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总结一下这次情敌（不）会面。

    罗向的直觉其实十分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陆帆此人不大对劲。

    但是，谁知敌人着实狡猾，伎俩不走寻常路线，临时用鲁院长那慈祥亲切的壳子顶上，硬是把罗向给骗了过去。

    在没插话的这段时间，占迟把自己的思路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心里有底了，再转过神来听他们俩现在在说什么。

    “……”

    进展快得惊人啊你们。

    就这么会儿功夫，罗向和“鲁院长”已经就潜规则医生一事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伪鲁院长面不改色地弯过来拐过去给自己洗白，有理有据有说服力，把小罗同志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立场不知不觉就被他拐偏了，还暗自为自己当初对让占迟那么看重的教授的一丢丢嫉妒而忏愧，从而对鲁院长的好感更加UPUP。

    现在，他们正“聊”着当今医疗系统先进以及还不完善的漏洞一漏洞二漏洞三……基本插不上嘴的罗向听得昏头转向。

    占迟强势打断，□□伪鲁院长瞬间深沉的目光，把傻罗向从忽悠里拽出来：“罗向，你来B市干嘛，翘班？”

    罗向心中喜滋滋，面上却很正经：“不是说了么，我回家啊。”

    占迟：“就这样啊。”

    罗向惊道：“不然还能有哪样？”

    占迟心道，你小子当初在C市待了六年，大年三十都往我家跑，从没见你想回家，也没听你说过你真正的老家在哪里，这次我一提要去B市你立马就跟上了，说这是巧合当我傻？

    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占迟对罗向的家庭背景并不了解，就知道他在C市上学的时候是住在外婆家，至于其他亲人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一句都没提。

    占迟虽然觉得很蹊跷，但从不主动探寻别人的隐私。这次罗向说要回家，算算时间，就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心急火燎跑出来找他了，这让占迟更觉得奇怪。

    不过，他完全没往罗向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这方面想，第一反应就是之前消除记忆那事儿——乱七八糟的。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单纯跑过来见他吗？

    顺带一提，从他们坐下来开始，就有一个不算清晰、但时间长了根本无法忽略的细节。

    伪鲁院长隐晦地提醒：“小罗，是不是你的手机……”

    半个小时之内，设置成短信提示音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粗略计算已经响过了十来遍，平均两分钟响一次，充分体现了发短信的人那不慌不忙但就是要你不得安宁的精神。

    罗向的眉头狠狠地挤了一下：“不用管——”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来自某万年小学生的经典日文台词精神十足地打了个岔，让罗向的脸色又不经意地黑了一点。

    占迟道：“你还是拿出来看看吧，万一有事呢。”

    罗向：“……”

    这时他才颇为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拿出来，刚解开锁屏，就看见收信箱那里显示着相当可怕的数字，未读短信68条。

    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的，再加上进来之后收到的，数量惊人。

    发信人只有一个，但罗向这里显示的全是一排排完全相同的陌生号码，但是他知道这号码的主人是谁。

    没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有这个亲哥的冷酷无情罗！天！云！

    罗天云的号码一直没换，但是罗向就是不愿意把他加进通讯录。这货肯定是知道他今天出来是要见朋友，所以不打电话，就发短信，催，催，催。

    【17xxxxxxx35：有事，速归。】

    【17xxxxxxx35：晚一分钟禁一天足。】

    【17xxxxxxx35：你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吧。】

    【17xxxxxxx35：带小占回家吃饭？我允许了。】

    罗向（崩溃）：“…………啊啊啊啊啊啊！”

    占迟动作敏捷，手臂一抬，精准地抓住了被罗向气得砸到桌上又反弹起来的手机。他本来没打算偷看人家的短信，但就是无意，目光往下瞥的时候刚好扫到了还未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最后一条短信的界面还没有退出去。

    他愣了一下：“带我回家吃饭？”

    “这——垃圾短信！”罗向立马不崩溃了，眼疾手快抢回手机往兜里一揣，却是一脸匆忙，很不好意思：“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

    “没事没事，小罗先走吧。”伪鲁院长接道。

    罗向看了占迟一眼：“嗯……那，下次再聚啊。”

    占迟点头：“到地方了在微信说一声。”

    罗向绷着的脸在听到这话时微松，稍稍有了些笑意：“你当我是妹子啊。好啦放心吧，我会跟你汇报的。”

