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墨哇哇哭了, 俩人顿时傻眼。特别是祝杰。他好久、好久、好久没听过祝墨的哭声。
这个妹妹在家像不存在, 连话都不说, 楼梯也很少下。但是偷偷进过自己房间。
祝墨哭了
俩人乱作一团, 薛业手心手背地蹭她眼泪,笨拙无比“别哭,别哭啊我下楼买,下楼买。”
“我让你下楼了么”祝杰拿出手机,点外卖,找蛋饺。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您好, 您的外卖到了。”
薛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说学做饭, 就会煮鸡蛋,冲过去开门“哦”
“祝您用餐愉快, 方便的话请给个好评。”外卖员说。
薛业又哦了一声,关上了门。祝杰轻轻打了个响舌“礼貌。”
薛业乖乖转过身,再把门打开, 朝着外卖员的背影“谢谢小哥, 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楼道里有笑声, “为人民服务。”
几分钟后, 10盒蛋饺摆满了一桌。祝杰把祝墨拎到椅子上,尽量表现出不烦躁, 不易怒“吃吧, 吃不完挂10层。”
祝墨用手抓, 直接往嘴里塞, 哭过的小孩脸还有泪痕“谢谢哥哥。”
祝杰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好吃么”
“好吃。”祝墨很认真地嚼着,“比泡面好吃。”
“还会挑食了,能耐。”祝杰往后看,更加肯定她长不过1米5,“你把鞋收了,过来吃饭。”
薛业套着高筒靴还在臭美“谢谢杰哥这靴子不便宜吧”
“不贵,你好好护着腿,以后用得上。”祝杰掰开蛋饺递过去一半,“薛业。”
“啊”薛业叼着蛋饺。
祝杰弯曲打拳的指节,蹭他装作坚强的脸。“比赛的事别操心,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说自己是”
“是老公花钱送我打比赛的”薛业小声问,狼狈地吞咽食物。
“你非要这么说也没错。”答案超出祝杰的预料,他偏过脸去,“就这么喜欢我啊”
薛业猜,自己迫不及待点头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喜欢,从军训开始,每一天都喜欢。”
“我也喜欢你。”祝墨把脸朝向他们,看不出来是冲哪一个人说的,“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
她也喜欢祝杰手臂伸直,弹响了祝墨的脑门“你出生太晚,他只喜欢我了。快吃,吃完就给你挂门上。”
祝墨油油的小手捂住了额头,想给昌子哥哥打电话。哥哥只亲哥哥,不亲自己。
周五,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学校放假了。
“什么你俩真租房了”陶文昌一边吃午饭一边愉快吃瓜。
“嗯,租了。”薛业揉着眼睛,笑容掩饰不住疲惫,“和杰哥同居,睡一起。”
今天下午要见复健教练,完全停药的第5天。药物成分离开薛业的身体,犯困现象卷土重来了。
但比开学初的程度乐观,中午、下午各补充睡眠两小时就能撑一天。
陶文昌疯狂地刷着淘宝,一惊一乍“同居什么同居”
薛业恨不得拿个扩音喇叭,幸福得不可自拔“就是谈恋爱,杰哥和我同居了,牛逼么”
“昌子哥哥,我想吃豆腐。”祝墨坐在陶文昌旁边。陶文昌撂下手机盛了一勺“小心烫啊等等,你俩在哪儿同居啊”
宿舍睡觉已经天天挤一张床了,和同居有区别吗
“谢谢昌子哥哥。”祝墨明显和陶文昌最亲,有模有样地回答“哥哥买了一个家,昌子哥哥你来一起住吗”
陶文昌笑着摇头“不了,不了,帅气的昌子哥哥可不敢去。你哥太野,杀我。体院差点起一栋游泳馆呢。”
“哥哥不杀,哥哥给我买蛋饺。”祝墨慢吞吞指脑门,“可是,哥哥打我脑袋。”
“是吗那咱们不理他了,咱们孤立他,不跟他玩。”陶文昌给祝墨揉脑门。
薛业在翻手机“这个。张蓉周一到周五带祝墨住,周末我和杰哥带着她。”
“我看看不错,像个过日子的模样。咱们学校附近的房子不便宜吧”陶文昌滑起照片浏览,有地毯,小桌椅都是塑料的,给墨墨用正合适,“地址给我,我以后给孩子订外卖。”
薛业吃到一半懒得动了。“房租挺贵的,杰哥说他负责租房,我负责做饭。”
“妈啊,你做饭你俩凑合吃就算了,小孩子正长身体呢。”陶文昌赶紧给祝墨夹菜,“祝杰不缺钱,他负责租房是应该的。墨墨,你要是吃不好就和昌子哥哥说,打电话告状,咱们不受这委屈,坚决不吃泡面了”
祝墨跟着他一起笑“不吃泡面,吃小蛋饺。”
“真乖,那咱们的目标是”
祝墨举起小勺“搓澡交朋友。”
“棒棒哒,不过你只能给小姑娘搓,记住啊,别人碰你,你要喊警察的。”陶文昌有种带徒弟的喜悦,再瞧薛业,快睡着了。
“薛业薛业”陶文昌再次确认自己带的是祝杰一家老小,“快吃,吃完回宿舍睡去。我下午带墨墨理发。今天你不回家陪爸妈过节啊”
陪爸妈薛业摇摇头,随意扒拉一口米饭“爸妈出去旅游了,你你看淘宝什么呢”
