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至战场

    天帝考校之后甚为欣喜,命润玉十日后领命出发。

    十日……

    润玉叹了口气。

    闭关修炼的时间都不够,事出权急,只能采用非常手段了。

    水神听闻此令后,将这千年来穷尽花界与水族之力秘密搜寻来的所有炎性仙草灵果都给了润玉。除此之外,还有百枚灵火、九枚业火的火种。

    交付给润玉之时,水神千叮万嘱:“这些火种虽然抵不过红莲业火,但终究还是比草药要来的霸道强横得多。九幽冰炎乃以极火炼极冰,本该徐徐图之,最忌急于求成。只是战场危险,大殿将此物带上,若非万不得已千万要谨慎使用啊。”

    润玉心下感激,嘴上应是,扭头却是在十日内将那些草药仙果和百余枚火种尽数炼化。

    不是他急功冒进,而是当初他为了炼化九幽冰炎,已经将这六界内所有的炎性草药以及三百种灵火、八十种业火尽数用了一个遍。是以如此快速的炼化这些火种,并不会让他走火入魔,只是过程痛苦了些罢了。

    这天上地下,若说还有唯一一种没有被他用来催化九幽冰炎的业火,便是红莲业火。

    十日后,润玉出关之际,身上多了一件如云雾织就斗篷,颜色似蓝非蓝似墨非墨,轻飘柔软。

    他一打开殿门,便见被结节挡在门外的传书灵鹤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润玉:……

    压根连打开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一挥手,那群白色的灵鹤扑腾着翅膀又往栖梧宫的方向原路飞回了。

    润玉立在宫门前,望着那群灵鹤逐渐飞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小点,有些出神,却最终还是转身去了紫方云宫。

    这亦是他自从身坠临渊台之后,第一次踏入紫方云宫的门庭。

    不知是因为失了三万年的灵力之故,还是旭凤替他挡了雷劫的打击太大,亦或者是因为天劫之事受到天帝的厌恶冷落,紫方云宫如今冷冰冰的,里里外外看不到一位侍女,再无往日富贵华丽之态。

    天后憔悴了很多,看着润玉的眼神却是越发毫不掩饰的、充满着咬牙切齿的恶毒恨意。

    “你现在满意了?”

    润玉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天后怒道:“如今你兵权在握,旭凤却身受重伤,我亦动不了你,你还想如何,还要如何!”

    润玉甚是平静道:“我要你亲口将自己的罪业昭彰于世,我要借你之口,还我生母、还龙鱼族一个清白。”

    天后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吐出几个字:“你做梦!”

    润玉忽然笑了,问:“天后当初让奇鸢来刺杀我,如今我还活着,奇鸢却死了。天后就没想过那支灭灵箭的下落吗?”

    天后如遭雷劈,身子都颤了颤:“你、你怎知他是灭灵族?灭灵箭在你手里!”

    润玉展开手心,一支浑身漆黑散发着不详之气的箭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还要多谢天后娘娘的盛情款待,若非您安排奇鸢数次暗杀于我,我又怎么能得到这六界中最后一支能灭神诛佛的灭灵箭呢?”

    天后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又惊又怒又怕,平日里的高贵威仪尽数消失不见。她几近扭曲嘶吼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天帝?他若是知你有如此狼子野心,又岂能容得下你!”

    润玉将灭灵箭收回,轻描淡写道:“若是天帝知晓娘娘将廉晁上神藏匿于蛇山近万年,不知是容不下我,还是容不下娘娘,亦或者是廉晁上神?”

    天后眼前一黑,顿时跌坐在塌上,口中喃喃道:“你怎、怎会知晓此事……”

    润玉冷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后娘娘好好考虑一番吧,待我从战场归来,希望您已经考虑清楚了。”

    “润玉!”天后的声音凄厉刺耳从背后传来。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旭凤是真心视你如兄长的,你怎会如此狠心,竟舍得让他元神俱灭,魂飞魄散!”

    润玉一愣,心念一转便知天后是以为他要用灭灵箭来对付旭凤,不禁心绪有些起伏,瞳孔微缩,干脆默认了下来。

    他转过之际,嘴角已然露出了满意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论及狠心,又怎能比得上天后娘娘您?您当年为了固宠邀功,所以一边收养我一边灭我母族;后来又认为我会是旭凤登帝的阻碍,便想方设法的要除掉我;你自觉鸟族能助旭凤稳固势力,便强要旭凤娶那穗禾公主;花神当年无辜受累,却仍旧被你逼下临渊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害人害己,怨不得别人。”

    润玉逼近天后,眼对眼,声音很低,恨意昭然。

    “或许,天后娘娘可还记得当年我娘亲生死之际,您要灭杀于我之时,所说的那四个字?”

