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十七章

    “你是谁?”

    顺利进入结丹期的愉悦,被守在防御阵外的白色身影吓了回去。

    白衣男子朝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潇洒从容的姿态,仿佛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诡异阴森的树林,而是某个午后贵族花园里的茶会。

    哈利皱眉打量眼前的人,即使是在修炼中,他也放出了一丝神识警戒着,能够不知不觉接近,恐怕只有……

    他轻叹口气,撤消了防御阵法,站起身来抱拳道:“前辈……”

    “噗——”

    刚才还显得飘逸出尘的白衣男子喷了一身的酒,呛咳了一会儿,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拜托,能不能换个打招呼的姿势,配上巫师的长袍看上去很奇怪啊。”

    谁叫你耍帅的?

    哈利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随意地坐下,“应该不会有人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喝酒吧?找我的?”

    白衣男子有趣地看着他,“是啊,我想来看看,你在‘这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哈利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谢了,还不错——你不会是穿越时空管理局派来做售后服务的吧?”

    白衣男子失笑摇头,扔开酒杯,正了正脸色,“好了,我们谈正事吧。我的确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刚好碰上你闭关,只好守在这儿了。那个,我只是想和你解释一些事情——”

    看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哈利微微挑眉,“我甚至不认识你。”

    白衣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叫风默言,在你的灵魂回归之前,这具身体一直是我在用傀儡术控制着。”

    乍然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哈利心里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定了定神,挑出风默言话里那个古怪字眼问道:“回归?”

    风默言飞快地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心虚,“是啊,因为……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你的嘛……”

    哈利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那么,我的确需要一个解释。”

    “咳,是这样的,十几年前,那个臭老头——也就是我师父,明明都是快要渡劫的人了,还说什么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所剩不多,非得满世界乱跑……”

    即使心情复杂沉重,在听到有人用那种“快足月的孕妇满世界带球跑”的懊恼语气形容自己的师父,哈利还是有些啼笑皆非。

    风默言叹了口气,“他在英国游玩的时候,发现渡劫的日子到了,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布置阵法。其实凭师父的修为,整个渡劫的过程应付得还算顺利,只是在最后,发现有道劫雷不小心泄漏了一点……”瞄了一眼哈利看似平静的脸色,他的声音稍稍小了些,“刚好落在一个住满了巫师的村庄里,呃,后来我们去查看的时候,那里好像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有两个巫师被魔咒杀死了,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一个婴儿,发现他的灵魂已经离体,却是因为劫雷的关系……”

    哈利嘴角抽了抽,“是我吧?然后呢?”

    风默言尴尬地笑了笑,“本来你的灵魂应该直接步入轮回的,因为是被我师父连累才会早夭,他准备在你的下一世想办法收你为徒,了结这段因果。不过他又算了算,发现这个世界的运数和你息息相关,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牵扯未免太大,所以他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一丝神识,要我先照料着,然后在飞升的时候将你的灵魂从轮回通道里拉了出来,安置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去了。有他留下的神识牵引,时候到了,你就会回来的。”

    最为纠结的身份问题,被更令人纠结的事实解决了,哈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他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索命咒威力再大也不过杀个人而已,怎么会把我家房子给毁了……”

    “你还记得?”风默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为了避免你的灵魂刚回归就接受那些不好的回忆,师父明明下了封印的。”

    哈利眼神有些黯淡,“几年前元神受损,可能封印是那个时候被破坏的吧,那些记忆一点点的恢复了,后来还碰到了摄魂怪……原来,那是属于我自己的记忆吗?难怪……”

    那个被詹姆和莉莉捧在手心,疼宠呵护的孩子,原来就是他自己……

    风默言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的情绪稍稍平复,眼神恢复了平静,才继续开口道:“你刚回来的那天,我就该出面解释的。”他的眼里带了点歉意,“可是世俗界内灵气稀薄,要维持那么多年的傀儡术,还是挺麻烦的。那个时候看到你的元神被一个仙器护着,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对这种事的承受能力应该不会太差,我就闭关去了。”

    哈利淡淡一笑,“我该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有转世的经历,这个身份带来的麻烦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风默言满脸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对了,你怎么会碰到摄魂怪的?那些怪物不是一直在一个岛上吗?”

