除隐患。”
思思一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可不就是成昆当年的套路么?
阳顶天也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不要与武林人士发生冲突,目前江湖上最大的矛盾,可不就是所谓的正邪之分?我们万不能像原计划一样闯入武林大会了!”
“教主英明!”杨逍笑吟吟地打一拱手,“实则,华山派与我明教尽释前嫌,峨嵋派我料问题不大,毕竟倚天剑送出去了,灭绝虽然固执,但人还年轻,不是不知变通分不清轻重的人,武当派属下也有把握,现在只看昆仑、崆峒、少林三派了!”
思思摇了摇头,苦笑道:“白鹿子被我气死了,这昆仑山怕是难啃!”
杨逍挑眉,笑着安慰道:“这个不是事,何太冲和班淑娴把白鹿子之死的罪名栽到了他们的师叔头上,扫清了登上掌门之位的最后一个障碍,总不好意思再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崆峒派与我教倒是无冤无仇,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少林……”阳顶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原本打算年后过去一趟化解恩怨,但是耽误了……”
“什么恩怨?”思思倒是真不记得阳顶天跟少林有什么矛盾了。
杨逍嗤笑一声,“咱们教主年轻时候惹事的功夫可不比我弱,他跟少林寺渡字辈三个和尚打架,把那个谁的眼睛打瞎了一个,人家恨他恨得牙痒痒,师兄弟三个从此没出过门,在庙里研究怎么打败他呢!”
对了,三渡!大战三渡可算是倚天里面的名场面了!鹰王身亡,杨逍心脉受创,张无忌迫不得已求助周芷若,真是一个令人脑壳痛的组合!
“那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化解,走一步看一步吧!”阳顶天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杨逍,不由得撇嘴道:“你可得了吧,要不是娶了个好妻子,别说整个江湖,就是自己人你都得罪了一大半!”
“啧,心态要好,”杨逍起身拍了拍阳顶天的肩头,半撑在桌子上,眉眼肆意,姿态风流,“得罪了又怎么样,他们又打不过你!实在不行,再娶个好妻子也行吧!便宜老岳父都有了,我也不在乎多个岳母娘!”
阳顶天闻言不客气地一掌拍过去,杨逍单手一撑桌面直接空翻到思思身边,感受到凌厉的掌风从耳边掠过,从容地理了理飞扬的发丝,“啊你个糟老头子,现在下手这么重,年纪越大脾气越差……嘶!痛痛痛!我错了!”
思思松开两指间钳住的软肉,顺手揉了揉,笑道,“夫君今年二十六岁了呢,再让爹爹追着你打不太好吧!”
杨逍按住思思的手继续在痛处揉了揉,没脸没皮地道:“只要他想,八十岁我也让他追着打,谁叫他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呢?”
“臭小子!越活越回去了!”阳顶天甩袖冷哼,“才说这几年办事稳重了些,娶了媳妇又回到了十五六岁最让我头疼的时候,怎么,以为武功见涨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呵,你岳父还是你岳父!”
杨逍摸了摸鼻子,“没有没有,您要收拾我,一句话的事!”
“给我回去抄……”
“抄三十遍《道德经》嘛!我知道!”杨逍接过话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拉着思思便回房,不忘扭头挑衅道:“孤家寡人的,如果觉得寂寞了,可以抄抄《心经》修身养性!”
阳顶天举起巴掌扬了扬,见杨逍抱起思思一溜烟儿跑不见了,不由得气笑了,“个臭小子!仗着有人宠就原形毕露了!”
房门关上,思思探头探脑地扒着门听外面的动静,生怕阳顶天追过来暴揍杨逍,杨逍却喝着水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从小到大的规矩是,只要跑脱了他的视线范围,就不会被打了!”
敢情这种事情您还挺有经验?轻功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说到让爹爹娶妻?不像你的作风!”思思觉得有些不解。
杨逍虽然嘴欠,擅长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但是对如兄如父的阳顶天,他向来是尊重有加,十分有分寸的。自从柳芯茹下山后,明教上下谁也不曾明面上提起这件事,唯恐阳顶天难过,更别说劝他另娶了。
杨逍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叹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可是柳芯茹和成昆那里出了幺蛾子?”
“你知道教主的,胸襟广阔为人仁善,柳芯茹现在过得很不好。”杨逍只是淡淡地说道。
思思闻弦音而知雅意,一夜夫妻百日恩,柳芯茹对阳顶天又有救命之恩,哪怕当日头上绿油油,从容赴死之前阳顶天也是托思思保柳芯茹性命。若是柳芯茹过得不好回来找阳顶天,可想而知阳顶天会做什么。
“虽然柳芯茹一步步磨灭了教主的感情,但毕竟夫妻一场,教主重情重义,哪怕不明说,但看他被气得差点走火入魔便知道他有多难过。”杨逍叹气,很是担忧,“有些事情不是不提不想就会淡忘的,猛然记起来威力更大,要知道伤痛和遗憾憋在心里太久会变成执念的,我们都觉得他无所不能很是强大,可他也只是个凡人啊。”
思思垂眸,起身环住杨逍的腰叹了一口气,阳顶天如此,原著中的杨逍又何曾不是,世人都逃不过七情六欲,如果连一个倾述的对象都没有,一味压抑自己,不钻牛角尖才怪呢!
“思思,冥冥中我觉得我有些过于幸运了,幸运得有些不真实,好像我本不该拥有……这么顺遂的人生。”杨逍紧紧拥住怀里的思思蹭了蹭,目光幽深,自从思思上次受伤,他总在梦里看见另一个沧桑的自己在一个叫“坐忘峰”的地方孑孑独立形影相吊,对月自酌,无朋无友。他没跟思思说过,每一次醒来抱住她的时候都是后怕不已,不知道哪个才是梦,他原本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他真是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杨逍,你值得世间所有最好的。”思思拍了拍杨逍的后背。
“我已经有了世间最好的。”我只是怕失去。
思思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踮起脚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笑道:“一切都很好,我就在你怀里,很真实。”
“此间事了,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坐忘峰。”
思思闻言全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此时根本没有坐忘峰,坐忘峰是明教四分五裂之后杨逍赌气隐居的地方,“坐忘”二字正是他借道家境界向世人表明自己不争教主之位的意思。
杨逍何等精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有些悲伤地问道,“所以,是真的?你会只留我一个人?”
“不是,不是,”思思连忙摇头,“已经都变了,从我到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杨逍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套话了,老实说道:“自从你受伤,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我便时常梦见我一个人在一个叫坐忘峰的地方独酌,神情悲伤眼神落寞,形单影只很是沧桑,没有你没有教主,没有遥弟,没有任何人……”
思思松了一口气,她不怕别的,就怕杨逍因为某种联系跟原著中的杨逍共情,她是自私的,因为杨逍爱她,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窃取了纪晓芙的爱人,可心里却免不了害怕有一天杨逍会爱上命定的人,那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丢下你的不是我,只要你不放手我可以爱你很久,你知道的,那个杨逍不是你。”
杨逍微微松了一口气,见思思小脸煞白,不由得有些后悔说到这个,思思之前一直认定他日后会爱上一个名门正派的女子,好不容易才让她勇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如今说到这个岂不是会让她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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