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历二十八年春。
阳春三月, 河堤边的柳条才稍稍抽出嫩芽,锦州城的姑娘们却都已经换上了新做的春装。
景历二十三年到景历二十八年, 这五年来大庆朝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
脚下的路再也不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是用一种叫水泥的东西铺起来的。
这种东西跟石头一样水火不侵,却又能让路面变得无比平滑。
水泥一出现就风靡了各大州府。
现在哪个州府要是没有几条水泥大道都觉得失了颜面。
锦州城可跟其他州府不同,锦州城里别说是路了, 就连那河堤,也都用了水泥加固了。
路上的姑娘们结伴而行, 个个的衣裙都稍稍带了点后摆。
这是这两年锦州城最流行的款式,也是锦州百姓颇为自傲的地方。
看他们锦州城是何等的繁华,哪个城池里的姑娘们能穿带后摆的衣服?
恐怕是走不了几步路就沾的全是污渍了。
这两年又风调雨顺的,就连地里的粮食都多收了不少,锦州城的这些达官贵人商户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吃喝不愁又有不沾泥渍的水泥路, 锦州城的姑娘可不都得花不少心思在打扮上。
一时间锦州城百花齐放,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们都争相斗妍,可让锦州城的少年郎们看花了眼。
可是这些姑娘都没有眼前缓缓走过的姑娘来的吸人心神。
她一袭白衣清清爽爽, 脸上未施一点粉黛,一头乌发仅仅用了根碧玉簪子挽住。
她就这么轻轻的走了过去。
她嘴角虽然没带着笑, 却让人觉得无比亲和, 就算她时不时的左看右看一会盯着这个一会盯着那个有些失了礼, 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冒犯。
一个少年郎看的入了迷,他喃喃道:“锦州城竟还有如此佳人。”
旁边的店小二听到他这话笑了一声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少年郎羞红了脸没有答话,刚才的话竟然被人听去了。
店小二见到他这副模样笑道:“客官,刚刚那个过去的就是素心大夫。”
少年郎惊了一惊:“她竟然是素心大夫?”
前两年闵州城出现了时疫, 虽然太医院给开出了方子,可到底闵州城到底离皇城太远了。
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朝廷反应快,从知道时疫到太医院研制出方子再到朝廷派人来也足足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民间纵然有高明的大夫,可又能有多高明?
太医院的人到闵州城的时候都已经做好浮尸遍野的准备。
却没想到闵州城内却一片安详,纵然有百姓不幸逝世,可大多数人的病情都得到了控制。
一问之下竟然是一位妙龄女子出手遏制住了病情的蔓延。
随后这位奇女子又帮助太医院的大夫医治病患,在病人康复之后更是拿出一剂神方。
那剂神方固本培元,那些大病一场身子虚弱之人哪怕挺过时疫也活不了多久,多亏了这个神方,他们才得以续命。
闵州城的死亡人数远远低于朝廷意料,景帝龙颜大悦,知道是一个女子立了大功,就册封了她为妙手仁心国夫人。
少年郎也是知道这位妙手仁心国夫人的,之前也是听说过她美若天仙。
只是他一直不以为然,以为别人是因着想要讨圣上的欢心恭维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如此貌美。
少年郎面带迟疑得问道:“那素心大夫为何行走之间左顾右盼?”
店小二道:“客官您真不知道?”
见眼前的富贵少年摇了摇头,店小二在心里嗤笑了一句孤陋寡闻,脸上又带上了笑。
“您是不知道啊,素心大夫这是在替我们看病呢!”
少年疑惑道:“看病?”
“对,就是看病呢!”
店小二点点头:“素心大夫可是真真正正的妙手仁心呐。”
“医馆里的大夫都是自己等着病人上门,可是素心大夫不一样。”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呆上个一两个月,每天不停歇的在外面逛着。”
“像咱们身体好的呢,她打眼一溜就知道咱们没病。”
“你看!”