    哈利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风默言微微笑道:“当初有人发现摄魂怪的影响不管修为多高的人都不能完全避免,经常利用它们磨练门下弟子的心境。直到三百多年前玄天宗有个修为不够的弟子被攻击,元神差点被当作食物吃掉,大家才注意到它的危险。”

    “后来呢?”哈利很感兴趣地问。

    风默言皱眉努力想了想,“后来啊……听说那人的师父一怒之下,将能找到的摄魂怪杀了个干净,还跑到魔法界清理了一番,逼得剩下的摄魂怪依附巫师组织的魔法部,才免去了灭族的危机。”

    这就是当年摄魂怪之所以听从巫师的命令看守阿兹卡班的原因?

    哈利眨了眨眼,想起书上描写巫师征服摄魂怪的波澜壮阔的战争场景,开始怀疑继续学习魔法史这门课的必要性了。

    “离开那么多年,我也该回去了。”风默言随意地说,“你有时间也可以去逛逛。”

    “我?”哈利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长袍,“你确定不会有什么麻烦?”

    风默言笑道:“放心吧,那里可没那么多避讳,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记得几十年前碧瑶门门主的宝贝徒弟看上个吸血鬼,两人爱得那是天翻地覆死去活来的,最后还不是磨得她师父答应收下那个吸血鬼当徒弟了?现在在修真界碰上个把外国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哈利点了点头,“那好吧,等事情都解决了,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看着风默言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他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穿越至今,生活的重心始终放在魔法界,就好像真的只是活在一本书里一样,他都快忘了这是个真实广阔的世界,并不仅仅只有消灭黑魔王这一件事才值得关注。

    想起初来乍到时,心里那个“顺着剧情玩个几年,然后英勇无比的解决掉那个大BOSS,再去环游世界”的天真计划,他不禁微微苦笑。

    当时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牵绊如此之深,哪里是想走就走得了的?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决定为那些人接受救世主的命运和责任了,但对“哈利·波特”这个身份,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吧?他甚至连高锥克山谷都没回去过,明知道那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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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影小小的叹了口气,看上去既好笑又无奈,“德拉科,别闹——你喝醉了……”

    “别用哈利的语气和我说话!”

    德拉科眼里闪过一袭冰冷的杀意,“你把他怎么了?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混进霍格沃茨?”

    魔杖仍然平稳地抵在他的喉前,眼前的少年表情异常冷静——冷静得就好像那个周身魔力波动混乱得一塌糊涂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样。

    蓝影微微挑眉,笑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德拉科,你以为我是谁?”

    德拉科嘴角挑起了一道冷冷的弧度,“复方汤剂?还是易容的阿尼马格斯?别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哈利在哪?”

    “奇怪,”蓝影带着淡淡的困惑打量他,“我还以为——你是个斯莱特林。”

    德拉科皱眉,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眼里的惊惧一闪而逝,又很快的镇定下来。

    蓝影推开他,挥了挥魔杖,面前破旧的桌椅变成了一张华丽舒适的单人沙发。他随意地坐下,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支起下巴,带着浅淡优雅的微笑看向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年,“我假设,你甚至没有通知一个教授,就冒冒失失的跑来质问我。”

    德拉科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懊恼。

    蓝影摇了摇头,左手轻轻敲着沙发的扶手,皱眉沉思起来。

    德拉科·马尔福,撇开原著里的描述,身为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却对打败黑魔王的男孩如此关心,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哈利毕竟是个修真者,对身边的人是否心存恶意自然一清二楚。看出这个孩子别扭的关心与保护,他们的关系渐渐亲近,尤其是在地下室听到那些秘密之后,哈利居然没有将他“一忘皆空”,蓝影知道,他是真心把这个孩子当作朋友看待了。

    不过,连邓不利多都没发现他和哈利有什么不同,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很难得的,他对哈利之外的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蓝影懒洋洋地抬起左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德拉科发现自己能动了,往后退了一大步,捏紧魔杖警惕地看着他。

    “我很好奇,”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你能发现我并不是哈利·波特?我不觉得自己有露出什么马脚来——别想玩什么花样,马尔福少爷,你应该明白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德拉科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哈利在哪?”

    “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处境才对,”蓝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难道那个男孩的下落,比你自己还要重要?”

