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的穿过对立的山峰,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声响。雪花被大风卷过,覆盖了光秃秃的地面。白色包裹住一切,也带来了寒冷,将生命暂时冰封。
一抹鲜嫩的红色在小路上出现,越来越近,直到转过来山路,才露出全貌。
这是个身穿粉色夹袄的年轻女孩子,她模样秀美,一双眼睛灵动极了。
女孩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个青年,看起来比她大了许多岁。青年瞧起来放荡不羁,看向身穿粉色袄子的女孩时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抬头看了眼漫天雪花,感叹道:“这么冷的天,要是能烫壶酒吃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还嫌爹爹打的不够疼是吗?真是搞不懂,酒有什么好的?”
青年吸了吸鼻子,想回味美酒的甘绵,却吸进去了几朵雪花。
他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道:“你们女孩子不懂。”
青年以为女孩会因为这句话生气,他的小师妹聪明又善良,只是有时候会娇纵些,得好好哄着才行,没想到女孩却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师兄妹两人下山去逛了一圈,没想到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雪。他们是偷偷出来的,返回师门自然不该弄出太大动静。可是小师妹却把手里拎着的热乎乎的油纸包往他怀里一放,急匆匆地走进了满是白雪的树林。
跑远之前,她转头对青年语调欢快道:“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来!不用管我!”
“小师妹!”青年喊了一声,要还是小时候,他肯定不会放心师妹一个人在下雪天走远。可是师妹如今是个大姑娘了,武功也比小时候好了很多。
华山虽然路途艰险,对于他们这些在山上长大的孩子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
青年打算先回去,在师父和师娘面前露个面,免得他们起疑心,然后再去后山看看,小师妹究竟在搞什么鬼。
粉色的棉靴踩在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她脸颊冻的发红,忍不住搓搓手,拽了下身上的披风,用白色的毛毛挡住一点寒风。
她担心刚刚看到的人影是错觉,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脚下的雪被踩的咯咯作响,来到树林深处之后,她停了下来。
她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浑身都用黑色的衣服包裹地严严实实,就算是手指也没有露出。
黑衣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帷帽,遮住了他的脸,没有办法看清面容。
女孩急匆匆地往前走了两步,在将要靠近时忽然停住,她不太敢上前,犹豫了很久,才不确定地问道:“是你吗?”
黑衣人转过身,看到她之后偏了偏头,像是在打量她。
女孩紧张地连眼睛都不敢眨,呼吸也放得缓慢。
这一刻的时间忽然变得格外漫长,她的心脏咚咚直跳,一股熟悉的悸动渴望得到满足。
七年前,她只有十岁,也是在这片林子里,也是同样的寒冬,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话很少,却愿意静静地听她倾诉,也愿意在她委屈哭泣时,笨拙地用手指擦掉她的泪水。
她上头有好些个师兄,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那个奇怪的男人,给她一种独特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喜欢跟那个男人亲近,几天过去,两个人关系渐好,虽然年纪相差有些大,也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
可是过了不到一天功夫,女孩就找不到这个人了。
他就像来时一样,没有一点动静,整个华山除了她之外,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何时走的。
可是今日,她终于又看到了跟七年前的男人极其相似的人。
少女紧张极了,两只手搅在一起,等着对方开口。
半晌,神秘的男人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岳灵珊?”
