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新堂赶到时, 宽敞的办公室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登时让他头皮一紧。
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形, 他更是心底一凉。
办公室里少说也有二十人, 其中一小半是健身房的教练, 这些身材健硕的专业教练此刻却一个个抱头蹲地, 脸埋在双膝间, 听到动静也不敢抬起。
教练身边站着大概十个人,这些人个个身板挺直, 宛如标枪,身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眼神锋利如刀。满新堂被他们看上一眼,只觉被凌迟。
然后,他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散落一地的牙齿。
“爸”牙齿的主人,满高超,宛如一条死狗蜷缩在地上,一张嘴, 黑洞洞的口腔。
满新堂登时心脏一抽,紧张道“高超”
“爸呜”满高超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想求抱抱求安慰。
可守在旁边的人没能让父子俩如愿, 一人横插进两人之中,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踩中满高超的手,疼的他直叫唤。
满新堂心疼不已, 想发怒质问, 可对上目光锋利的双眸, 又怂了。
“老张。”步天听着满高超的嚎叫嫌吵。
老张秒懂步天心思,收回脚又给了一脚“闭嘴。”
早吃到教训的满高超“呜”
满新堂脸色铁青,他这才看向办公室里唯一一个坐着的人,心中怒焰滔天,面上却强忍怒意,甚至还努力扯出一个笑“步三少,不知犬子哪里得罪了您,我替他向您道歉,也请您给在下一个面子。”
步天漫不经心道“你没那么大的脸。”
满新堂神色一僵,心里头将步天骂了几十遍,可依然敢怒不敢言,眼下这情况,显然是步天的人占据上风。
饶是如此,满新堂也没彻底把自己放低到地上,他皮笑肉不笑道“步三少,您身份尊贵,可也不能无缘无故伤人,这事闹大了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说到这他稍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高超怎么说也是如风堂哥,您和我那侄女以后还要见面,她堂哥这事儿”
站在旁边的元宵忍不住小声吐槽“怎么一个两个都拿满如风说事”
步天听清了他的吐槽,耳朵动了动,没附和。
他神情淡漠的看着满新堂,冷冷道“不必拿满如风做挡箭牌,满高超出言不逊,我自当教训,若再有下次,他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口牙。”说完,又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满高超和他对视上,吓得肝胆剧颤,一个没绷住尿了。
不怪满高超如此怵步天,只因他这一口牙全是步天给打下来的,因为元宵空有力气而没技巧,步天担心他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把人打死,所以亲自给他示范如何打落牙齿而不置人于死地,算是现场教学,而且他讲解的还很细致,听在当事人满高超耳中,可不就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
满高超要早知道步天是个这么凶残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嘴上放炮。
世上没有后悔药,满高超注定今天遭此一劫。
他的父亲满新堂脸色则由铁青转绿,又不敢正面跟步天杠,他儿子脑子有坑,他多少还有点理智,可叫他眼睁睁看着儿子遭此大罪无动于衷显然又不甘心。
满新堂眼珠一转,忽而道“三少,您该不会是因为如风订婚,迁怒她的堂哥”他自觉发现了真相,心想即使你身份高贵又如何,在我侄女面前你不还是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元宵有些诧异,满如风要订婚,对象竟然不是步先生之前不还说他们要订婚了吗
察觉到元宵的视线,步天也没转头,而是站起身,稍作整理后才不紧不慢道“我现在很反感满如风的名字,不想和你儿子落同一个下场,别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
严格来说,步天对素未谋面的满如风并无任何意见,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她的旗号在他面前晃,说实在的,他嫌烦,连带着对满如风的观感也不佳起来。
满新堂意识到步天并没说笑,不禁有些讪讪,不敢再提满如风,可儿子被打成猪头,难道他真能视若无睹
然而,到嘴边的话在对上步天双眸时又不自觉噤声。
步天不疾不徐喊出他的名字“满新堂。”
满新堂一机灵,下意识应承“在”应完又不免后悔,他现在好歹也是有点头脸的人物,怎能把姿态放这么低,叫人传出去了岂不笑话
步天将他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给老张使了个眼色,老张颔首,长臂一伸,捏住满新堂的下巴,将他脑袋抬起,半强迫性让他和步天对视。
“你”满新堂怒急想后退,身后却有一人顶了他的膝弯,紧接着双手就被钳子一样的手掌反剪到后背,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老实点”反剪他双手的人低喝。