    “当然!”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蓝影唇边的笑意慢慢加深,“或许你应该再考虑一下,马尔福少爷,我并不想招惹别的麻烦。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和哈利·波特到底有什么不同,并对此保持沉默的话,我可以放你安全的离开。”

    德拉科眸色一沉,双手紧紧攥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别再说这些废话——哈利在哪?”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蓝影颇觉有趣,很大方地告诉他一些真相,“哈利他现在很好,很安全,你大可放心,在这个世上,最不可能伤害他的人就是我。”

    德拉科狐疑地看着他,蓝影挑眉,“怎么,不相信?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的确没有。

    德拉科悄悄吐出口气,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他半靠在墙上,努力的站直身子,仍然冷冷的看着蓝影。

    好像玩过头了啊……

    蓝影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虽然被人认出来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但是那些人一直不知不觉,也挺让人生气的。德拉科·马尔福,你,不错。”

    德拉科看着眼前的人一副“你合格了”的样子,忍不住满脸纠结,“别告诉我,你很高兴看到有人能发现。”

    蓝影站起身来,“抱歉,没有哈利的同意,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他不喜欢对别人的记忆动手脚,我不想惹他不开心,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用赤胆忠心咒为今天的事保密?等他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让你知道真相吧。”

    德拉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我凭什么相信你?”

    “真是糟糕,”蓝影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完全的相信你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其他人?”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哈利,保证他能安全的回来,我就答应你为今天的事保密。”

    “这个容易。”

    看到蓝影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德拉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影淡淡一笑,“我是哈利的朋友,很明显,他有事需要离开,却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好由我暂时顶替一下了。”

    德拉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那你刚才……”

    蓝影语气平静,“我需要确定你是否可靠,再决定处置你的方式。”

    德拉科冷淡地说:“看来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啊。”

    “不用谢,”蓝影耸了耸肩,“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见德拉科露出迟疑的神色来,他皱了皱眉,“这很重要,你也不希望哈利私自离校的事被别人知道吧?”

    德拉科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其他人到底为什么认不出来你,你和哈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今天你和那个女孩出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蓝影的眼睛闪了闪,“感觉?什么感觉?”

    “和哈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安心,不像看到你,根本就……”德拉科微微皱眉,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反正,你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即使外表再像,也不是他。”

    原来是这样。

    蓝影淡淡的垂下眼,心情有些复杂。

    要告诉哈利吗?那个迟钝的家伙,如果没人提醒,恐怕永远也发现不了。

    即使有他陪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也是会孤单的吧?如果有个人可以相守……

    可是,谁又能保证眼前的人不是一时的冲动迷恋呢?

    他是唯一一个光凭感觉就能分辨出哈利的人,可见有多用心,刚才更是为了哈利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如果错过了,似乎挺可惜的。而且哈利对他的印象也不错,至少,那个保命的吊坠,除了小天狼星和卢平,只给过他。

    可是,先不说哈利会不会喜欢上他,就算最后两人在一起了,将来,这个男孩能够忍受亲人渐渐离逝的痛苦吗?他才十四岁,而时间能冲淡一切,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万一倦怠了、后悔了怎么办?

    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的蓝影,顿时纠结了。

    德拉科奇怪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蓝影,“喂——怎么了?”

    算了,现在想这些似乎早了点,还不知道哈利看不看得上他呢。

    蓝影神情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或许我不用担心了,恐怕整个霍格沃茨,只有你才会有这种感觉。德拉科,你喜欢哈利?”

    德拉科白皙的脸骤然间变得一片绯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谁……谁说的……”

    蓝影的声调微微往上扬了扬,“不是吗?你不喜欢他?”

    德拉科哑然。

    蓝影低声冷哼,“哈利现在只把你当朋友,如果知道你的心思,可能会很尴尬吧。”

    德拉科愣了愣,“那该怎么办?”

    蓝影神情难得的有些犹豫,“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背着他帮你忙的,顶多暂时替你隐瞒这件事,接下来怎么样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人又比较迟钝,你真的要追求他的话,肯定会很辛苦。如果只是一时冲动,还是趁早放弃吧。”

    如果哈利在场,恐怕会怀疑这个蓝影也是假的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外人好言相劝啊,这种场景简直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不可能!”

    德拉科语气生硬,完全没有见证奇迹的自觉。

    蓝影淡淡的说:“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最好不要后悔。”

    使用赤胆忠心咒为今天的谈话保密后,蓝影沉吟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去学中文吧。”

    扔下满头雾水的德拉科,他带着满脸纠结迅速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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