少年郎顺着店小二伸出的手往前看。
只见素心大夫从人群中点出来了一位三四十岁的汉子。
那汉子见素心大夫点了他出来,脸上尽是愁苦之色。
“你看,这个汉子他不是城里人。”
“他大老远的从乡下跑过来就是想让素心大夫看他一眼。”
少年郎看着路边规规矩矩一排排站着的人说道:“他们都是让素心大夫来看的?”
“那可不!”店小二回道:“就是让素心大夫看一眼,素心大夫没说什么他们就安心了。”
“这个汉子……”店小二摇了摇头:“恐怕是得了什么病了!”
少年郎恍然大悟,对这位素心大夫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素心大夫美则极其美的,若是个平民女子,哪怕父母双亲不同意,他也想着要把她娶回家。
可是她是圣上亲封的超一品夫人,是他攀不起的人。
更何况她还比他大了几岁。
少年的爱慕来的快去的也快,说话间他的那些旖旎心思全消了,竟然一心想看看这位素心大夫怎么医治别人的。
素心看着眼前双腿抖抖的中年汉子也是无奈。
好在长期和病人接触她也知道了如何安抚别人。
她缓了声音,让它更为柔和:“这位大哥莫怕,你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身体出了点小差错。”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他这两天听说素心大夫来了闵州城了,找了个好日子一大早就拖家带口的来了。
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穷苦百姓家,哪怕这两天风调雨顺多攒了些钱也舍不得有事没事去看看大夫,正巧碰着素心大夫来闵州了,可不得让她给看一眼。
这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妙手仁心国夫人,要是错了了,他这辈子都别想有医术好又地位如此之高的人给他看看了。
他也怕看出什么毛病来可是别人家都来了,他家不来,以后可有些抬不起头了。
哪里想的到这大家都没事,就他自己被点了出来。
他可是知道的,被点出来的可都是有病的!
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生不起病。
生了病即使不去医治,这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的,儿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听素心这样一说,他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那夫人,我这茬子大吗?”中年汉子问道。
“不大。”素心说着给了他一个木制的牌子。
“你拿着这个去我的住处,会有人给你医治的。”
她这几年也带出了几个弟子,这个汉子只是有些内热而已,还没来得及发病,及时吃了药,一剂就能好。
见中年汉子欲言又止,她笑道:“你这剂药需要十个铜板的诊金。”
中年汉子只是想问问诊金贵不贵,要是贵的话他就不看了,此时听见诊金只要十个铜板大喜过望。
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现在光是让大夫看看病情就不止十个铜板,何况还有一剂草药呢?
可是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中年汉子也说不出多加些诊金的话,只能呐呐得道了一边又一边的谢,又黑又黄的脸上愣是憋出了两团红晕。
素心也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又去看了其他人。
快到午时的时候她才把这条街上的人看了个遍。
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规矩,自觉的排到街尾都不再排了。
跟他们点头道了个别,素心刚想转身回去,就感觉到一枚暗器向她射来。
这暗器手法极为刁钻,素心这些年武艺虽说没有荒废却也并无精进。
此时她竟然躲不过这一枚暗器。
好在旁边及时冲出来一位路人将她拦腰抱起,在街边的墙上折了一折,又空中转了两圈,那人抱着素心安全落了地。
素心心里微微皱眉,纵使这人是为了救她,可是把她抱得如此之紧,落了地也不立刻松手,实在太孟浪了些。
可是他到底救了她,素心赶紧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抬头道谢:“多谢公………”
她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男人。
以前他是个翩翩少年郎,干净又温和,让她忍不住追随着他的身影,每一天都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四年没见,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模样,较之以前更为内敛了,也更为光彩照人了。
就像一枚清透的宝玉被时间打磨的愈发温润,初一看上去并不多惊艳,可是细细品味才知道其中妙处。
素心扬着头看向他:“谢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修之看见素心又危险想也没想就冲了出来,此时听见素心问他,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想逃避。
“素心,我先去看看是谁暗算你。”
谢修之说着转头向暗器来处看去,只看见一袭红衣似火,上面绣着精致华美的刺绣。
楼上那人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了,她把头转了过来,谢修之看到了一张终身都不会忘记的面孔。
“雨荷姐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素心看到林知微的脸也很是惊讶,见林知微对她招了招手,她转头看了看谢修之:“谢大哥?”
