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碧空万里如洗,白云飞涌。从空中鸟瞰,万里青山层峦叠嶂,宛如碧螺绵延,狂风吹来,又仿佛汪洋波浪,轻轻地起伏晃动,在阳光下变幻着深蓝浅绿的层叠色彩。冰心御剑飞行在熏灵阁回长留的路上,发丝凌乱飞舞,白衣翩飞,清丽如仙。她要回长留查看验生石,确定事情的真假,拜师当日,她明明观察过验生石,并无异样。何以时至今日,夏紫薰会质疑她是师兄的生死劫,若是真的,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
正疑惑间,长留已映入眼帘。冰心刻意绕开众人,直接飞至验生塔,打开塔门,施法寻找她的验生石,却发现她的验生石已经不见了。心中一沉,看来她的验生石一定发生了变化。半响之后,冰心离开验生塔,直直地飞回绝情殿,直奔白子画的卧室。上次夏紫薰来到绝情殿查看花千骨的验生石,却没有发现她的,想必是被师兄藏在了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书房和寝室皆有可能。寝室只有她和师兄两个人可以进入,验生石更有可能藏在此地。
果然,冰心最后在白子画的寝室之中找到了她和白子画的验生石。两个验生石相依相偎,流转着异样的金光,此情此景,冰心还有什么不明白呢?花千骨同样是他的生死劫,他却把花千骨的验生石藏于结界之中,若是有人怀疑到冰心是白子画的生死劫,那么藏于结界中的验生石更为引人注目。而他在蜀山中对花千骨的所作所为,更加误导东方彧卿,使东方彧卿认为他更加在意花千骨。因为花千骨做了她的挡箭牌,所以白子画一直很纵容花千骨,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只是不知为何东方彧卿还是知道了她是师兄的生死劫。
而师兄把他的验生石与她的放在一起,无非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同进同退,同生共死。一念及此,冰心的胸膺中充斥着阳光般的喜悦、温暖、甜蜜与幸福。余光扫过验生石旁的一卷画轴,冰心小心的将画轴轻轻地安放好,她不会随便查探他人的私密物件,哪怕她再好奇。今日是为了查看自己的验生石,所以才这样做。
残阳如血,漫天尽是姹紫嫣红的晚霞。晚风煦暖,吹过这绝情殿崖壁旁的柳树,卷起漫天白絮,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她的鼻上、脸上、睫毛上。那温暖而刺痒的感觉,让她想起了这十几年间与白子画的相依相伴,他们早已融入彼此。冰心的脑中从未有过的澄明清净,仿佛明月清风,雨后竹林。念头一转,不知夏紫薰他们怎么样了,她的本命冰莲能否救她?能做的她都做了,希望夏紫薰能够迷途知返,好好珍惜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这一刻,冰心非常想要见到白子画,想要……不再逃避。思绪转动之间,冰心召出碧水剑,风驰电掣地向蜀山飞去,当夕阳落下地平线的那一瞬间,冰心悄无声息地飞入客房,岂料房中空空如也,不知他身往何处,翩然走到回廊之上。月轮高挂,清辉普照,白子画缓缓回到院中,只见冰心斜倚于数步之外的栏杆之上,清澈而明艳,仿佛雪山寒梅、冰河红叶,与平素端庄优雅的姿态迥然两异;与白子画那日看见的片片花雨下的姿态倒有几分相似,那么的妖娆惑人。
白子画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黑暗中白蒙蒙一片,尽是冰寒水气。冰心正在闭目养神,忽听身后清浅的吐气声,长睫一颤,睁开眼睛,转身回眸,惑然地望着白子画,眸光迷离,眉黛之间是掩不住的茫然:“师兄,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的验生石与你的放在一起?”她知道了,白子画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些什么。冰心等了片刻,却不见任何下文。悄悄抬头,看见白子画正怔怔地凝望着自己,神色迷惘。冷风轻拂,她的心弦剧烈震颤着。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宛如在雾里云端,恍惚不定。那晚的一段暧昧情缘,缠、绵不断,令她陷入从未有过的迷惘,不知他是出于本心还是一时不慎。“第一次相见,他噙着温柔而又慈悲的笑容柔和地看着她时,不期然地怦然心动。绝情殿中的相依相伴,令她一往情深。直到花千骨的出现,她才明白此生不可能再忘。”突然间不想再自欺欺人,生死劫又如何,他人的闲言闲语又能怎样。她想要告诉他,自从绝情殿中的初见,她就毫无保留地喜欢上了他。
在这黑暗之中,在这瞧不见未来的时刻,她忘记了骄傲,忘记了矜持,双颊滚烫如火烧。心怦怦怦地跳动着,微微颤抖地朝着白子画走去。白子画木楞楞地望着白衣女子清丽的容颜,脑中一片空白。心绪迷乱至极,冰心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喃喃着:“师兄,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是人,我们有七情六欲,爱就爱了,我们的爱没有妨碍到任何人。”白子画爱怜地拭去冰心面颊之上不自觉流下的眼泪,面上的挣扎一闪而逝,淡淡地问道:“那长留怎么办?”
冰心猛地扎进白子画的怀抱,低声道:“师兄,若是不曾经历小爱,谈何大爱。我不曾强求你放下肩上的责任,只是不想再压抑。”白子画低头望去,在白衣女子那双乌黑清澈的慧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月光隐隐约约地照射在她的容颜上,宛如在那倾城的容颜上覆、上一层轻纱,瞧来朦朦胧胧,直欲乘风归去。若是此刻他拒绝了她的情意……匆觉他不愿冰心离开自己,蓦地将她紧紧抱住,往她唇上吻去。冰心浑身一颤,心中喜不自胜,泪水倏然滑落。
前世今生,这宿命的男子,带给她怎样的幸福、悲伤与坎坷……命运的轮回,就像是一个美丽而凶险的漩涡,明知那下面黑暗莫测,仍然不可遏止地向下跳跃。双臂紧紧得搂着白子画的颈项,低、吟着、颤抖着,虚、软、无、力地仍由他的舌尖在口中横行,灵魂似乎也在刹那间被他吸、吮一空,只剩下滚、烫的躯体。待白子画放开冰心,两人执手相视一笑,突然都有些害羞,仿佛变得有些陌生,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