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衬衫是这里的常客,自是知晓有些人物万万惹不得,眼瞅着靳睿麒似是和这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认识,只好憋屈地喊了声“靳少”,退到了一边。
却没人理他。
靳睿麒注意力都在“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栾暻身上,一只手刚刚挨到他的肩膀,就见男生侧过身,眼皮也不抬地吐出一个字:“滚。”
周围霎时安静了几分。
彭嘉胆战心惊地看看靳睿麒,又看看栾暻,将要迈出的脚犹疑一瞬,还是定在了原地。
“小朋友脾气还挺暴的,”靳睿麒凤眸冷了冷,也没生气,径直把落空的手伸到栾暻面前,长期根植在骨子里的居于上位者的优越感已然全部流露出来,“有种,我喜欢,交个朋友怎么样?”
栾暻三番五次地被不长眼的人挡住去路,耐心早已到了极限,一把挥开这只碍事的手:“听不懂人话吗?哥乌恩,滚。”
“我操.你他妈的XXX,靳少,这人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花衬衫本来就要走了,突然发觉靳睿麒整个人都脸色阴鸷起来,立马又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叫嚣着上前。
话音未落,却见靳睿麒狠狠地剜他一眼:“这儿没你的事儿。”
花衬衫只好灰溜溜地闭上嘴,再看看现场诡异的氛围,生怕自己再呆下去被灭了口,捡起手机就撒脚丫子跑了。
不远处的保安跟爬井的小青蛙似的,走三步退两步,远远看着犹如冰窖里被冻起来的大型冰雕现场,犹豫不决,一时间也拿不准要不要上前劝阻,在接收到同时望向他们的栾暻和靳睿麒俩人冰冷视线时,立马井然有序地悄然退下。
栾暻丢下这句话就大踏步往外走,彭嘉此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试图攥住栾暻,急声说:“栾哥,你快道个歉,靳少不会怪你的。”
栾暻脚步微顿,看傻子似的瞥了彭嘉一眼:我,特么的,这是误入你们民国戏拍摄现场了吗?大清早亡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玩封建阶级这一套。
他没说话,再加上彭嘉是熟人,栾暻不好像刚才那般直接甩脸色,只是使出了三分力气挣脱开来,随即加快步伐,去找文瑄。
但是,也不知道彭嘉是身(被)体(操)太弱(多)还是没有防备,白着一张脸趔趄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然后委委屈屈地退回到靳睿麒旁边,小声劝他:“靳少,我这个朋友不太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靳睿麒依然阴沉着脸,抿起嘴也没说话,少顷,对身后的一个助理抬抬下巴,示意了下栾暻离开的方向。
助理了然,乖乖地退了下去。
靳睿麒脸色稍霁,重新搂着温顺乖巧的彭嘉,回自己的别墅,一路上却是在不断回味儿刚才栾暻的样子,尤其是想到男生明明戾气十足却遮挡不住的清澈眼睛时,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妈的,脾气这么硬,不知道是不是床上也这个样,清粥小菜吃多了,果然还是烈马才够味儿。
彭嘉没来由地哆嗦了下身体,早已几近散架的骨头和下半身都在隐隐作痛,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迎合着索取无度且比往常更加粗暴的靳睿麒。
......
栾暻风一般地踏着月光来到会所外面时,却还是不见了文瑄的身影。
夜色微凉,文瑄离开前被花衬衫拦住时骤然冰冷的眼神,仿佛慢镜头一般不断回放在栾暻脑海。
栾暻双手插兜,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眸来来回回地扫过热闹的城市夜晚,垂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成一团——可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稀缺的大帅哥变得跟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了,连文瑄这样颜值出众的人都能几次三番地被不同的人认错。
他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笑了下,慢悠悠地晃着两条长腿回家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即使世间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可是文瑄,也只会有一个吧?
*
栾暻接到彭嘉电话时,正在抱着电脑反复思索调研报告要怎么写。
周三晚上是文瑄这学期教授的最后一堂课,课程结束以后,意味着一整个暑假栾暻都不能再去蹭课了——虽然栾暻完完全全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要进组拍戏这件事儿。
至于这段时间到底是为了拍戏才去蹭课,还是蹭课本身已超越了角色需求,对现在已然沉迷于文瑄课堂魅力的栾暻来说,根本不重要了。
不过,栾暻眼高手低,饶是有文老师亲自陪同调研,他对着电脑研究许久,依然没写出一篇让自己满意的小论文。
见是彭嘉电话,栾暻一只手在废了n多稿的word上继续打字,另只手捞过手机,开了免提。
彭嘉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栾哥,没影响你休息吧?”
栾暻眼睛继续盯着屏幕,随口道:“没,怎么了?”
彭嘉闻言,像是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嗓音还有些沙哑:“我听说栾哥拿下了这个角色,一直没来得及和你道喜。”
《浮沉暮年》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一直到马上要召开发布会了,才在微博上透露出重要角色信息。
栾暻甚少上微博,自是不知道外界现在已经掀起了一小波热度,这会儿见彭嘉忽然提及这事儿,手指微顿,嘴角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谢了,你若是钱不够,随时和我说,但如果是想和我说换角色的事儿,抱歉,免谈。”
对面沉默一瞬,良久,彭嘉再开口时,沙哑的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哦,栾哥我知道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天会所的事儿,你别多想,靳少只是我一个朋友——”
“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栾暻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拿远了点,直接打断彭嘉。
彭嘉咽回提前编好的说辞,讪笑一声,又试探性地问道:“那靳少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啊?我看那天你没生气之前,他好像和你聊得挺投缘的。”
眼瞎么?都要打起来了还特么的投缘,头铁还差不多。
套话也不是这么个套法。
栾暻收起眼底的嘲弄,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已经准备挂电话:“这年头阿猫阿狗都管自己叫少爷,谁知道你说的靳少又是哪位,毕竟要这么论的话,我们楼下看门的大爷祖上数三代也是镶黄旗的,我天天都能遇着他,还管他叫张大老爷。”
彭嘉听出栾暻言语中的讽刺,声音立马亮了几分:“栾哥说的对,我其实也是跟着别人那样叫的,一点儿都不了解靳少,不过,我听说他脾气好像挺怪的,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栾暻没兴趣听彭嘉胡扯俩人披着兄弟情外套的恩爱情仇,丢下句“还有事”就把电话挂了,不过,被彭嘉这么一搅和,他对着电脑上极其醒目的脑残标题那几个大字,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晚上,T大。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每天跟着文瑄的课跑来跑去的观光团们都大饱眼福,看两个破次元男神数次同框,光手机里都留了不少照片,还衍生了一小波cp粉。
“啊啊啊栾暻又踩着点来了!”
“文老师好自觉呀,立马就把自己座位让出来了,嘤嘤嘤,甜到我了。”
“上次文老师连上四节课都没带休息的,栾暻是不是说让坐他腿上?”
“对对我记得,文老师当时的样子用一个词概括就是又羞又怒,差点儿拂袖而去,哈哈哈可我还是想站这对cp!”
“来来,同道中人,握个爪。”
女生们都强压着兴奋,看栾暻不紧不慢地拎着双肩包走到讲台旁边,对站着的文瑄眨了下眼,唇边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小酒窝。
文瑄淡淡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整理学生们交上来的小论文。
栾暻眉梢轻挑,把自己的论文从书包里拿出来,没有直接放到讲台上,而是特意递到文瑄手里,冲他勾唇一笑:“文老师,您看我这样的水平,能申请优秀结课论文吗?”
文瑄看到上面黑白分明的数行字,突然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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