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看着谢修之,可是她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上了楼。
林知微刚刚就让店小二又加了两副碗筷。
见他们两个上来,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素心,好久不见。”
他又转眼瞥了谢修之一下:“谢大公子最近可好?”
谢修之微微尴尬了那么一瞬,当初他因着天烟她们算计夏雨荷的事受了刺激,心气一上来莫名就把夏雨荷给赶走了。
如今四年后再次相遇,谢修之难免有些不自在,他不由得温和的笑了一笑:“谢某还好,夏姑娘这几年可也好?”
林知微笑道:“当然好,可比某些人偷偷摸摸的好!”
这两年来他和素心也擦肩而过好几次,虽然没和她打招呼,可还是察觉到谢修之偷偷跟在素心身边去。
素心则是因着前两年和林知微见过一面,林知微还给了她一剂药方和一根八百年的老参,靠着这,她才救了不少人,得了个超一品国夫人的XX。
所以她现在面对林知微不单单是有愧疚,亲近敬佩也是有的。
听林知微这么说,她不由得问道:“雨荷姐姐和谢大哥在打什么哑迷?”
林知微一笑,脸上就差写着要看好戏了。
他语气调侃:“素心,你知不知道谢修之这几年来一直跟在你身边啊?”
素心愣住了,她看向谢修之。
谢修之看到林知微嘴角的坏笑就隐隐约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他想制止,但想想又放弃了。
他这么个逃避不是办法。
“素心。”他叫道。
当时夏雨荷走过之后,他就把碧蓝安排到他娘身边了。
毕竟他娘是个弱女子,就算练了几年功夫也没什么自保之力,把碧蓝放到她的身边他放心些。
只是没想到碧蓝误会了他的意思。
什么叫他娘暗地里给他爹下药?
他爹几次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竟然是他娘做的手脚?
他不想相信,可是碧蓝会无缘无故的骗他吗?
他想拿到他娘给他爹熬药的药渣来证明他娘的清白,可是他发现他娘竟然把药渣藏的如此严实。
谢修之苦笑一声,想了整整一夜,最后去找了他娘。
谢庄主夫人爱风雅,每天早上都自己剪些鲜花摆在房间里。
谢修之去的时候她正在忙。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恬静温柔,让谢修之如何相信她是一个谋害亲夫的女人?
他忽然开口:“娘,你没有对我爹做什么是吗?”
谢庄主夫人拿着花枝的手抖了一抖,她慢悠悠的把花插进瓶子里,仔细的摆弄了一下,觉得满意了她才转身坐到谢修之身边。
“修之,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想让你和天烟她们在一起吗?”
不等谢修之回答,她继续说到:“因为一个女人,她要是真的爱慕一个男人,是不会允许他碰别的女人的。”
“如果他碰了别的女人,那么这两个女人,就是仇敌!”
“这个男人,呵……”
她冷笑一声,向来温和到甚至有些没有主见的脸上满是嘲讽。
谢修之知道她不仅仅是在说给他爹听,也是在说给他听。
谢修之静默无言。
两人沉默良久,谢修之进了卧房。
谢庄主四十出头的年纪,看着确实三十四五的样子。
他脸色苍白,见谢修之进来勉力一笑,显然是听到了刚刚他们说的话。
谢修之跪在他的面前,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他亲自撕开了这个温馨的假面,可那又能如何呢?
