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临走之前,听到苏蕙月说:“就去找各家夫人们借人,说抓欺负了六妹的登徒子吧。”

    想要把这件事闹大,借着借人的名头宣扬此事无疑是个好办法。苏蕙月看着小丫鬟离开,脸上露出冰冷的笑。

    小丫鬟出了禅房,叫人一同去旁的禅院,见着外面守着的嬷嬷,小丫鬟哭着对她说:“求嬷嬷通禀贵夫人,我们六小姐刚才出去散心,却……却遇到了登徒子!六小姐衣衫不整的回来后一句话都不说。现在登徒子跑了!”

    守门的嬷嬷面前忽然出现个小丫鬟说这种事,她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恼怒呵骂:“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六小姐,只个大小姐,现在大小姐在夫人身边好好的呢!什么出去散心遇到登徒子?你跑过来胡沁些没有的事!快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小丫鬟一顿,往后退两步说:“不是贵府小姐,是我家小姐!奴婢是安庆侯府的丫鬟,我家六小姐被登徒子欺负了!”

    那嬷嬷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没想到佛门净地有这种事,还是因为没想到会有这么不顾及主子名声的丫鬟,或者是不明白这小丫鬟跑来说这么多是想要干什么。

    小丫鬟的哭声越来越大,周围禅房里几乎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她边哭边道:“求嬷嬷通禀一声!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欺负我家六小姐的登徒子!”

    就连刚换完衣裳抱着汤婆子暖和的苏如皎都听见哭声。

    苏如皎皱眉。一旁正倒热水的双鲤往外看了眼,有些害怕:“听着是哪家小姐被轻薄了。”

    秦嬷嬷心有余悸:“幸亏没让咱们小姐遇上。小姐以后出门还是带着老奴吧。”

    正昏昏欲睡的苏如皎却想到了关键点:“谁家小丫鬟这么不要命,敢把这种事嚷出来?”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但对女孩子的名声也很重视。真有哪家小姐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悄没声的抓了登徒子打死,哪里有让小丫鬟嚷出来的道理?

    更何况宁安寺现在有这么多官宦人家的夫人,把这种事嚷出来,不过几天就能让全京城都知道。这让被欺负的那位小姐怎么活?

    苏如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放下汤婆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不对,我们出去看看。”

    这会儿外面已经有不少丫鬟婆子围观。

    苏如皎带着双鲤和秦嬷嬷过去,一眼就看见正在哭的小丫鬟,听到小丫鬟说:“我们安庆侯府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六小姐还没定亲呢,以后可怎么办啊……”

    双鲤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苏如皎:“小姐,她……她说的人是您?”

    苏如皎没说话。秦嬷嬷脸都气绿了,过去呵止:“闭嘴!你说谁被登徒子欺负了?编造这种话污蔑主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些年苏如皎在侯府里本来就活的艰难,再被造谣失去清白,这让苏如皎以后怎么办!

    老侯爷苏德元那么好面子,苏如皎回去后,苏德元为了保住侯府的名声,轻则让苏如皎落发为尼,重则会直接要了苏如皎的命!

    大爷苏成益又懦弱无能,即便苏如皎真的丢了命,怕是他也不会出面说什么。

    越想越绝望,秦嬷嬷凶神恶煞的盯着小丫鬟:“小姐是在寒潭边救了人,才弄脏衣裳!是哪个脏心烂肺的告诉你小姐被欺负了!”

    说罢摆手:“赶紧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不管这小丫鬟什么目的,都得先把她弄回去,省得真闹大,再让在这里住着的夫人们都知道这件事。

    真的闹大了,怕是没有的事都能被坐实。

    小丫鬟显然没想到秦嬷嬷会出来,她哭声一顿,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秦嬷嬷面前:“嬷嬷,我知道你因为六小姐被欺负的事心里不高兴,可是咱们不能编造救人的事啊!咱们也便宜了那登徒子!等找各位夫人借到人,咱们一定要抓住那轻薄了小姐的登徒子!”

    秦嬷嬷气的不轻,她指着小丫鬟,手指尖都在发抖:“你……”

    “嬷嬷。”苏如皎轻轻把秦嬷嬷的手压下去,让秦嬷嬷别急,转身看了眼那小丫鬟,“你是我大姐身边的丫鬟?谁告诉你我被轻薄了?谁让你来叫人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小丫鬟就慌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说是苏蕙月让她来的?那等她回去,苏蕙月还不得让人打死她?

    小丫鬟只能睁着眼说瞎话:“是……是六小姐您叫我来的啊!”

    苏如皎挑眉:“不说我没遇到什么登徒子,就算是我遇到了,那我是不要脸了还是不要命了,让你出来这么嚷?我该做的不是趁早回家找家中大人?”

