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靳南程从角色的立意到对剧情的影响等各个角度,详细地给闻溪讲了这段吻戏有多不合理,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闻溪点了点头,看向靳南程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仰,她不好意思地道:“我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些,谢谢你教我。”
怪不得人家是影帝啊,闻溪在心底感叹,高度果然跟她这种小演员不一样!
迎着小粉丝那双盛满了信赖的星星眼,靳南程默不作声地挺直了腰背,把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虚团吧团吧利索地扔到了脑后。
手电筒的光闪烁了一下,预示着电量即将告罄,两人赶紧快走几步,赶在手电筒彻底没电之前赶回了他们一行人居住的小房子。
刚来的时候,没有手机还会让闻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这几天忙碌下来,她也练就了一身沾到枕头就睡的好本事。等她洗漱完回屋的时候,沈颜已经躺在小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她一脚把身上的被子踢得老远,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闻溪无奈地笑笑,拾起落到地上的被子,把人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蚕蛹。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半夜,才被外面传来的细细簌簌的声音给吵醒了过来。
“好吵。”隔壁床的沈颜哼唧了两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将大被蒙过头,又睡了过去。
闻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眯着眼睛坐起来,从纸糊的窗子那儿看到外面闪着的亮光,就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颜睡得正香,她不想吵醒她,好不容易摸黑找到自己的拖鞋,才揉着眼睛晕晕乎乎地向外走去,大半夜被突然吵醒,她整个人都没精打采地提不起劲来,还没走出两步,就撞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闻溪嘶了一声,捂着额头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往前看去。
女孩清凉的瞳仁里带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睫毛低垂,一脸的没睡醒,捂着红红的额头站在那里,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她的眼神在半空中飘忽了一会儿,渐渐才有了焦距,没有清醒时的活力,女孩软绵绵地朝站在面前的男人打招呼:“你也起来了啊。”
她的手软趴趴地举起来晃晃,让靳南程想到了老家刚出生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猫崽。
他唇角微扬,突然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回神了。”
闻溪没想到他会有这一出,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靳南程挑了挑眉,他双手插兜,非常不走心的编了个理由:“啊,刚才看见有只蚊子停在你额头上,不过现在我已经帮你赶跑了。”
闻溪:“……”
她心情复杂:“你就差在脸上写明,是在驴我了。”
靳南程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诚恳地道:“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是这种人。”
“好了,一起出去看看吧。”男人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她神秘地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她身上穿的那条条纹睡裤,“给个建议,我觉得还是上次看见的那条更适合你。”
闻溪:“!!!”
上次那条?
闻溪后背一僵,剩余的瞌睡虫这回算是彻底跑了个干净。
所以说,上次接到视频时,她的老阿妈同款大花裤衩还是被他看到了吧啊啊啊!
闻溪麻木地想,她现在马上回房间躺下,假装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什么也没听到,还来得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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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前面还有尊大佛站在门口频频回头看她,显然是在问她为什么还不快点跟上,闻溪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快步跟上。
迎着小姑娘充满怨念的眼神,靳南程莫名心情大好。
他推开院子的木门,外面路口那儿闹哄哄的,一群人围在一起,期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闻溪眉头一皱,她下意识地抓住靳南程的胳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过去看看?”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与村民们相处得不错,村里人大多数都淳朴又好说话,抛却一开始的生疏与对外来人的警惕,大家熟悉之后,有时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会热情地拿过来给他们分享,闻溪和他们几个私底下还商量过,等回去之后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为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做点什么。
眼下这个样子,她不由得也有几分着急。
“外头怎么了这是?”秦铵边穿外套边从里屋走出来,见到前面的情景,他皱了皱眉,跟靳南程道:“路涛睡得沉的要命,我叫不醒他,就自己出来了。”
“我们也不清楚。”靳南程沉声道,“走吧,过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点忙。”
大半夜的,村民们也是披着衣服就出来了,大伙儿搓着胳膊围在一块,七嘴八舌地给中间那位抱孩子的老太太出主意,老人散乱着一头白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生怕眼睛一闭,孩子就没了。
“怎么办啊,他爹妈都不在家,我一个老太婆子也没个主意,找村里的老大夫也说没办法,我娃都不会应声了啊。”
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儿一张脸烧得通红,腿脚时不时抽搐一下,看着就让人心疼。
闻溪心里一紧,赶紧挤开人群朝里面进去。
这个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先认识的,跟在她身后甜甜喊她姐姐的安安!