    “母债子偿……润玉至今,不敢忘怀。”

    殿外,穗禾拉着旭凤连忙往一旁躲去。

    眼见着润玉从紫方云宫出来,穗禾这才白着一张脸,恨然道:“没曾想夜神竟然是这样的人,枉费殿下你如此待他还以身挡劫,他却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你,就为了要逼姨母就范。真是用心险恶、丧尽天良!”

    一旁的旭凤撑着廊柱,闭着眼,良久都未说话。

    唯有垂立身侧,被宽大袖摆遮住的右手轻颤不止。

    不一会儿,便有丝丝缕缕的殷红血线从手心蜿蜒而下,顺着指节一滴一滴落在白玉地面上。

    *

    魔界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天空阴暗,花草不生,连月光照下来都是惨白惨白的。

    以忘川河为界,两军隔岸对峙。左侧搭起的白色帐篷沿着河岸延伸开来,远远望去像一盏盏白色的孔明灯悬在空中。而魔军则喜欢幕天席地,各种姿势躺在地上休息,从天上瞧去乌压压黑漆漆的蔓延一片。虽呼声震天,却刀不离手身不卸甲。只要战鼓一擂,转瞬便可拼杀浴血。

    左侧河岸再百里之后,就是拔地而起的黑色高大山脉,高耸入云,直插云霄,生生将漆黑惨淡的魔界夜空给分割开来。黑色的岩壁光秃秃的,周围萦绕着一股令人恐怖窒息的结界。

    那是界山,界与界的交汇之处。界山与忘川之间乃是仙魔混杂之地,忘川以东便是魔界地盘。

    换句话说,天军已经退无可退了。

    润玉是受了天帝之令前来挂帅领兵的,初至魔界便见有数千披甲带刀的天军侍立在两旁。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亲卫精兵,手往刀鞘上沉沉一压,目不斜视,态度极为严肃。

    润玉踩在云头上幽幽一扫,嗯,队列方正,气势很足,乍一眼看上去他这个临危受命的五军统帅倒还是颇受欢迎的。

    ……除了本该到场的三十六位天将一个都没来。

    而左令参赞黄仁在听闻夜神已从天界出发后特地踩着点在此候着。虽然有听说过一些传闻,但他以为对方多少都会带上十几个亲卫。却不曾想等了半天之后,不见仪仗不见随侍,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晃悠悠在天兵队仪前落了下来。

    黄仁一愣,赶紧迎了上去,目光在对方大大的兜帽和将浑身包裹的极为严实的斗篷上游视了一圈,笑容谄媚道:“在下乃军中左令参赞,黄仁,敢问来者可是夜神殿下?”

    深色的披风在身后轻盈的浮动着,如流水般泛着细腻的光泽。来者轻轻摘下了兜帽,河岸盘缭绕的雾气笼罩在他的面庞上,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脸色却苍白的没有丝毫人气。

    “是我。”

    他淡淡道。

    离的近的黄仁却忍不住抖了抖。感觉随着对方摘下兜帽的一瞬间,有一股极细极寒的气息就像微风一样迎面而来,却又渐渐散在了空气中。

    黄仁心中游疑,面前这个面无表情一身寒气仿佛是从冰窟窿里修炼出来的仙,就是天界那个修水系术法且为人和善脾气最好的天界大殿?

    黄仁迟疑道:“可有何凭证?”

    润玉看了他一眼,随即伸出了一只手,手上亦是带着轻薄如雾气般的手套,修长的指尖夹着闪烁着金光的兵符。

    黄仁神色一肃,身后众兵将亦是齐声道:“见过主帅!”

