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兰是北京城里富贵班的反串男旦,施茵是江南松江府施家庄的大小姐。
那么请问,这对年轻的小男女究竟是如何横跨千里之地相识、相知、相恋的?叶盛兰跑到松江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薛斌是薛家庄庄主薛衣人不甚受宠的次子,左明珠是掷杯山庄当家左二爷唯一的掌上明珠。
若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得以成功,薛斌会获得多少好处?挤掉兄长继承人的位置,财色兼收,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楚留香去偷鸡摸狗了,一红点偷偷地去联系他那帮兄弟们了,三菱刺也跟着一点红一起去了。
只会动脑不会动手的王自闲蹲在客栈的房间里,吓唬自家耗子胆的小姑娘,吓得对方小脸煞白。
华真真咬了一下嘴唇,把手中攥着的帕子拧来拧去,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骗人的吧?”
王自闲吊儿郎当的耸了耸肩,笑呵呵的反问道:“你说呢?”
凡事不可细想,一旦想深了,到处都会充满漏洞。美好的故事背后总是藏着血淋淋的现实。
不小心又听了墙角的楚留香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轻轻地推开窗户,一边拼凑着自己破碎的玻璃心。
他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顺手关好了窗子,足不点地的飘到桌边。
华真真不动声色的用眼尾扫了他一眼,权当自己没看见。
她虽然已然知晓之前误解了很多,但对楚留香的排斥却没那么容易抹除。
鲜少被女子视若豺狼虎豹的楚留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静静地在王自闲身后不远处,默不出声。
他今天身上没有散发出郁金香的香气,大白天的也不可能有影子,王自闲自然不会发觉屋里多了一个人。
华真真绞着帕子,微微颦起秀眉,似忧伤又似嫌恶的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少女满腹的深情款款,却要被一肚子算计的男人欺骗。所托非人,对女子来讲是多么大的伤害?
王自闲指着自己的鼻尖,讷讷道:“我也不是好东西吗?”
华真真轻轻地摇了摇头,细声细气的道:“小王哥哥不算。”
王自闲勾唇浅笑,左扭右晃的追问道:“那菱菱呢?”
华真真眨了眨眼,抿着嘴笑了一下,小声道:“菱菱哥也不算。”
王自闲傻笑了两声,缓缓地道:“叶盛兰也不算,他只是……”
华真真挤眉弄眼的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了。
王自闲怔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噗”的笑出声。
他抬手拍了拍楚留香鼓囊囊的肚子,揶揄道:“几个月了?你平时偷东西都往这里放吗?”
“有时。”楚留香无奈的笑了笑,麻利地将装在怀里的信件和账本尽数掏了出来。
有条件的时候会放在稳妥的地方,过后再去拿。没条件的时候也只能揣进怀里,不然要往哪里放?他又不是变戏法出身的,没本事把物件变大变小。
王自闲拿起那些布满文字的纸张一目十行的默读着,低声道:“花花,去要个火盆子。”
他顿了顿,改口道:“不,别找店小二要,那两个小二哥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你把屋里的铜盆拿过来吧。”
“嗯。”华真真乖巧的应了一声,起身走进里屋去拿铜盆。
她用巾子把盆里残存的水渍擦干净,放在了王自闲身边的凳子上,随后又体贴地去翻找火折子和灯油。
楚留香凝视着专心致志的王自闲,张了张嘴,没好意思打扰对方。
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甚至在想问的同时也不太想去问,解谜是一件快乐的事,直接获得答案无疑是扫兴的。
王自闲看得极快,不消一刻就将那些信件和账本翻阅全部完毕,并深深地铭刻在脑海里。
他阖上双眼,巩固了一下记忆,几息后便睁开了眼,眉飞色舞的看向楚留香:“羡不羡慕?”
楚留香轻笑一声,真诚的赞叹道:“王兄好记性。”
王自闲摆了摆手,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道:“不要叫我王兄,叫我王八大人。”
“王八大人?”楚留香艰难的唤了一句,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见过求财求色的,见过求名求利的,见过求仁求义的,没见过非要求骂的。
“一鹤不栖双木,一客不烦两家。”王自闲这样说着,将装着信件、账册、火折子、一小罐灯油的铜盆端起,送到楚留香的面前。
他眨了眨眼,眼眸中仿佛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柔声嘱托道:“麻烦你了。在屋里烧纸,烟太大了。去屋顶烧好吗?谢谢你。”
“好。”楚留香笑着点头,从善如流的接过铜盆,从窗口窜了出去。
华真真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细声细气的抱怨道:“小王哥哥就会指使人。”
王自闲抬起一只手,用指尖压住自己的下唇,来回摩擦了几下。
他顶着一副深受困扰的表情,讷讷道:“谁让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生来就存着压迫劳动人民的骨血。”
华真真哭笑不得的剜了他一眼,软绵绵地斥道:“胡诌八扯。”
王自闲嬉皮笑脸的道:“再怎么粉饰太平,万物终究是靠着夺取他人他物的生机而存活。”
华真真怔了一瞬,面上涌出几分伤感。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水光一片,嗫嚅道:“就不能不去伤害别人么?大家都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觉得不切实际,纯粹是痴心妄想。
她能管束自己的德行,克制自己的欲求,却管不了旁人的事。
王自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呵呵的道:“难道你能不吃米,不吃菜,不吃肉,整天饿着肚子?”
华真真木着一张俏脸,干巴巴的道:“你指的是这个?”
王自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惊一乍的道:“不然呢?还能指什么?”
华真真想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糯糯地道:“我也不清楚。”
王自闲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道:“别想那么多,开心一点。晚上咱们吃鲈鱼。”
他咽了下口水,笑嘻嘻的道:“正好菱菱不在,咱俩可以把他那份吃掉。”
华真真瞄了一眼又从窗口钻进来的蓝衣青年,软声道:“那他呢?”
楚留香并没有把铜盆带回来。那个盆烧得滚烫,而且乌漆嘛黑的,已经不能用了。
王自闲斜睨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他是谁啊?我认识他吗?”
他抬高嗓音,大声喊道:“来人啊!遭贼了!快来人啊!有贼进来了!”
楚留香:“……”用完就扔,翻脸不认人。这人也太坏了。
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
王自闲摇头晃脑,一脸挑衅的看着楚留香,坦言道:“没钱请你吃饭,慢走不送。”
呼喊声和脚步声渐渐逼近。小二哥拎着扫帚和木棒与那些想帮忙的,看热闹的客人们赶了过来。
华真真怜悯的扫了一眼楚留香,不忍直视的垂下眼帘,心虚到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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