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说:皇眷正浓 作者:陆菱
    话音方落,江煦帝看到熙容已然站起了半个身子,他凉凉问道:“熙容姑娘是有何急事么?”

    熙容被江煦帝看得心里发毛,她强颜欢笑了下,唯有重新坐回绣墩上。

    之前落水的时候是江煦帝救了她,但她事后连个道谢也无,万一他今日把此事说破,那自己回府后还不得被娘亲数落一通……

    熙容这般想着,越发觉得如坐针毡,一时竟忽略了江煦帝称她为“熙容姑娘”。

    纪氏却在心中一惊,她作为过来人,自然能够品出这句称呼下的亲昵之意,一时间纪氏不禁心思百转。世人皆道江煦帝性子冰冷无情,他此番有意亲近熙容本是好事,奈何家中另一个女儿似乎就喜欢江煦帝,这可要如何是好……

    江煦帝并未管纪氏心中想法如何,他与燕太后闲谈道:“傅太医今日可曾来过?”

    燕太后由宫女扶着,自床榻上缓缓坐起半个身子,她面对眼前年轻的帝王,强行打起精神道:“清早时分来过一趟,说是哀家前些日子见了风,这才引得头疾发作,可哀家寻思着自己近日不过就到院中走了一小会儿,为何就会头疾复发呢?”

    说到最后,燕太后话中已皆是试探之意,其实她还是怀疑自己这头疾是人为所致。可傅太医说此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又是她多年来的心腹,燕太后唯有暂且相信他的诊断。

    江煦帝端坐其位冷声道:“母后还是得注意凤体,若是连自个儿都不上心,宫人们即使伺候得再周到,也是无济于事。”

    燕太后被江煦帝怼得一噎,她深吸了口气,才道:“皇上说的是。”

    “这自个儿不上心的人比比皆是。”江煦帝又把话头抛给熙容,他把玩着掌中青花瓷杯盖,语调漫不经心,“听闻熙容姑娘最近毁了容,可有此事?”

    纪氏和燕太后闻言不由一惊,前者是担忧女儿受到刺激,后者则是惋惜一颗棋子失了用处。

    江煦帝这话问得直白,熙容微愣片刻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臣女无缘宫中选秀,还望皇上恕罪。”

    话落,只听耳畔传来帝王的一记冷笑。

    江煦帝将青花瓷杯盖扣在茶碗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熙容顿时如坐针毡,正当她凝神细听,并且做好被怼的准备时,江煦帝突然又不说话了。

    纪氏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小女性子顽劣,让皇上见笑了。”

    江煦帝性子冷,闻言依旧一言不发。可他越是不说话,熙容心内就越是慌,生怕他把那日落水之事给抖出来。

    情急之下,熙容灵机一动,她不经意间抬手打翻茶碗,登时衣袖上湿了一片。而江煦帝似乎早有所料,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过来,瞧着有几分诡异。

    熙容顶着来自江煦帝的莫大压力,总觉得自己的心思皆被他看穿,甚至如往日被他剥光衣物一般的感觉。熙容暗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臣女失礼了,先下去更衣。”

    江煦帝吩咐身旁的林恒寿道:“带她去。”

    林恒寿恭敬应诺,旋即手持一柄拂尘,带熙容出了慈宁宫,来到一处偏殿。

    艾香取了套备用衣物上前,先前她被留在慈宁宫外候着,此刻却又被林恒寿用拂尘拦下,只听他慢悠悠道:“此乃孝真皇太后生前居住的宫殿,里面有不少珍贵的遗物,熙容姑娘自己进去便是,小心别碰坏了东西。”

    熙容这才反应过来,前世眼高于顶的大内总管林恒寿,此刻居然称自己为熙容姑娘。许是因为江煦帝的态度转变,这林恒寿当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当下熙容不愿再去计较,她淡淡道:“知道了,艾香你在门口等着。”

    旋即她接过艾香手中衣物,就进了这间偏殿。

    她卸下厚重的面纱,衣物方才褪至一半,熙容却陡然听见“吱呀”一声响起。她在屏风里头回眸一看,发现偏殿的大门被一名身量高挑的男子推开。

    熙容登时就想呼救,怎料定睛细看后,发现来者身着明黄色的朝服,正是江煦帝!而这儿是皇宫,更是江煦帝的地盘,她呼救估计也没用……

    “皇、皇上!臣女正在更衣……”熙容抱起她手中的衣物就想穿上,由于先前中衣的袖口也被茶水打湿,因此她上身只着一件藕荷色百蝶穿花肚兜,肩颈处的冰肌雪肤皆暴露在外,在偏殿泛出莹白如玉的光泽。

    江煦帝见此眸色略暗,他背着光缓步走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熙容心头,他的心思却难以捉摸。

    熙容咬了咬唇,再次确认她没看错人后,不禁强撑出一股气势,朝着渐渐逼近的江煦帝喊道:“你别过来!”