    “参赞留下随我巡视军中。其他人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一声令下,周围的天兵皆散去,黄仁跟在润玉身后随其视察天军。

    看得出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忘川河怒滔方息,河岸两处散落的兵戈遍地、血迹未凝。大多数天兵都在可以隔绝魔气的玄灵军帐中修养,恢复灵气。另外一部分则沿着河岸层层警戒守备,防止魔军偷袭。

    润玉阻了黄仁要大肆鸣鼓号令晓谕全军的做法,二人便踩在云头上简简单单的沿着河岸巡视了一番。

    左令参赞掌军中文书草令,是个文职,说的永远比做的要漂亮得多。而且黄仁已经在这个职位上混迹了几万年,满面堆笑滑不留手。如今更是要在新任主帅面前表现一番,介绍军情的同时一直溜须拍马,谄媚迎笑,脸上的褶子都能开出一朵花来了。

    “自冥城王登上魔尊之位后,招兵买马,屡次进犯我天界。其人虽好大喜功却蠢笨无脑,若非仗着魔界地利天和早就兵败如山倒了。怎比得上火神殿下骁勇善战。更何况我天军剿魔千年,十位魔头中已有五位非死即伤,难成气候。剩下的五魔中除了冥城王还有一二分难缠之外,其余四位想必在夜神面前都是挥手可灭的小角色,实在是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啊。”

    不足为惧?

    上战场犹如大浪淘沙,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又如何能拼杀千年。黄仁口中几个不足为惧的小角色却是在数千年后亦能搅起一方风云的擎城王、焱城王、卞城王、固城王。

    黄仁以为润玉是个未涉战场的毛头小子,因此特地将魔界给贬到了尘埃里,却不料润玉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一无是处。而且对于这一场天魔大战的真实境况,要远比所有人都了解的多。

    冥城王原身乃是一头上古异兽蛊雕。豹身、雕嘴、独角,能入水下海,其音如婴儿,喜食人。因体内的异兽血脉,是以修炼起魔功来事倍功半。自其万岁化形之后,便觊觎魔尊之位。一朝得愿将前任魔尊生生嚼碎了吞于腹内后得其功力。

    其修为深厚、残忍血腥,生生震慑住了其它众位城主。自其上位后,赏罚分明、顺者昌逆者亡,又极为好战。带领魔军四处攻伐侵战,扩大地盘掠夺资源。其它几界怨声载道,魔界却是欢欣鼓舞。

    而上一世此次天魔大战足足打了有两千年。最后一战中,冥城王带伤上阵,旭凤与其大战了十天十夜亦无法将对方击杀。双方精疲力竭,使出最后全力一击之际,冥城王却遭焱城王暗算,当场陨落。

    焱城王做的极为隐蔽,是以冥城王魂飞身死之际交战的双方兵将都以为是火神杀了冥城王。经此一役,炽焰战神之名远扬六界威慑天下,而焱城王便顺理成章的登上了魔尊之位。

    天魔二界就此停战。

    如此难缠的人物,到了黄仁口中却似挥挥手跺跺脚便可随意踩踏的蚂蚱一般。究竟是何居心,润玉心如明镜。

    是以黄仁眼见自己溜须拍马试探之后,新任主帅果然露出了不满之色,冷冷道:“既然火神如此厉害,魔军如此不堪,又怎的旭凤回转天界历个劫的功夫,这百万天军就被人打的如此狼狈?短短一年,就从横谷败退至忘川,简直是难看至极!”

    见润玉单单点了火神出来,黄仁眼珠一转,随即躬身哈腰道:“是是是,火神虽然善战,但终究是年少了些,自然比不过冥城王诡计多端。况且前段时日军中无帅,一时不防才被钻了空子。是以小仙以为,打仗可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成功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还得需要如夜神这样智计双绝、谋略过人的主帅来坐镇军中方可稳操胜局。”

    黄仁个子矮小,如今又弯着腰,完全看不见润玉冷漠的神色,只听得对方寒凉如霜的语气似是舒缓了几分。

    “自当如此。”

    黄仁笑容越发灿烂了,直起身子凑上前去,说的越发天花乱坠。之前还将魔军与天军来比,如今摸准了润玉心中症结所在,便将浴血千年征战无数的火神说一句贬一句,将从未领过兵挂过帅的润玉给吹的天上有地下无。

    他察言观色的功夫极好,夜神虽然未置一词,但是面色已然比刚来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要好了很多,看着自己的眼神也稍稍亲近了一些。

    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的功夫,二人已经将天军粗略巡查了一遍。

    立于云头,黄仁道:“殿下可还需要巡查一下布防警备情况?”

    润玉摆了摆手:“不用了,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吧。”

    黄仁见润玉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面露疲惫,精神不济,便也没说什么,领了润玉至他特地精心布置过的军帐面前,道:“今日天色已晚,殿下初至魔界便如此负责尽心的巡视军中,实乃我军之幸。小仙定然一五一十拟于军报承情之中,想必陛下有闻亦是深感快愉。”

    润玉点了头,随即斜眯着眼,没有任何感情和起伏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想必你已心中有数。我且问你,今日本殿初至军中,为何只见众位副统领及众天兵,不见三十六位主将?莫非他们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帅?”

