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面具

    “乱藤四郎，请问，你愿意成为我的刀剑吗？”

    “……诶？”面对阿申这样郑重其事的询问，低垂着头，尽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乱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瞳，还发出了可笑的语气词，“诶诶诶！？”

    “‘欸’什么‘欸’的啊！”可以看得出来阿申也很是无措，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她反而用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语调说道，“咳！……我是在问你愿不愿意……你只要回答‘是’或者‘否’就可以了！”

    “我……”乱慌乱了起来，“为什么突然……？”

    “……”阿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乱一眼，发现柑子色头发的少年陷入了混乱的思维中，“因为，我不是说过，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审神者——我会享受义务，也会承担责任……对不起，之前没有好好地引导你们……”

    “不！——”可是乱却猛然打断了她的话，“您不明白！——这不是您的错！”

    “……？”

    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乱焦急地说：“就像次郎太刀说的那样——本丸里多的是想把您拖到地狱里的家伙！……这已经不是您负不负责任的问题了、况且这也根本不是您的错——”

    “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的错啊，乱，”可是，因为说出了没能正确传达的话语，所以审神者现在能够淡定地对他说，“我不会把莫须有的责任挽到自己身上的——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恨我，恨到想要把拖到地狱里的地步吗？”

    “……不，”乱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这也不是‘恨不恨’的问题……您不清楚，本丸里的刀剑付丧神们，已经变成鬼了……您或许，就应该留在这个世界——至少这里的人是真的关心您……”

    “我们先暂时不管他们，”阿申穷追不舍，她握住了乱的双肩，迫使他正视，“我是说，你。”

    “我……”乱张开了嘴，又抿起，嘴唇因为过分紧张而接近白色，“……我没有。”

    “是吗。”阿申终于放下心来的模样，松开了手，“……我，会正确地引导你们。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刀解刀剑，保护你们。”

    “这样，”阿申朝乱伸出了手，“你愿意成为我的刀剑吗，乱藤四郎君？——请不要谈论‘资格’，你抱着‘杀了我’的心伤害过我，也抱着‘豁出自己的命’的心拯救过我。二者虽然不能相互抵消，也不可能被彻底遗忘——但是，至少，请让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

    乱无法打消自己握上那双手的欲|望。

    他十分动摇。

    但或许这不是因为他被阿申拙劣的口才所说服，而是，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求。

    他的身形无法自制地颤抖了起来，那双薄花色的眼眸，像是被雨水清洗过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如果，这就是您的决心，”乱这样说着，将自己脸上丑陋可怖的般若面具摘了下来——这大概是漫长岁月里，他第一次摘下那张面具、因为那张脸庞，是久久不见天日的苍白。

    “我，粟田口吉光所作，乱藤四郎，”那张美丽的脸上是用言语无法言说的闪亮微笑，乱觉得，眼前这个人，自己已经等了一辈子了，“曾被人称呼为细川的乱藤四郎。但是，现在——我是主君您的乱藤四郎。请允许我长长久久地待在您的身边。”

    “纵使拼上性命——我也会守护您的意志。”

    “哦！我回来了——诶？”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护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吗？”阿申帮乱擦干净了眼泪，便去开门了，“一护你回——诶？！”

    审神者的惊呼让静静微笑，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的乱，迅速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赶到了她的身边。但是，出现在眼前，不是他想象中的敌人，而是——

    “呦！主公！”浦岛半眯起海洋一般的眼瞳，元气十足地朝阿申打了个招呼。

    “……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啊？不对，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啊？”

    阿申眼神呆滞。

    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和乱的对话，被浦岛、蜂须贺，还有长曾祢他们听到了多少。

    乱微妙地移过了视线，没有告诉阿申，他们的对话被虎彻们听全了的事实。

    ……要是说出来的话，审神者一定会羞耻到死亡的吧？

    “嗯，”长曾祢挑了挑眉毛，勉强忍住了自己的笑意，“我们刚来哦，所以就在门口碰见了一护。”

    “是的，我们就是在刚才才碰见黑崎君的。”不得不说，蜂须贺绅士体贴的微笑，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阿申的不安，“对吧，黑崎君？”

    “……没错，就是这样。”一护看着阿申那张像是打了整容针失败的僵硬脸庞，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怎么样，您可以放心了吗？”浦岛笑嘻嘻地挤到了阿申的身边，“本来也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才过来接您的啦！龟吉也是这样觉得的哦！”

    “……”阿申感动于他们的想法，又有些好笑，“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那么紧张啊……”