    小丫鬟到底年轻,她被噎住,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如皎凝眉,目光严肃:“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为何要编造这种事毁我名声?”

    周围围观的丫鬟婆子们议论纷纷,小丫鬟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抓着裙角。

    别的不说,光是这小丫鬟到处乱嚷着毁自家小姐名声,在后宅待久了的丫鬟婆子们就不喜欢这丫鬟。

    更何况这两天安庆侯府就和炸了锅一样天天出事儿,来宁安寺之前听过一两句相关事情的众人,对安庆侯府的印象又差了一层。

    小丫鬟听到周围有人小声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开口嘲笑,说安庆侯府老夫人不像话,说侯府后宅太乱,小丫鬟都敢骑小姐头上。

    说的秦嬷嬷和双鲤面色难堪。苏如皎却没觉得什么。

    在她心里,侯府和她可没关系。

    苏如皎道:“行了,快些回去吧,别在外面闹腾了。”

    小丫鬟却不敢起身,她正想着该怎么让苏如皎坐实清白被毁的事,一抬头看见吴氏和苏蕙月、苏怜雪走过来。小丫鬟眼睛一亮,踉跄着爬起来跑过去:“大小姐,三小姐!”

    事情没办好,苏蕙月对小丫鬟也没好脸色,她冷哼一声,没答应。

    吴氏早听见外面喧闹才出门,见这边局面她吓得不轻,问小丫鬟:“这……这是……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小丫鬟低头,不敢看苏蕙月,小声说:“六小姐被人轻薄了。奴婢来找各位夫人借人抓登徒子。”

    听到出了这种事,吴氏差点没吓死,她下意识看苏蕙月:“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佛门清静之地,这……”

    显然,她认为这件事是苏蕙月让冯伟茂干的。

    苏蕙月瞪了吴氏一眼,道:“若真有登徒子,恐怕他也早就跑了。现在抓还有什么用?快点回去吧,别闹腾了。”

    反正她的目的是毁了苏如皎的名声,现在闹的各家下人们都知道,就等于夫人们都知道了,也算是成功。只可惜丫鬟不争气,还得她亲自来。要不是派人盯着丫鬟,苏如皎就能把这事儿给化解了。

    想到这里,苏蕙月看了小丫鬟一眼,吓得小丫鬟缩起脖子发抖。

    苏如皎笑笑,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大姐别多想,我是去救人了。九皇子在后山寒潭边落水,我正好遇到,就拉了九皇子一把,这才弄乱了衣服。并非什么遇到登徒子被轻薄。”

    苏蕙月叹气,脸上一副可惜的表情,可语气却含着微妙的幸灾乐祸:“九皇子?可没人见九皇子。六妹,莫非你受的刺激太大,神志不清了?”

    苏如皎沉默了。

    她好像没得罪过苏蕙月吧?苏蕙月为什么这么针对她?难道是苏蕙月有毛病?

    不过侯府几个姐妹,就只有亲姐姐苏清蓉对她好,剩下的那三位好像对她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吗!

    心里想的多,可苏如皎脸上没表露出来,她板着脸,正思考要不要去请小姬云来扳回一局的时候,离她最近的禅院院门打开,几位夫人被拥簇着走出来。

    外面议论纷纷的丫鬟婆子们这才闭上嘴,低头让开一条路。

    打头的夫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立领长袄和暗红色织金马面裙,打扮素净清雅,面容慈祥温和,举手流露出的贵气,一看就不是常人。

    其他夫人年纪也差不多,不过却没这位夫人那么显眼。

    走过来看见这里的情形,那夫人很快看出苏如皎是这件事的中心,她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如皎冲那位夫人行了礼,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夫人点头:“小九的确来了宁安寺。你说他落水了?他还好吗?”

    小九?看来这位夫人的地位应该很高,苏如皎老实回话:“九殿下被侍卫接回去了,看上去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待我去看看小九,等回来,我定重赏你。”

    苏如皎乖乖道谢。

    这位夫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是别惹事,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那边一起出来的另一位夫人道:“这该是个误会。闹的这么大,我们探讨佛法都静不下心来。行了,若是没事就都回吧,佛门清静,哪来什么登徒子!”

    苏蕙月却不想就此罢休,她问:“这位夫人是?”

    “这是豫章长公主!”公主旁边一妇人道,“莫在长公主面前放肆!”

    苏蕙月一惊,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有侍卫护着一顶软轿过来。

    走到这附近,软轿停下,一个粉嫩嫩裹得厚实的小孩子从轿子里跳出来,抬头对苏如皎笑:“苏姐姐,我听说有人为难你,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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