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指甲死死扣着王婉儿,咆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府上落魄了,就想着另攀高枝么。王婉儿我告诉你,这亲事怎么来的,不用我说你自己明白。如果不是你不知廉耻爬我儿的床,你怎么可能我家大门。你现在想走了,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王婉儿被沈夫人拽着,沈夫人力大,她掰不开甩不掉。
听着沈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数落自己,王婉儿心头也燃起一把火来,“我攀高枝?笑话。我乃清乐县主亲女,我还需攀高枝么。婆婆,你还当自己是世子夫人呢,公公的世子之位被皇帝撸了,你现在就是个夫人,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你名儿上的世子夫人被皇上安在了二弟媳头上,哦,还有,府上已经不是侯府了。”
王婉儿的冷嘲热讽把沈夫人气个不清,呼呲呼呲地喷气,王婉儿趁着机会挣开她的禁锢。
王婉儿掸掸广袖上不存在的的灰尘,斜眼看着沈夫人。以前她哪敢这么看她,沈郎孝顺母亲,她为了不遭沈郎的厌弃,孝敬婆母,婆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她这么做得到了些什么呢,沈夫人因为她进府手段不干净甚为不喜她,屡次磋磨她。而她的丈夫,就是看着了也不为她说一句话,甚至让她听话一些,别让婆母生气。
如果沈郎能够稍微待她温情一点,她王婉儿这点苦也吃得下。可是,她嫁到府中两年了,与沈意同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若是沈意对谁都如此她还能安慰自己沈意不近女色,但是……她偏偏发现了沈意对柳家的那个贱人有情!
而眼前这个女人之前还向柳府提过亲,王婉儿看着沈夫人,这女人嘴里话里话外指桑骂槐她不知羞耻,她中意的那个儿媳妇柳依依身为皇子妃不也是与臣子勾三搭四,那才是水性杨花。
王婉儿冷笑道:“婆婆,这是媳妇儿最后一次唤你婆婆了,以后我王婉儿与归顺侯府再无相干。”
沈夫人怎么可能让王婉儿就这么走了,站在门口,“吾儿尸骨未寒,你就和离出府,这天底下还没这么好的事。”
王婉儿的老嬷嬷是个剽悍的,她插着腰就骂:“太太真是天大的口气。沈家大郎犯的事这天下人谁人不知,他做的那些孽,若不是陛下仁厚,沈家都得给他陪葬。太太这说的,我家小姐没有你沈家的子嗣,难道还要为了这么个罪人守寡不成?”
沈夫人嗫嚅着,想说王婉儿为她儿守身天经地义,王婉儿厚颜无耻爬她儿的床,她不为她儿守寡就是不守妇道。
这时,身后就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在这闹什么呢?”
“爹。”沈夫人看着沈国公……现在该称为归顺侯,脸色奇怪地说。
“侯爷。”老嬷嬷端肃地行礼。
归顺侯点点头,说道:“来人,去把王氏的嫁妆护送回王府。”
“爹!”公爹竟然帮着那个小贱人,沈夫人不满道。
“你闭嘴。身为府中的太太,不说帮老二家的打点府上,在这胡搅蛮缠做什么。你若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好好照顾你丈夫,别再这里添乱了。”
原沈国公世子在玄成门事变后就被吓出了病,现在还在床上瘫着。
沈夫人最怕归顺侯,被训斥了后纵使再不满也只能听从下去。
归顺侯这才对王婉儿说:“王氏,这件事是我沈家对不住你。这和离之事我这老头子替那个孽障应了,这错处都在于我们沈家,是我们沈家耽误了你。”
王婉儿对归顺侯还是很恭敬的,而且归顺侯这么说把错处都怪在了沈家,保全了她的名声,她甚为感激,礼也行的心甘情愿。
王婉儿说:“谢侯爷成全。”
王婉儿与沈意和离的消息飘散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京城在玄成门事变之后沉寂下来的死水又开始活泛起来。
有人说沈意大逆不道,王婉儿壮士断腕乃人之常情。
有人说丈夫身亡,这做妻子的王婉儿此举伤风败俗,不守妇道。
亦有人说沈家许王氏和离,还将过处都引到自家身上,高风亮节,乃世家之典范。
……
皇帝登基以后,手段柔和仁慈,这让很多在太子受难时作壁上观、甚至踩上一脚的世家都松了一口气。当然,新帝也不是个仇将恩报的,那些世家他不会清算,但是作为心腹受重用就不行了。
云容作为皇帝的心腹,他内心一直介怀的事皇帝心知肚明。
皇帝在登基后不久就向天下公布了北亭侯战死的真相,三皇子罄竹难书。
一个不长眼的酸儒上奏:三皇子已被贬为庶人,陛下这么做,三皇子雪上加霜,不顾及兄弟之情。
这位酸儒是名御史,以劝诫皇帝为己任。这一次上谏也有着一举名垂青史的想法。
先不说三皇子已被贬为庶人,皇帝与他就不是兄弟,就说皇帝对三皇子的厌弃,这位仁兄这么说就是当众把皇帝的脸面往地上踩。
皇帝当时没说什么,可转脸就把那人调到穷乡僻壤的犄角旮旯地自生自灭去了。
那个大胆的酸儒的结局如何云容不在意。当日皇帝告示了三皇子的罪行,云容一下朝就直奔侯府冲向内院,也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眶抱着瑶华。