岳灵珊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眼前忽的一亮,兴奋地点头,眼眶微微发红,朝他走了过去,“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顾安宁看着年纪不算太大的岳灵珊,心情复杂。
他退烧没多久,估计花满楼都来不及回到梁府,就再次接到了系统的任务。
顾安宁趁着十秒钟的传送空档,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在顾大公子和秋棠关切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就来到了漫天雪地里。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幽冥,一年前,顾安宁曾经扮演过它一次。
接受执念之前,顾安宁还以为他会用这个身份出现在几百年之后,或者其他世界中,没想到距离上次任务并不遥远。
幽冥不是人类死后的魂魄,它是地狱鬼火凝聚出的意识,炼化出人形之前,一直停留在华山。
前一次成为幽冥时,顾安宁还是个新手,接到的任务也都很简单。他化作人形,陪伴年幼的岳灵珊度过了几天快乐的时光,也安抚好了岳灵珊对严厉父亲的不满。在小小的岳灵珊刚刚对他生出亲近之意,把他纳入好朋友的范围之后,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记得那段时光的人不止是岳灵珊,幽冥也不例外,所以顾安宁再次成为了他,完成未竟的事情。
【希望看到岳灵珊坚强地面对未来,不要把所有的寄托放在别人身上。】
【任务奖励:真元*70】
又是一个漫长的任务,顾安宁想象到,这次任务大概要像狐鬼那次一样,来回在两个时空中穿梭。他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放弃任务,对于顾安宁来讲,真元就是性命。
一年的时间看似很长,可是他并不是天天都有任务做,任务中消耗的时间,还有现实里的等待,都不会让生命的倒计时停止。
顾安宁已经攒了三百四十几个真元,如果一年期限将要结束,依然没有办法治愈身上的病症,他只能从头开始,无尽地生活在病痛与任务里。
再次看到幽冥,岳灵珊无疑是开心的,只是幽冥毫无征兆地离开,一走就是七年,让岳灵珊有些生气。
或许是因为跟记忆中的幽冥相比,眼前的黑衣男人一点都没有变过,仿佛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岳灵珊也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做个任性的小女孩,没有半点生疏与冷淡。
她努了努嘴巴,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故作矜持地问道:“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我了呢。”
顾安宁受到幽冥的影响,性格也变得成熟沉稳,同时还有些不善言辞。
上次直到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顾安宁都没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哄住的小岳灵珊。
岳灵珊的质问令顾安宁感到无措,他知道小姑娘不开心了,可是却不清楚该怎么哄她。
黑色的布料包裹住顾安宁全身,高大的身躯静立在雪中,单从外表上看,顾安宁对于岳灵珊的话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反应。
岳灵珊习惯了这样的顾安宁,哀叹一声,自己找了台阶下,“算了……谁让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呢。不过我现在可跟当年不一样了,你可不能把现在的我也当孩子看。”
顾安宁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岳灵珊本来年纪就不大,被厚厚的夹袄包裹,外面还有一层同色的厚披风,从远处看就像一只粉色的球。理智上,顾安宁知道自己的年纪跟岳灵珊差不了几岁,可是幽冥活了太久,他又见过小时候还是真正的粉团子的岳灵珊,就算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也摆脱不了后辈的角色定位。
岳灵珊没想这么多,她紧紧盯着顾安宁,像是怕他突然跑了似的,而后问出了最想问的话,“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顾安宁低沉道:“我没有名字。”
“鬼才信你呢!不想告诉我就直接说,何必如此敷衍?”岳灵珊不悦道,“你不肯说名字,摘下帷帽来,让我看一眼你的模样总可以吧?”
顾安宁给不了她肯定的答案,沉默地站在雪地中,没有讲话。
他的回答已经很明确。
岳灵珊把顾安宁当做朋友,却得不到顾安宁的回应,一切都显得像是她的自作多情。华山派大小姐,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师妹何曾受过这个委屈?只是顾安宁当初的出现,对于她来说实在意义非常,她不想顾安宁再一次消失不见。
气愤的岳灵珊跺了跺脚,娇嗔一声,“你真讨厌!”
“你师哥来了。”顾安宁敏锐地感知到生人气息,脚尖在柔软蓬松的雪花中轻点两下,飞到岩石之上,瞬间消失了踪影。
“喂!”岳灵珊心里一慌,顾不得太多,大声喊道:“你还会回来吗?”
没有人回应她,倒是有脆弱的雪花被她的声音一震,颤了两下从树枝上飘落。
岳灵珊的目光顺着雪花移到地面,这才发现顾安宁站立的地方,连个脚印都没有。
他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有留下一点儿踪迹。
“跟谁说话呢?”令狐冲来到岳灵珊跟前,心疼地看她冻的发红的手指,“冷不冷?师娘准备了午饭,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岳灵珊心不在焉地点头,对令狐冲问道:“师哥,你真的没有看到过华山上的神秘黑衣人吗?”
“没有。”令狐冲道:“连师父都说没有,肯定没有什么黑衣人在。小师妹不用害怕,有师哥保护你呢!”
“才不是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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