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一睁开眼, 入目的便是满眼的白。眼珠子转了几轮, 身子试着动了动，就被胳膊上火辣辣的刺痛疼得直皱眉头。
瑶华捂着手臂起身，呆呆地坐在那里。
“醒了”校医挑帘问。
瑶华看了他一眼, 垂下脑袋，嘴唇紧抿, 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你这是低血糖, 平时注意一点啊。包里多揣一些糖啊什么的。”
瑶华闷闷地应了一声, 在校服兜里摩挲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谢谢老师了。”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校医看了看，用笔把钱推了回去, 说“不用，这里是校医室，你又是学校的学生。不收钱。”
瑶华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轻声说“可是我看我同学都是给了钱的。”
“那些同学都是有钱没处花。就算是不收钱也要甩两张钞票到桌子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钱。”校医调皮地笑了笑, 说“这话可别说出去啊, 不然老师的饭碗就没了。”
“是吗”她有些迟疑。
“老师还骗你不成, 快上课了快点回去吧。”
瑶华点点头, 走出校医室。慢慢地踱到那栋气派非常的教学楼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这个时候正在被校园霸凌, 她的身体在本能地害怕。
卫瑶华被特招进来的是一所实验中学，用另外一个比较俗气的名字你大概更了解一些，这是一所贵族学校。
她被招进来主要是因为她的成绩优异, 还有她家境不好，学校能免去她的学费，如果她每次能在学区考个好的成绩，学校还会给她发奖学金。学校财大气粗，给的钱能够他们一家三口一年的生活费。
也正因如此，卫瑶华她不敢退学。退学不但没了每年的奖学金，还面临着巨额的赔偿。
于是，她在这里忍受霸凌忍了两年。直到那件事发生，她已然绝望，最终选择在这栋气派的教学楼顶跳楼自杀。
自杀的人是有罪的，她入不了轮回，只能化作鬼游荡在凡间。
学校为了压下她自杀的丑闻，赔偿了她父母很多的钱。可是，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去看看他们时，明明已经没有知觉的她，心脏像是被针扎着一样难受。
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因为她的离去，父亲整天陷入自责无法自拔，最后在一次酗酒之后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她的妈妈因为丈夫和女儿的相继去世，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亲眼看着父母走向悲剧，而只是一只鬼魂的她无可奈何。所以，她选择了与瑶华做一场交易。
那个已是鬼魂的姑娘跪在她面前，黑洞洞的眼睛里不断涌出血泪。
她说“我最对不住的唯有我的爸妈，若是您能帮我，求您，求求您替我这个不孝女尽孝吧。”
“还有呢”
“还有”她停下抽泣，黑洞洞的眼睛定定了看了瑶华半响，咧开一个惨淡的笑，“我的一生都是那个贱人害的，在我为人时对付不了她，做鬼时奈何她不得。我想要她失去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永远都翻不了身”
瑶华回神，发现自己已在教室门口，老师和同学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粉白色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困窘地站在门口，说“报报告。”
物理老师看了她一眼，点头让她进来，又问道“病好了一些吗”
“好好多了，谢谢老师。”
物理老师点点头，见台下的人还在看瑶华，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说“看什么看平时上课也没见你们这么看我，怎么的老师人老珠黄吸引不了你们了是吗那个睡着的那谁，来，说说宇宙第一速度等于多少”
云容被前面的人捅了捅，紧闭的眼睛眯起一条缝，看着站在旁边的瑶华，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哦，你回来啦。”然后起来让她进去，又趴下去睡了。
教室里瞬间又爆发起一长串的大笑，物理老师在上面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瑶华看着云容还是那副大喇喇的样子，丝毫不受影响，就拿食指捅了捅他，低声说“老师叫你呢。”
“啊”
老师这两个字彻底把他从梦里拽出来了，他立刻站起来，脑子还不清醒，嘴巴就先说出来了，“谁谁叫我”
“哈哈哈哈”
教室里又爆发起大笑声，直接把云容的瞌睡给笑醒了。
他看着脸都气红了的物理老师，讪笑道“哦，原来是您啊。黄老师您叫我有什么事”
黄老师在讲台上深吸一口气，啤酒肚就吸得小了一圈，说“，一上课就知道睡睡睡，学校不是你的卧室，这不是专门给你来睡觉的。叫你起来回答宇宙第一速度等于多少，知道吗”