    说完，他便行色匆匆地离开，走之前似乎还在前台把三人的帐一起结了。

    这靠窗的一桌就剩下占迟和某妖了。

    占迟双手托腮，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被他死死盯着的男人也把胳膊放了上来，学他的样子用手掌托起下巴，跟他对视。

    同时，还很有自觉，知道用鲁院长的壳子做这么卖萌的动作很辣眼睛，在他抬手的时候，鲁院长就变成了陆帆。

    男人那双清冷如冰湖表面的蓝眼睛可以清晰地映出青年的面容——以及，从冷漠到鄙视的表情。

    占迟：“恭喜恭喜，你脸皮的厚度可以进吉尼斯纪录了。”

    陆帆：“不喜不喜，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占迟：“那你跟过来干啥，不会是打上罗向的主意要暗算他吧。”

    陆帆：“我暗算他做什么，就算他是除妖人，也碍不着我。占医生，怎么感觉你对我的误解不止一星半点呢？我从不多管闲事。”

    占迟哧了一声：“你管的闲事还少——”

    等等。

    他临时打住，突然回过味儿来，陆帆好像还真没管过闲事。

    按照时间顺序数过来，陆帆做了以下的事情：

    以鲁凡的身份当教授，开医院，忽悠他来实习。

    以陆帆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无数个角落，自称是在观察。

    把白小宁变成人，又把狗崽塞给他。

    吃小面，看热闹，喝咖啡，看热闹。

    ……数落到这里，占迟才猛地惊醒。

    他一直觉得陆帆此人的行举毫无规律，仿佛都随心情，如今才找到了线索。举个例子，陆帆将快死的白小宁变成人类，做的是一件好事，也可以说发自了善心吧，但后来他明知道白小宁被抓走，有很大可能会没命，当时还就在现场，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仅仅冷眼旁观。

    陆帆真正有明显目的性的行为都与一个人有关，那个人就是他占迟。没有他在的场合，陆帆才是“随心情”。

    ……

    不知为何，占迟的心脏又颤了一颤。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没办法再跟陆帆这样眼睛对眼睛地瞪下去，条件反射移开视线，拿起自己的杯子往嘴边送，想要掩饰这莫名的慌乱，结果忘记了他那杯咖啡早就空了。

    什么都没喝到的占迟：“……”

    陆帆很体贴地把他那杯冰咖啡推了过来。

    占迟又把冰咖啡咕噜咕噜一口灌完了。

    “说件正事。”陆帆这时候才道，神色正常，似是没注意占迟的异样。

    “你往窗外看看。”

    占迟也正常了，狐疑地往外看——看到的只有路人和更远些的街道楼市，十分寻常。

    “要我看什么？”

    “这家咖啡馆位于B市最繁华的商业圈的中心位置，恰好又面对广场的入口，人流量非常大。”陆帆压低声音，唇边含笑，眸中隐有流光转动，“在作为首都的B市，就算隐藏在人群中的妖物只占到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我们坐在这里这么久了，运气再不好，也总能看到一只……”

    占迟猜测到了他的意思：“但是——连一只都没有？怎么回事？”

    陆帆笑道：“要么跑了，要么成了炉鼎里的灰，现在还敢在街上跑，不是找死吗。”

    占迟再往外看。这些陌生的男女老少在繁华的城市中来来去去，大概在很久以前，这些外表鲜亮的人类中混进了谁也看不穿的异类，而现在，都已经……

    呃？

    他好像在路人中看到了两个很眼熟的影子啊。

    占迟：“谁说的一只都没有，那不是罗副院长和——”

    陆帆手动把他的头转回来：“B市就是除妖人的大本营，我们本来要去交流的医院院长……”

    占迟莫名屏住呼吸。

    陆帆：“也被抓走了。”

    “……已经变成灰了？”

    “那倒不一定，可能还有救。”

    “那我们？”

    “想去敌人的大本营瞧瞧吗。”陆帆微笑，“风景不错，还不收我们的门票。”

    占迟恍然。

    弯弯绕绕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目的，你tm不能直说么？（划掉）

    “哦，好像挺不错的。”

    “只不过。”占迟说，“敌人只是针对于你们吧。我一个纯天然无添加剂的人类公民，除妖人又不会把我烧成灰。”

    陆帆：“……”

    这次换成占迟微笑。

    陆帆：“…………”

    占迟：“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