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喻安再次见到卡米尔的时候,是在牢房里。
那美丽如精灵般的少年啊,就这样地被手铐囚禁着,及肩黑色的半长发微垂,那双如湛蓝的眸子也不再闪烁着星辰般的色彩。他紧紧地盯着牢房门口,似乎想寻找着唯一的光,但那不过是徒劳。
他看见裴喻安进来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不光是他,裴喻安也愣了,她不能理解,为何会在这里看到卡米尔。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十二种可能性,但却被她自己一一否决了。
这座城堡里没有和他有利益冲突的人,裴喻安默默地说服着自己。人类所给予的“善良”让她信任了他一次又一次,她还被骗的不够多吗?这只是一个骗局罢了。
身着女巫服的她站在他面前,卡米尔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从她身上发出来了光,那是他从未在大哥以外的人的身上见到过的,名为“希望”的光。只是现在却......
卡米尔的眼神闪了闪,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但又看不见什么,闪过一丝希望和绝望的眼睛像海蓝宝石一样。
裴喻安想着,蒙尘的宝石还是宝石,无论在哪都会放出光芒。
“人们总会喜欢美丽的东西,无论他的内在怎样。”裴喻安喃喃地吟诵着曾见过的史前文明中记载的诗句。这诗句从女巫的口中吐出,仿佛带着远古的呼唤,连她都说不清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语句。
似乎,是见到他就想了起来?裴喻安的脑中有一丝迷茫。
卡米尔听到了她的话语,他无力地抬了抬眼皮,似乎对她救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他闭上眼,回想着曾经做过的一切,大哥......大哥......
“......我只救你这一次,最后一次。”裴喻安都不明白这话到底是在对他解释,还是在为自己发誓。
卡米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将你关在这里的。”听到她的这句话,卡米尔的眼中闪过什么,最后竟是悲伤到红了眼角。
“......为什么?他没有理由。”裴喻安看到他这副模样,如何还猜不出。但是卡米尔不会害雷狮!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对,不可能是雷狮做的!她已经有些慌乱了,这跟逻辑不符合。
“......他......喜欢你啊......”卡米尔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不再去看裴喻安了,他不敢说出来的。
对她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能耗尽他一生的力气。
他似乎如星辰一般闪耀,却又如灰尘一般卑微。裴喻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真的不敢相信,雷狮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事实胜于雄辩,这是所有史书中都记载过的。
“我这就放你出来。”她念了几个咒语,牢门便打开来了,她走到了卡米尔的身边。当她把锁拷打开了一半的时候,卡米尔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她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为何改变。“我......得了一种绝症,最后的两个小时,你能陪在我身边吗?”
裴喻安以为这是他的游戏设定,那么雷狮的行动也是游戏设定?她算了算时间,离十二个小时只剩一个半小时了,她摇了摇头,“抱歉。”她陪不了那么久。
卡米尔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真的不行吗?”
“......抱歉。”她突然有些不忍,但这是设定好了的时间,她现在也改不了了。她张了张嘴,准备告诉他,如果还有下局游戏的话,她可以补回来。
“唔!”还未说出口的话语被突如齐来的剧痛打断,裴喻安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没入了她的胸口,红色的血从中不断溢出。
裴喻安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这次任务又因为他而失败了啊.......这次是死亡吗......
卡米尔非常清楚他在做什么,他觉得他从没这样清醒过。
他紧紧地抱紧了她,倾听着那永远不再跳动着的心跳声。那双湛蓝的眸子里翻涌着血色。
我不能每次都见到你,我却每天都在思念着你;
我想每天都见到你,但你却想念着大哥;
我可以什么都顺从大哥,但唯独你不行。
他拾起她的心脏轻吻,呢喃道:
“最后,你的心还是我的啊。”
一行血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下。
我生了病
病名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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