瑶华静静地与他相拥,她知道这个时候云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支撑。
自小在金玉堆里长大,少年志满,意气风发。一夜之间,大梁倾覆,父母双亡,家族蒙羞。且不说为父母报仇沉冤,就连自己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纵然他找齐了证据,也被当权者按下不发,自己却无计可施。
现在,把背后的刽子手给揪了出来,他虽不能亲手手刃了罪魁祸首,但也终于能有脸去祠堂给父母磕头了。
云容拥着瑶华,双眼凝视着远方,“害死我父亲母亲的仇人大告天下,凶手不能再逍遥法外。可是……我父母枉死,他们这对夫妻却能安然活在这世间,我心不服。”
瑶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盯着他此刻有几分冷厉的侧脸,问:“阿容你是想斩草除根?”瑶华摇头,“不行不行,陛下刚刚登基,眼下局势也还未稳定,你切不可轻举妄动。而且,陛下已经定了他们的罪,你再去添上一脚,就怕皇上知道了对你有所不满。”
云容含笑地摸摸她的头,他当然不会选择现在与三皇子鱼死网破,相比就这么快地杀掉他,他有更适合的方法好好地招待他们。
而且,皇帝也不是不允许他把这两个处理掉,皇家无兄弟,更别说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法代替自己位置的兄弟了。相比三皇子,皇帝对他更有兄弟之情。
况,之前先皇后病死,皇帝大发雷霆清理后宫,很多线索都断了,但是仍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里面有三皇子的手笔。
皇帝因为不能找到害死先皇后的凶手,心情很是抑郁,接连着几天心情都是阴云密布。这让本就不安的后宫变得更加噤若寒蝉。结果,在这样几天高压的气氛下,宫里的惠太嫔在殿中上吊自杀了。
惠太嫔是庶人三皇子亲生母妃,因为伺候过先帝一场仍然在宫里养着。这惠太嫔胆子很小,在三皇子兵变失败后就变得精神衰弱、神经兮兮的。那几日从宫里人嘴里听说皇帝在彻查先皇后一死,担惊受怕,受不住整夜的做噩梦,到后来还出现了幻觉。终于,惠太嫔受不住折磨畏罪自杀了。
惠太嫔自杀不打自招,皇帝不能亲手了绝了毒死母后的凶手,于是对三皇子更加不满了。
所以,皇帝默认了云容接下来的安排。
就不知道养尊处优的三皇子夫妻受不受得住他的这一个大礼了。
云容不想破坏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纯良的形象,说:“华儿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还没有那么意气用事。”
“真的吗?”瑶华狐疑地问道。
“那是自然。”云容温柔地蹭了蹭妻子光滑的脸颊,又上手摸了摸她的小腹,“今日小东西可闹你了没有?”
是的,在云容每夜的努力下,瑶华怀上了。
瑶华的孕期反应很大,刚开始的那三个月连着吐,闻不得一丝油腥味。云容心疼她,每每喂瑶华吃食时若是她吐了,他就会十分正经严肃地责怪孩子不懂事。现在,孩子终于懂事了,瑶华如今吃嘛嘛香,云容还是每天例行要询问一番孩子乖不乖。
“什么小东西,这是你的孩子。”
云容瘪嘴,咕哝道:“还没生下来呢,就这么护着那个小崽子了。若是以后长大了还得了,这已经不是当初撩拨我的时候了,当初多好呀,满心满眼的都是我。现在倒好,都会凶我了。”
“你嘀咕什么呢?”瑶华问。
“没……没啥啊,华儿你听错了吧。”
瑶华了然地看着他,问道:“阿容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谁说的!”云容不假思索地说,“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只是相较于孩子,他更爱他的妻子而已。
孕妇喜欢胡思乱想,云容不想瑶华心里留下不好的阴影,在她忧虑的目光下蹲下蹲下身子把脑袋轻轻靠在瑶华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云容温煦地说:“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宝贝,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我会像他的爷爷那样好好教导他,抱着他识字,教他学武,教育他做人的道理。”
刚才凝结成的担忧随风而散,瑶华笑着说:“我也会像婆婆养育你一样去养育好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一个像你像公公一样的英才。”
云容眉眼柔和地看着瑶华认真的规划着,说:“华儿谢谢你。” 谢谢你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谢谢你在我被仇恨蒙蔽双眼时如此真心待我,谢谢你能和我在一起。
“你我夫妻,这都是我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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