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上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咸味拂上脸颊，哈莉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看见斯内普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纸船。
“这是什么？”，哈莉好奇道。
斯内普的魔杖在纸船的中心轻轻一点，纸船中心亮起了一簇毛绒绒的亮光。
亮光照亮了斯内普的侧脸，他回头看了哈莉一眼，光亮将他的眼波映照得出奇柔和。
斯内普将那只纸船递给哈莉，又为自己点亮了一只。
“传说这种船灯，可以到达逝者的世界”，斯内普在湖边蹲下身子，捧着那盏河灯喃喃道，“它可以把你想对他们说的话带到。”
哈莉把目光投向手心的纸船，它由厚厚的牛皮卷叠成，精巧而结实。
斯内普对着纸船轻轻说了几句话，哈莉发现纸船的船体上浮现出了一些金色的，火焰一般的文字。
接着他将纸船轻轻放在水边，纸船却没有动。
斯内普嘴唇轻轻一动，又说了句什么，纸船这才顺着湖水的波动轻轻离开。
哈莉想了又想，也学着斯内普的样子，将纸船放进了水里。
纸船很快追上了斯内普的那一只，两只纸船并排在水面渐行渐远。
哈莉目送着那两个光点越来越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忘记了！湖里有人鱼，还有格林迪洛！”
话音刚落，纸船所在的地方水面忽然发生一阵波动，水面哗得一响，几只格林迪洛猛地跃出水面，朝纸船凶猛地扑去。
哈莉紧张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朝斯内普看了一眼。
斯内普却毫不在意，哈莉甚至看到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个轻轻上扬的弧度。
湖面上忽然传来了格林迪洛远远的惨叫，哈莉再望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格林迪洛们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跳开逃走，阴恻恻地把头露在水面上，目送那两个光点离去。
这个人，即使是一盏寄托哀思的小纸船，也穿着坚不可摧的盔甲呢。
哈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斯内普一眼。
斯内普刚好也正看向她。
两人一时无话，就仿佛对方的眼睛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让两个人同时地失神起来。
“我想起来，小时候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个”，哈莉先说话了，“这是遥远的东方国度一种古老的习俗，他们会在类似我们万圣节的夜晚放走它们，河面上全都是。”
看着斯内普的眼睛，哈莉补充道：“不过我是在麻瓜所著的游记上看到的，这好像属于麻瓜世界。”
斯内普轻轻垂下眼睛，他把目光重新投向黑暗的湖面，那里两只光点远得几乎要看不见。
片刻，他的声音才轻轻响起：“这是你的妈妈教给我的。”
“我妈妈？”，哈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斯内普看向哈莉：“这是我们小时候玩过的游戏。”
哈莉回望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认识你妈妈之后，我第一次度过了一个万圣节。我用白床单扮成了幽灵——事实上那是我唯一能找到的装扮。你妈妈她，用麻瓜们制造售卖的长袍和帽子扮成了女巫——我觉得她扮得很多余，因为她本来就是……”
说到这里，斯内普轻轻地笑了起来。
哈莉也忍不住笑。
“然后呢？”，哈莉好奇地追问。
“然后幽灵和女巫在湖边，女巫用糖纸教会幽灵用糖纸叠成小船，幽灵教女巫用魔法把纸船点亮，然后把纸船顺着科克沃斯河放走。”
“你还记得当时你们哀悼的是谁吗 ？”
“谁也没有”，斯内普回答道，“我们那个时候还太小，小到完全没有经历过死亡。”
两人同时沉默了。
“从那以后，我们每一年万圣节都会放这种河灯”，默了一会，斯内普继续道，“后来，我一个人也一直这么做了。”
“去年万圣节你也这么做了吗？”
“没有。”
“为什么？因为加伦湖流不到北海？”，哈莉打趣道。
“事实上，也有好几年没有这么做了。”
哈莉抱腿坐下，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偏头看他：“那今年怎么忽然又想起做这个？”
斯内普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漆黑，明亮。
眼角眉梢带着些暖意。
斯内普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并没有回答她：“除非你居然觉得万圣晚宴更有意思。”
哈莉笑了起来，故意鼓起嘴巴道：“万圣晚宴虽然没什么意思，可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呀，幽灵先生。”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娇嗔的意味。
斯内普抬眼看了看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银色的像是酒囊的瓶子，面无表情地递了过来。
哈莉下意识摇了摇头。
斯内普没有缩回手，只淡淡道：“不是酒。”
不是酒？哈莉舔了舔嘴唇，接过酒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即眼睛一亮，惊喜道：“是南瓜汁？！还是热的？！”
斯内普眼底带笑地看着她。
哈莉捧起酒囊毫不客气地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暖和些了吧”，斯内普接过哈莉递回的酒囊道。
“想不到嘛”，哈莉偏头逗他，“你不像是会随身带着食物的人。”
斯内普小小地白了她一眼。
要不是你跟着过来，我为什么要带这种又甜又稠的东西在身上……
“你刚才对纸船说了些什么？”，斯内普想起了什么，忽然好奇起来。
方才哈莉捧着纸船喃喃轻语的样子，就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了一样。夜风吹散了她漆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翡翠色的眼睛，也遮住了纸船上火焰般的文字。
哈莉忽然抿唇一笑。
她摇了摇头，不去看斯内普，眼睛里却亮起了星星一般的光芒。
斯内普看着她偷笑的样子，心里愈是好奇得发痒。
正在他琢磨怎么套出一点哈莉的话时，哈莉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斯内普愣了一愣，哈莉已经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
斯内普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惊讶地朝哈莉看去。
哈莉把斯内普的胳膊抱得紧紧的，侧脸在他的胳膊上眷恋地蹭了一蹭。
接着她仿佛困了似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斯内普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的动静大一点，哈莉就会被惊醒吓跑一样。
他垂头看着哈莉，她长长的睫毛，像一只静止的蝴蝶。
她轻而平稳的呼吸，轻轻带动着他的手臂上的神经，也牵动着他的心跳。
斯内普腾出那只被哈莉抱着的胳膊，轻轻环住了哈莉微微起伏着的肩膀。
哈莉依旧安然好睡，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了斯内普的胸口。
斯内普微微侧头，在她发间嗅到了卡特兰花的香气。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月亮顺着远山攀上了夜空，在黑湖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斑。
月亮在湖水里的倒影，照亮了斯内普的眼睛。
月亮在天上的光芒，给二人身下投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像极了一幅画儿。
在那副画里，有两个人。两人的身体，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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