满新堂秒怂,不安的看向步天,哀求道“三少,步三少,有话、有话好好说,犬子犯下的错,我给您道歉,给您赔罪,等他养好上我一定再带他亲自上门向您磕头认错,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们”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父子俩这性子可是如出一辙,欺善怕恶,遇到强者,一秒变怂都不带思考的。
步天也懒得继续在这耗时间,他缓缓道“好好管教你的儿子。”
满新堂全身肌肉紧绷呼吸减到最轻,等待他接下来的吩咐。
可步天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甭提继续吩咐,他道“元宵,走了。”说着,已经迈步朝门口走去。
“来了”元宵立刻跟上。
办公室外的空气比办公室里好得多,元宵不大喜欢血腥味,因此出来后连连吸了两大口清新空气。
“步先生,我们就这么走”他跟在步天身边,试探问道。
步天反问“你想留下”
“没有没有。”元宵摇头,他又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将疑惑问出“就是我们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步天“有什么关系”
比如说满高超是满如风的堂兄,满新堂是满如风的叔叔,就这么把她的亲戚打了怎么跟她交代
当然,这话元宵没好意思问出口,换了个问题道“他们会报警吗你把满高超一嘴牙齿都给打落,也算是故意伤人吧”
“那又如何”步天冷笑,“他若不嘴欠,我亦不会教训。”
这倒是事实。
步天顿了下,又意味深长看了元宵一眼,“另外,先动手的似乎是你。”
元宵“”
元宵抹汗,解释“那不是满高超手贱摸我屁股么,换谁被吃豆腐都得反击吧”
步天“”他想问用词就不能文雅些吗还有他所说的动手是在办公室出手,但他猜测如果问出来元宵可能回答“满高超嘴贱欠抽”,想了想,干脆不问了。
“这件事你无需多想。”他道。
“哦。”元宵点点头,又问“步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本来是抱着发泄郁气的目的来健身房打拳,但打拳时间有限反而还又遇上嘴贱的家伙生了一场气,着实不划算。他没在健身房淋浴间冲洗,现在自然是回家冲澡换衣服。
一路回到公寓地下停车场,进电梯时步天才看到元宵上臂受伤处隐隐透出红色,无需细想,必是伤口又绷开了。
元宵也是在步天提醒之下才发现,“我已经尽量避免用力了,伤口居然还是裂开了吗”嘀咕完,他又道“不过一点痛感都没有,难怪我没察觉。”
步天心说冰蚕蛊和蝶衣蛊以及碧蝶鳞粉我都已用上,还疼就见鬼了。
到达楼层,电梯门打开,两人就和外面的两名公安对上。
“元先生,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是来取证。”其中一名公安道。
刑事案自然有刑事案的一套流程,口供之前元宵已经录过,接下来就是取证。
崔文博非法持枪和持枪伤人都被路口的监控清晰的拍了下来,接着是绑架这点需要证实,还有元宵是如何摆脱手铐困境自救的。
元宵报警后很快就有人赶到,他手上的手铐也是货真价实,可是手铐中间断开,如果崔文博的目的是绑架,为何用断开的手铐
“手铐是我自己绷断的。”元宵解释。
两名公安闻言面面相觑,皆不相信,无他,元宵看起来就不像那种有力量绷断手铐的人,而且手铐要是那么容易绷断,他们还拿什么抓捕犯人
“这是公寓楼下监控视频,两位同志可以拷贝一份,或者去物业监控室取证。”步天拿了一个笔记本过来,笔记本画面中播放的是绑架的现场画面。“另外,元宵的力量强于常人,绷断手铐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元宵接着说“两位同志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场示范。”
步天想提醒他伤口还裂着没处理,还想再绷裂吗
但元宵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跃跃欲试了,两名公安中年轻些的怀疑比较重,竟还真掏出了一副手铐,他更相信元宵胳膊太细直接从手铐中脱出,而非用蛮力绷断。
戴上手铐的感觉并不好,但为了自证清白,以及向步天展示自己的力量,他愿意来这一下。
如果步天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你已经在满高超身上证明过,无需再证明。”
“步先生,你能帮我用手机拍视频记录下来吗”元宵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步天“可以。”
然后元宵又跟两名公安确认“我要是真绷断了手铐,不算我破坏国家公共财产吧”
两名公安“”
“不算吧”年轻公安向年长公安确认。
年长公安不语。
“等等。”元宵开始他的“秀”之前,步天喊停。
“步先生”元宵疑惑问。
步天看了眼他光果果的手腕,就算他皮糙肉厚,结实程度也不及钢铁一二,就这么绷断或多或少会留下些伤痕,着实有些冒失。
他从茶几上抽了一些抽纸,塞进手铐和元宵手腕间,以作缓冲。
元宵感动不已,“步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步天谢谢,不过能不能别给我发好人卡
有了步天的纸巾铺垫,元宵干劲十足,两名公安原本以为他得酝酿酝酿再蓄蓄力才“发功”,可事实如他们所想大相径庭,因为元宵给步天发完好人卡后秒变严肃脸,双手紧握成拳,下一秒,双臂使劲往外
“咔”清晰的金属的断裂声在客厅回荡。
两名公安“”
步天“”他想到了小怪兽,力大无穷的那种。
小怪兽展示完怪力,羞涩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力气比较大,所以才成功救了自己。”
两名公安“”让他们冷静一下,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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