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尹宴在她眼底看不出什么，心下觉得焦虑，她垂下眼，“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既然都说出来了，就说完吧。”
秦谙勾了勾唇，她见尹宴细眉一皱，抬手轻轻抚过在她耳边的长发，“嗯，我没开玩笑，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好像尹宴一时冒出会被永远包容的错觉一样，她恍然间不知是真是假，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顾盼是个很敏感的人，认识太久了，我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前两周她觉得我这回要恋爱了，这几天大发脾气，因为我跟她说过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好好谈恋爱，没办法完全跟一个人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很担心她，下了飞机去找她。”
尹宴说到这里吸了口气，她垂下眼，不想去看秦谙的柔和的视线，“我本来以为事情没那么复杂，应该哄哄就好了，但是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很难受，想想我已经伤害她太久了。”
尹宴提着口气，感觉到秦谙在自己耳边摩挲的指尖顿了顿，“算了……我还是不继续说了。”她抬手想握住那细瘦的手腕，原本就没有说下去的兴致。
“所以跟她说了什么？”秦谙却在她手摸上来的时候，跟她交握了上去。
尹宴心绪微动，她薄唇动了动，“我跟她说，你值得更好的人照顾你，不然就不要再等我了……可是顾盼突然很生气，刚把我之前送她的一只bass砸了。”
她说到最后这里，眼眶突然湿了一圈，虽然不明显，但这样的距离看得分明。
秦谙放开握住尹宴的手，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尹宴似乎非常在意顾盼最后的举动，低声说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一天会来的准备，但是真的来了却很难过。”
“你想怎么做？”沉默了一会，秦谙开口问道。
“……”
“我想让她不要伤心了。”尹宴情绪还是很低，她手揉着眉心，张张口，却不想再说了。
“……”秦谙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有一会儿，尹宴忽然抬起头看向秦谙，她摇着头苦笑道，“你说过吧，我有一天一定会让你痛苦，我一直知道这是真的。”
“……”秦谙看着她，唇边浮上淡淡的笑。
良久，她开口道，“我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这句话也是真的，”秦谙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尹宴，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套路你吧？”
秦谙抬手在尹宴嫣红的唇边摸了摸，又看着尹宴的眼睛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直到现在这一刻，你说了这些让我难过的话，我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想我只有这个回答。”
她摸着尹宴的唇角，声音放轻，“因为无论我们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你不要试图把被拯救的期待放在我身上。”那柔和的声音却有着迷惑人心的效果，“我不会，也没办法去拯救另一个人，尤其是你，尹宴。”
“我不知道你跟她的故事，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建议，更不会以什么身份命令你跟她，甚至不知道还有谁去断绝来往。”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能每个夜里为不同的人难过，这是你的选择，你可以选择迷失在这种痛苦里，你也可以选择我。”
秦谙跟她对视着，在感觉到尹宴体温有些不对时恰好探过身，她闭上眼，终于轻轻吻了那女人一下，而后贴在尹宴嫣红的唇边低声说道，“我不会害怕你伤害我，我只希望你独处的时候能照顾好自己，然后再来爱我。”
“……”
尹宴终于忍不住咬上她的薄唇，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可气得却是秦谙每一句都让她心神难安，她知道这些话都是正确的，但为什么是这样呢？
或许顾盼真的是说对了吧。
尹宴吻着秦谙，心里的那些气，都化作指尖在怀里人腰身摸索的力度，和唇舌间的追逐。
末了，尹宴不甘心地又轻轻咬了一下秦谙的下唇，轻喘着，“我现在更不开心了，你怎么不跟我吵一架？”
秦谙此时唇边都是尹宴染上的颜色，倒显得有些魅惑，“哎，你就不能轻点吗？”她无奈地笑了笑，眼底都是宠溺，“我不想跟你吵架，尹宴，这件事没什么好吵的。”
尹宴低眼看着她的唇，虽然能把秦谙搂在怀里，但心总感觉不太舒畅，她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秦谙望进她的眼睛，因为被半压在座位上，她只得勾上尹宴的脖子，“想太多了，我喜欢眼里有光彩的人，你很可爱。”
尹宴不太信任地看着她，皱眉看着身下的人，“真的吗？”
她转而又觉得很怪，自己现在是为了句可爱不可爱怀疑吗？都多大人了，尹宴也不知是被秦谙还是被自己逗笑了，唇角弯了弯，“算了算了，”她低头将唇在秦谙脖颈边亲了一会儿，移到怀里人耳边，“但是你刚刚说的，希望我照顾好自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秦谙“嗯”了一声，“我会等你到我失去耐心的时候。”