    黄仁神色尴尬,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许是众位天将军务繁忙,脱不开身,才无法前来迎接殿下吧。”

    军帐旁悬立的玄灵灯散发出来的莹白光芒将周围一缕缕黑色的魔气驱散开来,润玉如冰雪雕刻一般透着冷漠的的面容上,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什么军务繁忙脱不开身,根本就是借口。他们心中根本就是不服本帅吧。”

    黄仁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挂不住了,却仍是很为勉强的辩解道:“哪有的事,殿下,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忘川河不见头尾,是以战线拉极长,众位天将要分管辖区内的众多军务,一时半会的确是抽不开身的,还望殿下赎罪!”

    润玉瞥了他一眼,唇齿间吐出一声轻哼:“罢了,今日便算了。我现在虽比不得旭凤那般战功累累,但若是身无长物又怎敢领命带兵。众位天将心高气傲,我亦有法子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说罢,便一撩帐帘入内休息了。

    黄仁在外高呼了几声‘谢殿下.体恤’、‘殿下辛苦’、‘殿下早点休息’诸如此类马屁得紧的话语,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三十六位天将终于聚集在一处。润玉进得军帐,周遭窃窃私语之声当即停止。个个腰板挺直,神色却是倨傲的很。

    润玉在各色目光中面不改色的走到正前方的主位上一坐,目光环视一圈,下巴微扬,如冰雕细琢般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傲然矜贵之色。开口便毫不客气道:“我知你们心中不服我,只是军令已下,如今本神才是你们的主帅。日后,军情军务当以我令为先,不得违抗。”

    众将哗然,随即面露轻蔑的笑容,盯着润玉的目光亦是毫不客气的打量和隐隐的不屑。

    下首站起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开口,声如雷鸣:“你说服从就要俺们服从,格儿老子嘀,这里是战场,不是天宫。俺们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凭真本事的!”

    润玉反问道:“你待如何?”

    大汉指了指自己:“很简单,你只要打的过俺,老子就服你!”

    周围众将不动声色,漠然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这个大汉名巨灵,体内有上古巨人族的血脉,是以专修体魄。力大无穷、钢筋铁骨,寻常的仙器都不能伤他分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若论及单打独斗,能在三十六位天将中排进前五之数。

    即便是旭凤与其缠斗,除开用红莲业火,亦要好费一番功夫。

    润玉目光凝在大汉身上半晌,手指轻轻扣着扶手,冷笑一声。

    “胜过你又如何?胜不过你又如何?若是关靠武力修为便能调兵遣将征战沙场,天军何至于败退忘川?不思悔究竟何处出了差错,如今还要大言不惭的与本神比试修为术法,真是好的很呐!”

    巨灵一张脸憋得通红,还要说什么,却被另外一位天将给捂住了嘴拉去了一边。

    见此路不通,又有一名天将站了出来,身材矮小,目露精光,咄咄道:“夜神殿下既然如此说,想必定是对排兵布阵很有心得,小将不自量力愿陪殿下玩耍切磋几局。”

    润玉眼尾一瞥,吐出来的话语却如针尖般刺人:“要与本神切磋,你是何身份?既然知道是不自量力便不要开这个口,免得贻笑大方。”

    这名天将亦是气得面色铁青。

    眼见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两个都被如此毫不留情的羞辱,众位天将面色都不好,原本心中憋着的一股气就要压不住了。

    “啪!”重重的一声响。

    几个举起手正要拍案而起的几个暴脾气天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顺着声音望向高座帅位。

    只见一侧扶手已经被拍断了。

    润玉直直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

    “昨日,有人对本神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本神也甚觉如此。”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金光闪闪的物什扔进其中一位天将的手中。

    “不要说不给你们机会。此乃兵符,不管你们交给谁保管。七日之后,本神定会让你们乖乖的将此物双手奉上。”

    接到兵符的那个天将与众人对视一眼,随即望着润玉,沉声道:“若是夜神能做到这点,我等定然尊你为统帅。若是夜神做不到……”

    润玉逆着光,半眯着眼睛。众将这才发现这位夜神殿下长得虽然不似火神殿下那般逼人灼艳的俊美,却也似冰雪雕琢的玉人一般,只是脸色实在是有些苍白了些。

    “若是做不到,本神便卸去五军统帅一职,返回天界自请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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