    “别说的我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一样啊==……”一护吐槽，不过也没有过于追究。他也知道他们这么担心阿申，是村正事件、来不及拯救自己主君的后遗症。

    “那好，”解决了乱之间问题的阿申心情大好，“一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诶，就这么回去了？”一护讶异道，“不是说来看我的吗？”

    “那不是因为上次你被□□奇奥拉吊打，所以我担心你嘛——虚化，怎么说也是双刃剑……但是，现在看来你还不错的样子，那我还担心什么？”阿申理所当然地说，“我们那么一大帮子人，也不麻烦你啦，所以，再见啦！”

    一护被阿申说得哑口无言：“好吧……那再见！——等等！她是？”

    一护看到了手里拿着狰狞般若面具的、眼角湿漉漉的惹人爱怜的乱，不淡定到了拿食指指着人家的地步。

    “嗯？”已经和刀剑们走到了门口的阿申疑惑地回头，“乱啊。我们还一起并肩战斗过呢，你忘记了？”

    “——我知道她是乱酱啊，我又不是瞎！”一护一脸状况不明，“但是，她，面具……？”

    “……有这么震撼的嘛==不说了，我们先走了。”阿申拉着乱的手。

    而乱乖乖地跟着走了，路过一护的时候，还不忘眨巴着薄花色的大眼睛：“再见啦~一·护·哥~”

    真是恶趣味啊==

    阿申想，乱能叫的那么顺口，大抵是因为“一护”和“一期”是一个草莓的发音吧。

    一护看着摘掉了面具，就连画风也突变的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啊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阿申回头向一护打了个招呼，“我说哪里不对呢——一护，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是可是货真价实的性别♂男哦。”

    一护：“哦……——啊啊啊！！？”

    黑崎一护，觉得自己应该让自家那个当医生的老爸，帮自己看一下眼睛。

    ……

    接下来嘛，就是大家一起增进羁绊，然后怼十刃，最后怼最终BOSS蓝染。

    虽说几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但是结局是美好的，蓝染不仅被封印，一护也在释放无月后，被阿申续了不止一秒，可以当永远的死神了。

    恰好，浦原喜助终于找到了那个世界的定位。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了。因为能够侦测到，本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接近。最恰当的那一瞬，原本可能是等到死也无法等到的。

    “要说再见了呢……”

    浦原扶了扶自己的渔夫帽。

    “是呀，要说再见了呢……”

    阿申穿着来时的改良汉服，勾起嘴角，眼底却无多少笑意。

    和昔日的同伴们一一告别之后，阿申还是不敢当着大家的面离开，只得窝囊地拜托浦原先生在约定之日前，将他们送回去。

    “在你离开之前——砂流，”浦原喜助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但是，我不会征得你的原谅。”

    “什么事呢？”

    “我，”浦原喜助说，“……把崩玉封印在了你的体内。”

    “……原来是这件事，”阿申叹了口气，“您，恐怕早就这么做了吧？不然，蓝染也不会在派□□奇奥拉把井上带到虚圈的时候，还捎上了我。他根本不是会在意我所谓‘才能’的人啊。”

    “你早就知道了……？”浦原喜助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对她解释道，“第一次是在去尸魂界救朽木桑之前……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就分离出了崩玉的内胆。”

    “怪不得我能从蓝染的那一刀下活下来呢。”

    “……第二次，就是在封印蓝染之后，”回想那一次，浦原喜助不由得感到了庆幸，虽说他最初只是为了“保护尸魂界”这一个目的才那样做的，“你的眼睛里封印了崩玉。分别是内胆和外壳。你的体质很特殊……即使是崩玉那样特殊的庞大力量，不仅不会外泄，还能成为你的助力。但是……我的最初的目的……所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这样啊……”阿申若有所思，“浦原先生你真的超过分呢。”

    “是……”

    “居然在离别的时候，”阿申歪头微笑，“说这种话——还是，就相当是我的老师的浦原先生。您真的超级狡猾。”

    “……”浦原喜助怔愣在了原地，“可是你……最好还是别原谅我比较好。”

    这样……会让人忍不住把你强行留下来的啊。

    “浦原先生觉得我不会原谅您啊，”阿申将双手在背后交握，背对着他，“那么为让您被我噎到——我果然还是原谅您好啦。”

    “……”

    “……不原谅您的话，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啦。”阿申忍住眼泪，所以她笑着，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所以，我原谅您啦。”

    她重新面对他，说：“浦原喜助，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