眼角微微湿润的谢修之茫然无措时听到了谢庄主强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谢修之和素心学过一些医术,且习武之人最是了解身体各处的。
这不对,他爹的身体根本不像是被药腐蚀了的样子。
感觉到谢庄主的身体微微僵硬,谢修之不动神色的直起了腰。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神色是受了打击的萎靡,他看着谢庄主,嘴角之间扯出的满是苦涩:“爹。”
谢庄主也是苦笑:“我没想到你娘她……”
谢修之偏了偏头,像是无法面对他,他神色中略带闪躲之意。
谢修之:“爹,我……”
他深吸了口气:“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狼狈转身走开了。
谢庄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色深深。
谢修之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不得发泄的郁气,把屋内的摆设一股脑全都摔砸一通。
最后他躺在一片狼藉一片的地面上,闭着双眼。
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这一滴泪落下来之后,其他的眼泪也跟着决堤了。
一开始他还用手臂遮着眼睛,擦了又擦,最后干脆就摊躺在哪里任由自己涕泗横流。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可是却不受控制得想到刚刚他爹在他直起身时的一时放松,想起他爹一点都不像体弱之人的身躯。
二十年前,他娘的贴身丫鬟芙蓉爬上了他爹的床,然后生下了谢改之。
一边是说要一生一世疼爱自己的夫君,一边是从小亲如姐妹一起长大的丫鬟,两个人一起背叛了她,她的痛苦可想而知。
最后芙蓉生下了谢改之之后被关在小院里没有再出来,他爹心里还是有他娘的,最后还是对他娘俯首认了错。
这些年来他们都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可谁能想到呢?
他娘趁他爹有伤竟然暗地里偷偷下了可以让人慢慢体弱的药。
至于他爹?
他爹的身体如此康健,那他这些年时不时往鬼门关走过是因着什么?
无非是知道他娘做的手脚了。
那他为什么会将计就计弄出个体弱的名头呢?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阻止他娘呢?
谢修之想到夏雨荷走之前说的,他们谢家庄不平静。
他谢修之也算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了,可是此刻,他还是有些不愿面对现实。
一夜之间,他的爹娘全都变了个样子。
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他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他看到的。
在书房躺了半天后,谢修之又变成了那个干净温和的谢家庄少庄主。
只是他眸底的冷淡表明这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谢修之了。
白天他在不停的练武,晚上则是换上衣服悄悄潜入他爹娘的院子里呆着。
一天两天,十几天过去了,就在谢修之怀疑自己是不是乱想了的时候,一个黑衣人从他爹娘的院子里出来了。
尽管那黑衣人变了身形,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是他爹。
谢修之远远的挂在他爹身后。
说他是武林后起之秀一点都没错。
谢修之这些年也很是有些奇遇,至少他现在的内力远在谢庄主之上。
他跟着谢庄主来到一处秘密之地。
他看到有人跪拜他,他听到他们说影子现在已经挑起江湖纷乱,只要能计划成功,他爹一统江湖就指日可待。
问鼎天下也未必不可。
到时大庆朝由他爹当家做主,再也不用担心朝廷清算他们了。
他感到无比的荒诞滑稽。
先不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上有明主下有清官,就因着朝廷有些容不下江湖人士他们就乱杀无辜制造混乱,这是何等的疯狂与残忍。
就说他爹,呵,不是他觉得他爹不行,当皇帝能当是能当,可是当个好皇帝却是不易,他爹能行吗?