她摸摸他的额头,入手滚烫一片,小孩儿眯缝着眼睛,似乎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在碰他,就拿热乎乎的小手抓住了闻溪的手,也说不出来到底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怪不得这个小黏包今天一天都没来找她,闻溪暗骂自己的不细心,她急忙问孙奶奶:“安安是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我也说不清楚。”孙奶奶哭道,“这孩子今天一天都没精神,晚上连饭都没吃,问他也不说,我晚上想去帮他盖被子,就看到他成这样了。”
边上有个夹着根旱烟的老大爷咂舌道:“这不成啊,咱村里的越老爷子,看小病还成,大病可就不中用了。再这么下去,别把娃的脑子烧糊涂了,还是得送去正经医院才行。”
“你说的倒轻巧,这么晚了,下山也要时间吧,你到了村里,也没个车带你去镇上,要不还是先拿冷水给孩子擦身降降温,等天亮了再送医院吧。”
“不行!”闻溪声音一扬,她蹭地站起来,道,“烧的那么厉害,等白天安安的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他耽误不起了!”
她记得从前邻居家的一个孩子,就是因为高烧就医不及时,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原本聪明伶俐的一个小朋友,从此变得呆呆傻傻的。想起安安拉着她的手甜甜喊她姐姐的样子,闻溪心里一紧,她绝不能眼看着安安变成那样!
“你个小姑娘说的轻松,离镇上老远的路,哪那么好走啊。”有个拿蒲扇的大婶撇撇嘴,“要我说啊,还是早点回去睡吧,这都几点了。”
“就是,明儿个还得起来干活呢,再说了,兴许安安这娃第二天一早就好了呢。”
“你!”闻溪呼吸一窒,她很想找话反驳,一时间却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有车。”
男人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靳南程上前一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无声地站在她身边,他冷静地扫了眼围成一团的人群,扬声道:“把手电都带上,先用村里的牛车把孩子送下山,我们有车会在山下等,到时候接到孩子一上车就马上送去医院。”
“再拖下去,耽误了治疗,有谁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他清冷的声音穿透夜幕,落入每个人耳里,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个大婶嘟囔着嘴还想开口,被她旁边的汉子拉了两把,也就没了声音。
“行了行了。”有个老汉拍拍手,“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安安他奶啊,你赶紧还去把要带的都带上,老汉我这就回去套车,送你们一路。”
“好好好,我这就去。”孙奶奶慌忙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回跑。
人群逐渐散去,闻溪仍蹲在地上,她睡前把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揪揪,靳南程低头看她,只觉得她连揪揪都透着一股垂头丧气的味道。
她仰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我们哪有车啊。”
她声音很轻,像是以为他刚刚说的话只是为了哄村民肯帮忙送安安下山才说的,生怕大声了被人听见,就不肯帮着送人了。
“我们没有,节目组有啊。”靳南程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在她旁边蹲下,“我们先去叫跟拍摄像,让他联系节目组,用节目组的车送安安去医院。这样的事,节目组不会不答应。”
“路上让他们先电话镇医院一声,做好接人的准备,安安会没事的。”
他简单的话语有如一根定海神针般离奇地让她安定下来,闻溪刚想开口,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靳南程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料,男人看她的目光里顿时带上了些许不赞同的意味,他沉默地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山风那么猛,不多穿点,是想跟安安一样感冒高烧吗。”
闻溪小声反驳:“这不是出来得太心急了嘛。”
“还顶嘴。”靳南程斜了她一眼,那目光充满威慑,看得闻溪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朝他讨好地笑了笑。
靳南程顿了顿,伸手在她脑袋上一按:“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有什么好着急的。”
男人慢悠悠地说着话,低沉醇厚的声音伴随着夜间的风钻进她耳里,他说:
“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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