她这么说着，尹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像是又有什么话要说，却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你今晚要不要跟我上去？”
“嗯。”
……
而另一边，程昀却在小区的院子里见到了两周没有回家的顾盼。
这晚B市下了点雨，空气中湿漉漉的，程昀打了伞本想快点回家休息，却在楼下的小公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个身形瘦高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只细烟，长发被小雨一点点沾湿，却没有任何遮盖地坐在长椅上。
顾盼？
程昀在院子的桥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打着伞走过去了。
可走近后她刚想张口询问什么时，却见顾盼眼眶和秀挺的鼻子都红着，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而那清冷的眼神随着她走近正好跟她对上，眼底还带着微怒。
程昀站在顾盼面前进退两难。
“啊，额，我只是看你淋着雨，怕你感冒了……”程昀有些语无伦次，她不太自在地左右看了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顾盼根本没有打算搭理她，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也不说话。
肯定是因为尹宴吧，程昀不用猜也看得出来。
顾盼不说话，程昀在这里站立难安，可她想走却又不舍得，顾盼这样会生病的，她非常担心，便没说什么，在顾盼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了，她想撑着伞跟顾盼坐一会儿。
可才刚一坐下程昀心里就‘嗷’了一声，这长椅上全是水啊，刚刚太关心顾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裙子。
程昀脸色一下很难看，但旁边顾盼刚哭过，她又不好意思叫出声，只好生生憋住了。
“拿开。”
顾盼突然冷冷地推开她手里的伞，根本不领情程昀的照顾，程昀又吃了闭门羹，心里更憋屈了。
今天是尹宴出差回国的日子，难道顾盼是因为没见到她难过吗？还是刚刚见过了呢？
她一边委屈地把伞收回来，一边这样想着，却感觉到旁边顾盼的身体在抖，“……”程昀转过头，嘴唇张了张，她看见顾盼眼睛全红了，精致的脸上全是眼泪，眼泪跟雨水混在一起，嘴唇在抖。
“你……”
程昀从来没见过顾盼这幅样子，从认识以来，顾盼一直在自己心里都是冷淡的代名词，她没想到尹宴对顾盼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心里震撼的同时又觉得很心疼。
程昀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冲动的事，可在这个夜晚，她看见顾盼失控哭出来的样子，心里非常难过，竟忍不住抬手抱住了对方瘦削的身子。
是的，程昀抱了顾盼。
就只是拥抱而已，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盼上衣都是湿的，体温也不是很高，却让她感觉像是拥抱着一个非常温暖的人一样。
程昀没有被推开。
过了一阵，顾盼微微哭泣的动作停下来了，她的情绪好像在被温暖之后强行平稳了下来，慢慢地趋于平静。
可这温存的氛围却没有持续太久，忽然，程昀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不轻不重，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冷淡声音。
“谁让你抱我了？”顾盼抬眼看着她，眼底的红意还是看得见。
程昀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程昀下意识想澄清，她看着顾盼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忍不住又说道，“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她想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拥抱。
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顾盼站在她面前，好看的眼睛垂下，突然低声道了句，“谢谢。”
“诶？”程昀看着她的侧脸在自己面前顿了一下，而后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她忙打着伞跟上去，“你慢点。”程昀心想顾盼明天肯定要感冒了。
这回顾盼没有推开她，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同一个楼。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我这段时间能住在你家吗？”顾盼进电梯时打了个喷嚏，然后清冷的眼睛望着她。
“诶？”程昀有些惊讶。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问问而已，”顾盼语气闷闷的，她偏头看向电梯的另一侧，“因为最近我不想回家。”
“啊，好，反正我一个人住，没关系。”程昀本想说自己家里只有一间卧室，但她没办法拒绝顾盼，不仅因为刚刚那莫名发生的接触，更因为她知道顾盼应该是那种很少开口请求的人。
她带顾盼回了家。
再晚一点的时候，顾盼从她家浴室洗了澡出来。
程昀给顾盼拿了换洗衣服，本想问她要不要睡在卧室，顾盼却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投影突然开口道，“我想看部电影再睡，”她擦着头发淡淡地看向程昀，“要一起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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