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推门进去的时候，托马斯正在墙角晾晒他的油画。
“抱歉”，他看见哈莉进来，笑了一笑，挥动魔杖想把它们盖起来。
“干嘛说抱歉”，哈莉的目光扫过那些没来得及盖上的画。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的画”，托马斯看着她，神情看起来很抱歉，“我这就把它们收起来。”
“不不不，不用”，哈莉摇了摇头，“我没说过不喜欢你的画。”
哈莉走了过来：“相反，你很有天赋，你画里的元素，我从没见其他人画过。”
托马斯放下魔杖眼睛亮了一亮：“你真这么认为？”
“恩”，哈莉点了点头，“就比如这幅。”
哈莉指的是晾在最中间的那副油画，画面上是一个漆黑的洞穴，画面的主体是一片雪白的石碑，正中心红光隐隐。
当看清那些石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时候，哈莉缩回了手。
额，口味真重……我能收回刚才对你的夸奖吗。
所以那些森森林立的根本就不是石碑，而是一具具以诡异姿势凝固的尸体。
那些尸体呈现跪姿，以头触地，枯瘦的脊背高高耸起，像是一座高耸的墓碑。
而底部那些灰白色的土地，原来也是结满了冰霜，将那些尸体牢牢冻在了地上。
“这也是你的梦？”，虽然画面依然让哈莉极不舒服，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断裂的梦境，久远的记忆，还有在反复思及中被重复修改的幻想，这三种总是让人容易混淆”，托马斯看着画面的中心，声音听起来空灵极了，“所以有的人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有的时候也不能。”
“你会不会去过这里，只是时日太久忘记了？”哈莉打趣道，“不过我只是好奇，如果你真的去过那儿，为什么没有和画里的人一样，被冻在那里？”
托马斯走了过来，手在画面中心那从隐约的红光凌空描绘着：“所以我在画里给自己留了位置。”
“这道红光？”，哈莉微微蹙起眉，“这是抽象主义的思维吗？”
托马斯放下手：“我对这个地方有特别的记忆，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从红光非常黯淡，隐在画面的中心，在漆黑和灰白的色调中，几乎让人难以注意到它。
哈莉看了看托马斯，托马斯刚好也在看她。
她决定直接开始今天过来的正事：“对了托马斯，我来是向你请假的。下周末我……”
“如果你说的是下周末的话”，意外的是，一向很少打断人说话的托马斯忽然开口道，“很抱歉，我不允许。”
“为什么？”，哈莉怔了怔，托马斯很少拒绝她的请求，何况，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完。
“下周末是OWL特别补习班选拔的日子，你忘记了？”，托马斯微笑着提醒她。
“我当然记得”，哈莉道，“但是之前你没有和我说过，我也需要在场的。”
“现在你知道了”，托马斯笑吟吟地看着她，“所以如果是外出游玩这样的事由，我可不批准。”
哈莉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撒个小谎继续请假。
但是……斯内普并没有说要带自己去爱丁堡干什么。
而OWL特别补习班的选拔，确实是自己分内该做的工作。
她垂下眼睛，放弃了继续争取的念头。
托马斯偏头看了看她暗下去的绿眼睛，轻轻开口道：“我很抱歉。”
如果告诉斯内普自己不能和他去爱丁堡的话，他会不高兴的吧。毕竟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约自己。
而关于和斯内普去爱丁堡这件事，她的满心期待可一直写在脸上呢。
哈莉轻轻摇了摇头：“那我们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不能和斯内普一起去爱丁堡了……
哈莉抿紧嘴唇，觉得心里凉丝丝的。
她勉强把那种失落感压抑下去，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也许是因为拒绝了她的请求，托马斯显得尤为过意不去，期间过来看她许多次。
“这是在干什么？”，托马斯看着哈莉手边一支自动在牛皮纸上画圈圈的羽毛笔，好奇道。
哈莉不会是因为我不准她的假，画圈圈表达怨念吧。
“磨笔尖”，哈莉头也不抬，“新制的笔手感太涩。”
托马斯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只白色的鹰羽羽毛笔，牛皮纸上的圈圈越画越密，外围的纸面有被划破的痕迹，从外至内笔迹则由断裂转为平滑。
“你这需要磨到什么时候去”，托马斯失笑道，“鹰羽笔这么坚硬。”
“有几天了”，哈莉手头工作不停，“今天就可以完工了。”
托马斯以为她在为自己的不准假而有情绪，偏头去看她的眼睛：“怎么会想到自己做羽毛笔？这可是个复杂的活儿。”
“闲来无事就做了”，哈莉耳鬓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她淡淡地继续道，“没事的托马斯，我的确应该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再谈其他，所以，没事的。”
听到哈莉这样安慰自己，托马斯愣了一愣。
他的确因为拒绝了哈莉的请假而于心不忍，没想到这样快就被哈莉看了出来。
托马斯看着她安静工作的模样，没有说话。
哈莉很快完成了工作，颇有些急吼吼地告辞离开了。
爽了斯内普的约，要尽快告诉他才好，不然斯内普非炸毛不可。
托马斯在身后喊住了她。
一支洁白的，装在金色丝绒盒子里的天鹅羽毛笔递了过来。
“我很抱歉影响了你的下周末的安排“，托马斯诚恳道，“鹰羽笔有些硬，你的字体流畅，最适合用天鹅羽毛笔，送你。”
哈莉看了看那支雪白的羽毛笔，再次感叹托马斯的眼力。
自己一直想要一支天鹅羽羽毛笔，但天鹅羽太过稀少，因此尤为珍贵。
她每次去卖羽毛笔的地方都会特意看看，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
但是……
哈莉摇了摇头，轻轻婉拒道：“谢谢你托马斯，但这个太贵重了。”
托马斯微笑起来：“这没什么，我已经有了一支黑天鹅的羽毛笔。这一支放在我这里，也只能观赏。而且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长袍，就当作为我无辜受伤的补偿”，哈莉偏过头，笑容浅浅，“但我实在没有理由继续接受你的礼物。”
托马斯的蓝眼睛依旧看着她，那种温柔而忧郁的眼神的确令人难以拒绝。
哈莉也静静地回望着她，托马斯能从她的眼底看到倔强的婉拒。
她在拒绝自己。
“好吧”，托马斯的眼睛有些哀伤地眨了一眨，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道：“那就把它放在我这里，你过来工作的时候可以用它。”
“行”，哈莉的神情轻快起来，“那我走了，明天见。”
说着她带上门出去了，带走了她充满生机的身影，带走了她轻柔欢快的声线，也带走了她身上卡特兰的花香。
托马斯慢慢地将未能送出的羽毛笔放进橱柜。对于他来说，这一天实在算不上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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