云容脸上还印着睡久了枕出来的红印子，他表情严肃地看着黑板，画面格外喜感。
“宇宙第一速度都不知道吗一个数字都还要想这么久，你是在脑子里算一遍还是怎么着”
瑶华看着他，轻声提示他说“79”
“79”
黄老师又问“单位呢”
瑶华见黄老师眼神往自己身上一掠，略有踌躇，正准备开口提示，那人嘴巴却快了她一步。
只听他格外有自信地说“米每秒。”
这下子没人放声大笑了，黄老师脸都有些绿了，一个个埋下头忍笑认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79米每秒，你怎么不冲出银河系呢真的，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才，冲出银河系指日可待了啊。79千米每秒很难吗只让你几个数字很难吗还要在同桌提醒下才知道答案，你呆在学校里干嘛来睡觉的啊等下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云容立即苦着一张脸。黄老师看见了，说“怎么叫你找我一趟这么难”
“没，我没有，哪有的事，怎么会呢。”云容撑起一张笑脸。
这时下课铃响了，黄老师夹起课本，瞥了他一眼，说“还不快点走。”云容的小脸瞬间又垮下去，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蔫蔫的。
这所学校号称是素质教育，课间时间比普通高中要长一些。
一下课，一些男同学会互相邀约去操场打一局篮球。女生则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有的聚在一起吃零食，有的神神秘秘的聊八卦，有的则做一块说说化妆打扮。卫瑶华不属于任何一个，为了能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她每时每刻都在学习，以至于她连班上的人都认不全。
瑶华拿出英语卷子做题，就见云容拿着一叠纸回来，他整个人歪在椅子上，身子弯着在桌肚里东翻西翻。
瑶华瞅了她一眼，从文具袋里摸出一只笔给他。
云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谢谢啊。”
瑶华抿嘴摇头，眼睛在他拿回来的一叠纸上停留了一会儿，问“这是你从黄老师那里拿的”
虽然两人是同桌，但是卫瑶华的话不多，云容上课睡觉下课就带着小伙伴去下面打篮球，所以两人同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说话。
云容点点头，给她翻了翻，说“这是老黄整出来的知识点，他叫我抄一百遍。”
“知识点，全部吗”瑶华眼睛里闪过一点光亮，“那个，我可以看看吗”
“拿去。”云容把东西放她桌上，说。
瑶华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觉得自己整理的与他这上面的差不多，就推还给他，“和我整理的大同小异，你快些抄吧。”
云容一双凤眼瞪得老大，说“你都整理出来了”
瑶华被他惊奇的目光整得有些脸热，“没见过么”
“果然是第一名，这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哈。”云容看她又埋头做题不说话了，就没话找话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老黄还不骂你，真是厚此薄彼。”
瑶华“我生病了，去了一趟校医室。”
云容抄写的笔顿了一下，说“生病生什么病”
“有些低血糖。”
云容说“哦，上体育课晕倒的人就是你吧，我今天打篮球的时候听到叫声了。那你好点了没”
瑶华没有抬头，说“好多了。”
云容点头，在书包里摩挲了几下，翻出几颗奶糖给她，“喏，给你。你们女生应该都爱吃这些，我吃不惯，甜腻腻的。”
瑶华眼睛往他手里的糖瞧了一眼，又转回来，说“不用了，谢谢。”
“你不是低血糖么没事含一颗糖会好一些。”
瑶华还是没动，云容敲了敲她的手臂。
“呲”
他刚碰到她手上的手臂，瑶华立即痛得捂住。
“怎么了，你手受伤了”云容一看她的眉毛都快打一个结了，知道自己刚闯祸了，问道。
瑶华抿紧唇缓了一会，说“没事，你又不知道。”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瑶华避过他触碰的手，轻声说“不用了。”
云容见她脸颊红扑扑的，也反应上来他行为不恰，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对不起，那这个糖你吃不吃”
瑶华看着包装都皱了的糖，笑着问“你这糖多久啦，看着都快过期了吧。”
云容也看了看这糖，这才想起这糖好像被他丢在包里好久了，不好意思地丢到垃圾桶里，说“那我明天再给你买新的。”
瑶华刚想拒绝，云容就说“就当是我向你赔罪，谁叫我把你弄疼了。”
他表情不容拒绝，瑶华只好答应。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美艳的女生正狠狠地盯着这里，手里的口红都要被她掰断了，“她妈的这个贱人，又在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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