再说就算他是个江湖人士,他也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是个明主。
他冷眼看着他们一阵疯狂妄想。
直到他爹返回了谢家庄,他才现身把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着要去哪里作恶的人杀了个尽光。
他从来没有杀过那么多人。
侠义二字刻在心,纵使他行走江湖好几年,手上也没占上过几条人命。
可是那天他觉得这些人都该杀。
最后他满身鲜血,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忽然无比痛快。
他在河里简单洗了洗,赶在天亮之前回了谢家庄。
回去后稍微打坐下恢复了内力,他隔着半个月终于又踏足了他爹娘的院子。
他要彻底做个了断。
他娘终于发疯似泄出了满腔不甘怨怒,最后悲泣着被扶走了。
他则打量着他的父亲。
要不是昨天他亲眼看到,他真想不到眼前被夫人迫害为情所困的男人会是影子。
不,他是影子的主子啊。
他平静点出了他的身份,在他不可置信又极力反抗的情况下废了他的内力。
听着谢庄主骂他逆子孽障,谢修之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不难受了。
做事要做全面呢。
他又去了关押芙蓉的院子。
芙蓉说是他爹强迫了她,还拿着他娘来威胁她。
她说的是真是假谢修之并不在乎。
他把芙蓉交给了他娘,让他娘自己判断。
他不知道她们怎么聊的,他娘最后和芙蓉和好了。
女子的感情就是那么复杂。
因着一个男人,他娘恨死了芙蓉。
因着芙蓉,他娘恨死了他爹。
因着他娘,芙蓉被关在小院里二十年没出来。
因着他爹,芙蓉生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孩子。
现在他爹成了废人,时隔二十年,芙蓉又在他娘身边伺候着他娘。
谢修之不知道自己改做何想,他也不想去想。
他娘改了族谱,把谢改之的名字改成了谢安之。
然后谢修之让谢安之当了谢家庄的新庄主,又把谢庄主夫人交给他让他好好照料。
他不想再呆在谢家庄了。
这里是他的家,又不是他的家。
谢修之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天大地大,可他谢修之却不知道要去哪。
他就这么随意的在江湖上浪荡了几个月。
然后他遇见了正在治病救人的素心。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天烟不小心中了毒,是素心医治了她。
那时候的她就和现在一样,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圣洁的柔光。
是喜欢吗?
肯定是喜欢的。
天烟当初走的时候他只是隐隐有些失落,可是素心走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开口让她留下来。
他也曾想着把夏雨荷送走了,若是谢家庄无事他就去找她。
他不介意她起了点歪心思,该被嫌弃的人是他才是,他花心薄情,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可是没有如果。
他现在已经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
可他其实也没别的去处。
他就这样跟着素心。
一年、两年、直到现在。
刚刚暗器差点打到素心,他想也不想的就冲了出来。
素心惊讶的看着他时,他才发现,现在的他并不是三年前无心情爱的他了。
可他怕,跟在素心身边这几年,他从来没听见她提起过他,也没见她念着他。
他怕她心里不再有他。
谢修之:“素心,当着夏姑娘的面。”
他说着改了改口:“夏姑娘说的对,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
“我心悦你。”
“从始至终只对你动了心。”
“对天烟她们我只是喜爱,对你才是情爱。”
他说完面上镇定,手心却微微冒了汗。
素心沉默一瞬,随即笑道:“谢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曾经……”
“他知道!”林知微猛地插口。
818大叫:“你在干什么,能不能让我看完这个狗血八点档!”
被林知微这么一打断,原本的气氛瞬间消散了。
林知微见素心看向他,他慢吞吞的说道:“其实当时谢修之就藏在屋顶。”
素心看了看林知微又看了看谢修之。
谢修之对她略带尴尬一笑。
她再看谢修之脸上温和的笑就忽然有些不顺眼了。
谢修之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形象坍塌了。
她抿了抿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修之看着素心的背影怅然若失。
林知微拍了拍桌子催促道:“愣什么呢,去追呀!”
“以后别在暗处了,就在她眼前晃悠。”
说着他妩媚的眨了眨眼:“要加油呀!”
818:呕!
林知微没有理818,他只是看着谢修之追上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多情岁月人未老,不负春光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渣手速,肝到吐血。
这次真的要开下个世界了,果然还是再加个番比较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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