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为了他人伤害自己的爱太过于令人毛骨悚然，阿申也……无法弃五虎退不顾。
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会和明石|国行，在这审神者的办公室里进行会谈。
“您考虑得如何？”
绀桔梗发色的付丧神挺直的脊背没有坚持几秒，整个人便已经形容懒散了。
“不论我考虑的如何，”阿申面无表情，“投诚的话也请拿出点诚意来吧，明石|国行君。”
“噢噢，您可真是要求严格呀，”即使闭上眼睛，也能从带从磁性的话语里听出一股子懒散味儿，明石似笑非笑地窝在阿申购置的、会客用的沙发里，“看来，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拿出点干劲了呢。”
“你所谓的‘要求严格’可真是低标准，”阿申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她对明石的嫌弃，“所有的拉关系和弯弯绕都到此结束吧——您应该也知道，如果我放任这个本丸不管的话，三年后，即使这个本丸再得政府的看重，也只能落一个销毁的下场。”
“三年？”明石当然不会没有设想过这个本丸的最终结局，阿申所说的，只是他的猜想之一……不过，这样并不是最坏的那一个。
“是的，三年。”意识到了自己无意识地泄露了信息，阿申一边暗骂明石老狐狸，一边拿出了自己从小到大装无辜，欺诈太后说自己没看电视、没玩手机电脑的功力。她将计就计，把“三年”作为表达自己愿意谈判的筹码，“我的任期是三年，这也是政府给这个本丸的最后一个机会。”
机会？
明石差点笑出来。
政府派遣的审神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不过，也并不排除这位审神者，其实什么都并不知道的可能性。
黄绿与金红交错的双色瞳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种猜测，明石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三年呐……那我可真是为您的身体感到担忧。”
“这点就不劳您费心。与本丸真正契合，我对你们的制约，可不止是伤害反弹而已。”阿申冷笑。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狐之助会说，堕落的付丧神会将她也一并拖入无间地狱；也并不清楚，除了前任审神者的所作所能侧面衬托出的，本丸还可以强制付丧神做到哪一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一幅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空话。
毕竟，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露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寸钉。谁都不知道活了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付丧神鱼要是真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作为当事人之一，阿申也不知道，并且她也不想知道。
名刀们不单是是“物”。
他们既耳濡目染了前主的智慧与计谋，也有身为兵刃的冷酷凶煞，再加上漫长时光所带来的历史沉淀，或对于不得善终、或对于无法从一而终的命运的怨恨……加起来，尽数成了向她刺去的武器。
她也拥有她的盾。
然而智谋永远层出不迭，角度永远刁钻。何况若她将制约力作为唯一的筹码，过度的自满最后会导致放松滋生。稍有不慎，阿申不知道三年后自己会不会万劫不复，但是不久就会狗带——甚至更惨。
但是无法后悔，也不能后悔。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在刚步入这个本丸时，立下的“绝对不和付丧神打交道”的决心，阿申只觉得脸有点疼。
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前行；面对像是全身裹了一层油的对手，耿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阿申努力回想着自己在数学课上是如何放空自我的状态，将眼中的情绪，与不必要的小动作一并淡去：“与其担心我，不如多看看萤丸和爱染。”
“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来派开山之祖之作衔接得简直天|衣|无|缝，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审神者的意味深长一样，“萤和国俊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啊，无论谁都会喜欢的。”
“是的，我也很喜欢他们。”阿申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尤其是，萤丸。你觉得呢，明石君？”
“噢，那，”明石的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您很有眼光嘛。”
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审神者更喜欢、或者说是更亲近国俊——这点甚至都不用他问，国俊就整天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吵嚷着什么“和主君约好了要一起去参加祭典呀”“要好好完成任务啊，国行你可别偷懒哦”——相比起国快要俊燃起来的态度，萤丸对审神者的那么一丝丝亲近与好奇，简直和冷漠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逆向思维，反之推断，审神者更加喜爱国俊而不是萤，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然而她现在却提起了萤。
太平洋战争后消失不见的，他无力挽救的萤。
审神者，绝对知道他对于萤的偏爱。在双方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她的这个反问句的真实含义，不言而喻。
在不同的人的面前是不同的模样呢，审神者……这次的审神者，不率先招揽强大的、诸如太刀的战力，反而先和孩童模样的短刀打好关系吗……？
不、应该说她也是有选择性的。想想自己暗中收集的情报，这位黑发的审神者可没有她的年龄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先拉拢性情纯稚的付丧神——比如国俊，还有粟田口家的前田藤四郎。
这是十分简单粗暴，但也格外有效的方法。这样一来，即使成人模样的付丧神想要做些什么，也要顾及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了，只可惜……
不过，明石倒是不排斥阿申的做法。
要是她真的能让这个本丸安定下来，也可以算是他所预料的好结局的其中之一了。
嘛，能好好地活下去，谁不想呢？
审神者真的有这个心的话，明石也不想做反骨仔，而是想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于是他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下子——更加地散漫起来：“那为了表达诚意，也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接告诉您一个事情吧。”
“这个本丸，并不是差不多全刀帐的呦。”
——只可惜，这个本丸的付丧神是互相漠视——甚至仇恨着的。能让他们彼此顾忌的，也只有对方的力量了。
明石歪了歪头，额前绀桔梗的刘海便遮挡在了他左眼的眼镜片前：“少了的刀，是由其他的审神者带来的刀补全的。”
！
阿申的内心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呼吸也不由得一滞：“……哦，多个本丸混合在一起的吗？”
“不过他们的审神者都已经确认死亡，能够恢复常态，得以行动自如的灵力都来源于我，”把轻微抽搐的大拇指，借双手交叠额的动作挡住，阿申开始尝试在公交车上无所事事，双眼放空的状态，“他们三年内的主人都是我，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不用我提供给您名单吗？”这一下明石倒是真的起了几分兴致，“他们的前任审神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您也有需要避开的雷点哦？”
但是她并不想去迁就——对着不熟悉的、强于自己的黑恶势力屈就，正因为幼时在现世也曾经经历过，所以一阵反胃感下意识地就涌现上来了。
“不需要，人类的确没什么好东西，这我承认。”在这方面阿申绝不会马虎，她皱起眉头，敏感地听出了明石对她的讽刺，“不过连责任心都没有，只顾满足私欲的，连东西都不是。”
生气的阿申一脸严肃地看着已经躺倒在沙发里的明石，倒是显得正气得很：“请不要随随便便地将它们与我混为一谈。”
——那是她买的沙发、是她的！！
“啊啊，我错了，”相当没有诚意地道歉之后，明石不知是褒是贬地感慨道，“您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正直啊。”
“但是审神者这个职业和正直没有多大的关系呢，”阿申看看半眯着眼，下一秒就可以去和周公下棋的NEET，再想想自己还未处理的月末总结，不平衡心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情报，就可以表达您的诚意了吗，明石君？”
“我认为可以哦。”
“想要偷懒只会导致现况变得糟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来表达你的诚意。”
在阿申展现出苦大仇深脸之后，明石也只得无奈地坐了起来，“啊，被可怕的脸凶了呢。”
连“您”也不用了，对于懒惰的下属、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呢。
啊糟糕，该不会摊上了一个严苛的老板了吧？
“处理事务的话，我推荐压切长谷部哦，”明石企图为了拯救他、或者说是未来的他，企图找一个社畜来替死，“虽然发生了异变，不过这家伙绝对任劳任怨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