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小河边坐着两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一个年轻的一个年长的。
年轻的那个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捡起石子去击打水面,留下一道道涟漪。
年长的那个也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距离那个年轻的只有几步之遥。他手里拿着鱼竿,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前辈,您这样我可钓不着鱼了。”
年轻的却没有看他,他瞅着河面上渐渐平息的水波,低声道:“你钓的本就不是鱼。”
年长的一脸的慈眉善目,笑着问道:“前辈是在算什么吗?”
年轻的看向他,琉璃色眸子宛如朝阳,说:“给那孩子算下命,他应是已经遇见了那个能破他命中死劫的命外之人,这一遭算是过了。”
年长的想了想,问:“是那个……”
年轻的微微颔首,道:“就是他。可惜了,竟无人懂他的道。”
年长的露出惋惜的表情,叹息道:“是啊,听说几年前他家里人就把他赶了出去。真是愚不可及。那可是唾手可及的大宗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宗师啊!”
年轻的对他微笑,不似凡人的脸上似乎也带了些烟火气,说:“我只是说他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现在不是还没突破吗?”
年长的脸上也带着笑意,道:“您既然说他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那就一定能。”
这不是奉承。年长的是真的这样觉得,不仅是因为对方数十年未曾有过一丝变化的容颜。还因为在他的眼中,面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道韵,仿佛是道的化身。
年长的面上带着难掩的期待,叹道:“等他突破,那时候……”他没有说完,眼中却带着近乎夺目的光彩。
前行的马车中,裴奕再次瘫成了一张煎饼,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我快要累死了,这群世家子弟真是烦人,说个话拐弯抹角的。”
系统道:“你现在也是世家子弟,裴公子。”
裴奕道:“我可不是,就算披上这层皮我也是个泥腿子,跟那帮穷讲究的神经病完全不一样。”
系统道:“你开心就好。”
裴奕道:“独孤家到底什么意思?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帖子,是拒绝我的拜访吗?”
系统道:“我哪知道,或许是摆架子?”
裴奕道:“有病,我是给他送礼,又是跟他打秋风。有什么架子可摆的。只是出于礼仪拜访一下而已,又不图他们家什么?”
系统道:“上面那位防的紧着呢,他们家里大概也不太好受。你爹毕竟领着实权,随随便便和独孤家有往来总是不太好的。”
裴奕道:“哟呵,你一个系统懂的还挺多,在系统里当过官?”
系统道:“怎么可能?我们系统可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裴奕道:“就算有,你这种垃圾也是待在底层的。”
系统道:“你才垃圾,垃圾宿主。”
裴奕还没来得及反喷它几句,车就停了,车厢外传来裴忠的声音:“少爷,闻香楼到了。”
裴奕带着四个家仆并长安宅子里的两个小厮进了闻香楼,在心里和系统吐槽:“我怎么觉得我这么像是种马小说里的小反派,一会别来个什么霸气彻漏的男主啪啪啪打倒我的随从再啪啪啪打我脸。”
系统道:“宿主你想太多了,你可是有系统的,怎么会是反派?”
裴奕一边随着小二往定好的包厢走,一边冷笑道:“是不是反派跟有没有系统有个毛关系,该被收拾的时候还是要被收拾。”
系统道:“那你就别带这么多人招摇过市呗。”
裴奕道:“随从都不带几个,岂不是让那群脑子有坑的智障看不起吗?”
系统道:“宿主你好烦,要带人的是你,心怀不满的还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裴奕道:“不怎样,调戏你玩。”
系统:“……闲得你。”
装修典雅的包厢内摆了三张桌子,两张圆桌,一张方桌,墙面上还挂着几幅字画诗词。
裴奕独自一人坐在大圆桌上,左右各立着两位端着托盘的小厮,四个家仆束手立在另外一张圆桌子边。
裴奕接过左侧小厮递来的茶盏,漱了漱口,吐在右侧小厮端着的痰盂里,用温水浸湿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一扬脖,道:“不用伺候了,去坐吧。”
两个小厮躬身行了个礼,把端着的东西放到方桌上,也站到了另一张圆桌旁,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裴奕。
裴奕随手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那边的六个人又行了个礼才坐了下去。
裴奕不紧不慢的吃着菜,眼睛往窗外瞄,在心中对系统道:“神烦。”
系统道:“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受益者没资格说烦。”
裴奕道:“凭什么没资格说烦,要你吃个饭还有人盯梢你不烦?”
系统道:“没吃过饭,没被盯过梢。”
裴奕:“……”
裴奕所处的包厢在酒楼的第三层,古代的房子修的都不算高,从三楼的窗口往下看,也能看清楚楼下街上的事物。
架在路边的各色小摊子,招呼路人的小商贩,挑着担子路过的老伯,三三两两往酒楼走来的青年男女,叽叽喳喳的和女伴去隔壁首饰店的妙龄少女。虽不像现代一样人群涌动,也算得上熙攘不休。
裴奕细细咀嚼着嘴里那块鸡肉,对系统道:“其实也还好,起码这时候程朱理学还没兴起,女孩子也能光明正大的满街溜达。”
系统道:“这种武侠世界,就算程朱理学兴起了,也拦不住那些侠女。”
忽然,窗口处一道黑影闪过,还未等裴奕反应过来,楼下便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交叠在一起的各种女孩子的尖叫声。
“我…”裴奕险些脱口骂出一句脏话,甩下筷子,三步并作两步趴到了窗口。
街心出空出一个小圈,一个衣衫褴褛,长发覆面的身影侧躺在地上。
裴奕问系统:“这楼有几层?”
系统道:“六层。”
裴奕道:“从刚才那声来看,他是从哪一层掉下去?”
系统道:“经过计算,80%是屋顶,19%是六层。”
裴奕道:“那还能…活着吗?”
系统道:“系统尚未开始扫描功能。”
“……”裴奕刚想招呼随从下去看看,楼下又起了变化,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安抚了自己的女伴,上前蹲下在那坠楼者的口鼻处探了探。
探完后,他忙不迭的站起身要走,谁知那坠楼者竟抱上了他的脚,脏污的手在雪白的靴子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锦衣青年挣了挣,没有挣开,登时就怒了,毫不留情的在那坠楼者的身上踹着,一边踹一边喊:“还不过来帮本少爷拉开这个臭乞丐。”
“哎哎,少爷,俺来了。”
“来了来了。”
穿着同样青色短打的几个壮汉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拖拽开那坠楼者,好不犹豫的拳打脚踢着。
裴奕有点懵,这事态变化的有些快,让他的脑子糊成一团浆糊。
不仅他懵着,下面围观的人也懵着,却没有人去试图阻拦什么。
为了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去和明显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作对,可不是寻常百姓会做的事。
一时场面竟静了下来,半条街里回荡着肢体碰撞的闷声。
“够了。”一声娇喝声后,美貌的红衣少女从天而降,斥道:“都散了,像什么样子。”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慑,打人的停了手,围观的抬腿就走,连那锦衣青年似乎也失了追究的心,招呼他的随从带着他的女伴就走了。
几十息后,街上恢复了寻常,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只留下蜷缩着身体躺在原地的坠楼者。
那红衣少女见人都散了,瞟了那坠楼者一眼,纵身跳到了屋顶上,几个起落便没了踪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