“礼物,过新年我不能空手,追女生就得有追女生的亚子。”陶文昌不想鄙视薛业跌到谷底的情商,“你呢,你杰哥今天过生日,礼物想好没有”
“没呢我想不出来了。”薛业也在发愁。
以前是无脑送礼,只要是运动装备杰哥肯定用得上。现在杰哥禁赛了,自己也没有多余精力,每天要和困倦做斗争,还要调整比赛心态。
时间跑得简直飞快,比杰哥还快,下过一场小雪,突然到新年了。
“随你便吧,你送什么他都喜欢。”陶文昌捂住祝墨的小耳朵,神色揶揄,“实在不行你就一通狂夸,什么老公好猛之类的,省得破费了。”
“陶文昌,你找打吧”薛业的脸一红,神他妈老公好猛。
不过这也行吗这是能随便说的吗万一被骂死了怎么办
“我这不是教你嘛,反正在这方面你自己动动脑子,别整天只会说杰哥我错了,你知道错了你得有表示吧。”陶文昌只想亲自摁头让这俩生米煮成熟饭,最好三年抱俩。
因为只要薛业在线,保准祝杰不犯神经病,保一方平安。薛业一旦掉线,祸及室友。
陶文昌的算盘打得挺响,突然口风一变“对了最近他忙什么呢”
“杰哥说,找了个拳击助教的工作,还挺赚钱的。”薛业看着自己的碗,发呆。
“拳击助教怪不得总带伤,工作地点你知道吗”
“啊”薛业的脸复刻着许久不见的疏离感,他犯困了。工作地点没问过,杰哥又不会骗自己。
“你是真不走脑子他经常中午过后玩消失,你看紧点。”陶文昌给祝墨擦嘴,“快回宿舍睡吧,赶紧调整好状态。”
薛业如梦初醒一样,懵懵地点了点头“嗯,我调整得好。”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他倒头就睡了。下午没有课,薛业自然醒来,赶到健身房的时候,只看到张蓉和另外一个同龄的女人。
“就是这位小朋友,叫薛业,专业三级跳。”张蓉负责引荐,“这位呢,是我尽力能找到的最好的康复教练,周桦,你叫她周老师吧。”
“周老师好。”薛业在教练面前鞠躬,再看张蓉,“您为我花了不少钱吧”
“没有啊,都是我朋友,不花钱的。”张蓉率性插兜,一笑而过。杰哥也爱双手插兜,很多人骂他装逼,现在薛业才知道他是和张蓉学的,两个人的动作很像。
“不花钱,专家不会一次次针对我的伤会诊。”薛业心里很明白,不想装糊涂。
不只是花钱,还要搭上张蓉多年的交情。包括找教练也不单单是花钱的事。是张蓉用关系打通的。
“先训练,等你打比赛赚奖金了再请我吃饭。”张蓉又是一笑,退到休息区。
薛业把外套脱掉,里面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工字背心,护腰牢牢箍着他的一把腰。教练面前他不扭捏,当面脱休闲长裤,里面是早已穿好的篮球短裤。鞋不算健身房专用的,可也不差。
“你多久没练了”周桦是一头飒爽的短发,先亮了一下自己的职业证件。
“最后一次练器械是上半年的4月底,然后没有系统地动过。前几天开始热身,做了上肢。”薛业套上了护腕,指根有肌贴,一切准备就绪,“您看,我的腰”
“看过片子,也知道你的情况,咨询过你的主治医师。来,这边。”周桦言简意赅,一句话把薛业代入严肃的训练节奏。
她拿出计时器“我先带你做几套动作,评估,你我再针对部位来。”
好久没听过训话了,薛业全然进入状态,跟着周桦去下肢器械区。
张蓉在旁边观察,心中却暗自打鼓,不确信薛业能否坚持得住。他的伤很寸,三级跳运动员的髋部至关重要,说严重但是能治,治好了又不能太辛苦。
周桦的专业性在圈内闻名,苛刻同样闻名。每一个训练点,着重考验肌肉的强度,帮助她对薛业的身体有把控。
“还行吗”周桦扶稳薛业的腰,帮助他固定在座椅上,“后背贴紧,离开半厘米,你的腰会承担部分压力。”
“我行。”薛业的大腿内侧在抽,腿部开合机很辛苦,“不用停,我行。”
“身体强度不错,几岁开始练的”周桦帮他数次数,“注意呼吸,腹部用力,找横膈膜的位置。”
薛业深呼气“正式训练6岁,您看我半年能上场吗”
“看你恢复的完成度,我只能帮你调整状态,来,呼吸。”周桦手上一烫,是薛业的汗水不住往下掉,“这一个月,休息和停顿你自己来决定,下个月我要按照标准进度。”
“不休息,我就按您的进度。”薛业把身一挺,继续完成动作。
“有骨气。”周桦嗯了一声,心里给小运动员打分。可以的,罗老家的孩子错不了。受伤运动员能否上场主要看意志力,他这样的,绝不是场下坐得住的人。
一整套训练结束,薛业累成半残,强撑着打颤的身体向周桦和张蓉鞠躬,亲自送出东校门。真的要感谢,如果不是张蓉愿意帮忙,自己的级别远远够不上这么专业的教练。
陶文昌晚上有约会,没说是谁,薛业猜是俞雅。这逼终于走出高三恋爱的阴影了。他从陶文昌怀里接过祝墨,上了一辆出租车。
腿沉如灌铅,多久没体验过淋漓尽致的运动疲惫了。啊,这种感觉让薛业上瘾。
“我们不回家吗”祝墨问,过腰的长发没了,变成圆圆的蘑菇头。
“先给杰哥买生日礼物,买完,咱们就回家。”薛业抱着她,过年了,爸妈应该放心,现在的自己身边有两个家人。
真好,自己又有家了,失去的都会以别的方式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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