    可她手中动作却越急越乱,上衣的盘扣怎么解也解不开,急得熙容险些要落下泪来。

    江煦帝明知她在更衣还闯进来,她这辈子的一世英名,绝不能就这么毁了!若是江煦帝要对她来强的,她就……咬他!

    此时江煦帝已然走近,他视线上下扫了眼熙容,令她不禁瑟缩了下身子。

    “你……”熙容刚想后退一步,不料江煦帝一把夺过熙容手中衣物,他轻而易举地解开其上繁琐的盘扣,将轻薄的衣物展开,而后披在熙容身上。

    江煦帝捏起熙容的下巴,眸如寒星,轻飘飘来了一句:“不是毁容了么?”

    熙容愣神,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没戴面纱,脸上也好好的。一时间熙容不禁捂住脸,转身尖叫道:“啊啊啊你,你未免欺人太甚!”

    原来江煦帝早就知道她没毁容,这会儿特意进来揭穿她,可他未免也太过分,竟然趁着她更衣的时候!

    而那件轻薄的衣物趁熙容转身之际,又一下子滑落在地,露出她雪白的背部和优美的蝴蝶骨,以及肚兜的两根系带。若从侧后方看,还能隐约瞧见她胸前两团高耸的轮廓,眼前的少女显然长得极好。

    熙容神色一僵,随即感到江煦帝从她身后贴了上来,大掌环在她腰际,只听他音色暗哑道:“你可知蓄意勾引朕的女人,都是何等下场么?”

    “我没有……”熙容眼里含了两包泪,嗓音娇娇软软,如同出谷黄莺。她是真委屈,明明是身后这狗男人自己闯进偏殿,结果他竟说她勾引他!

    熙容突然想起这儿还是孝真皇太后的地方,她以为江煦帝意图对她不轨,便使劲挣扎道:“谢夙你放手!这是你母后的地方,你怎能如此不顾天理伦常!”

    江煦帝低头看她,一贯冷沉的语调,此时听着竟有几分不可置信:“你方才叫朕什么?”

    熙容脸上渐渐烧起来,在颊边晕开浅浅的绯色。她愈发不知所措,索性把心一横,狠狠向后踩了一脚江煦帝,熙容娇斥道:“放手!”

    江煦帝吃痛间后退了一步,而后就见熙容抱着衣物迅速转身,将自己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粽子。

    她那张小脸满是警惕的模样,就如同被困的幼兽一般,若是让狩猎之人见了,只会越发感兴趣。

    江煦帝勾了勾唇,他这个人脸上即使有了笑意,那也是极淡的,如同雪域的高岭之花,散发着丝丝冷冽的气息:“若是朕有心想要,你以为自己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熙容听闻他无意,自是暗松一口气,可她又被江煦帝话中的笃定激怒,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熙容抱住双膝,坐在偏殿那张小床上,朝江煦帝扬声反问道:“那皇上闯进来,就是为了揭穿我没有毁容的事实?”

    “这会儿倒是改口,不叫朕的名讳了。”江煦帝唇边笑意很淡,细看似乎有些宠溺,而后他缓缓说了三个字,“风霄散。”

    熙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登时神色僵硬无比。

    江煦帝将她面上变化收入眼底,凉凉嘲讽道:“风霄散确实是市面上难见的紧俏物,服下这种药粉之人,脸上会起青紫色的疹子,并且无法查出病因,但至多也只能维持半日的时辰。”

    “朕猜测纪修给你的风霄散只有一包,眼下你早已用完,所以今早日头那么热,你还戴着厚厚的面纱进宫,也不怕遭罪么?”

    熙容听后,不禁再次产生一种浑身被他剥光的感觉,虽说她现在穿的本来就少。此刻熙容苍白着脸,抿唇一直不说话,她没想到会从江煦帝口中念出修表哥的名字,那他岂非知道了这次事情的全部过程?

    那上一回落水之事呢,他又知道多少?

    熙容禁不住抬眸望去,她第一次察觉到眼前这位帝王的恐怖,只见他俊美的面容上缓缓启唇,轻道:“所有的事朕都知晓,所以,下次别再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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