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每每不知不觉来到向煦台前,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寝宫,冷冰冰的富丽堂皇独独剩一室寂寞。遥望向煦台的角落视角独好,那儿的烛火依旧一夜到天明,里面的主人不在,任凭烛火再柔和也暖不起来,只能无尽的冰冷下去。
“莫澜,本王只怕又惹阿离不高兴了吧。”摊拉着苦瓜脸,不经意的瘪瘪嘴,一副小媳妇犯错的模样。慕容离面前执明时常如此,未察觉不妥,反倒自然之极。
莫澜为执明斟满酒水,香味绵长,酒是刚命人挖的,一小坛子酒是他们二人埋的。“本王食言在先,说好不骗阿离的,明明说好的。”指尖细细摩擦杯沿,喝了两小杯便止住不敢再喝,好似多饮了一口便少了,没了。再也回味不起那牵肠绕肚的感觉。他与莫澜曾一起偷偷喝酒玩闹,十几年来这副场景便是如此顺其自然,今日只是觉得突兀之感。人还是旧时的人,心境已然非昨日,说不出究竟是悲伤还是快乐。
“王上这样做是为阿离好,阿离定能领会王上的苦心。”
“莫澜,怎么连你也学那些迂腐的臣子一般,同本王说话了。”执明愤满的抱怨。莫澜立马弯身行礼,“王上恕罪,恕罪。”捉弄了莫澜的执明心情好了一些,“折子都推成山了,你就留下陪本王,给本王出出主意。”
这大国的王与小国的王,哪儿不一样,今日似乎有些明白了。
清冷高傲如慕容离,脆弱的一面绝不会在人前崭露,言谈举止进退得宜私下不容自己失仪,里头传来低低的呜鸣如诉如泣,反复喃喃低语什么,实在听不清。庚辰亦如影随形守在门外一夜未眠,两手环胸抱着从不离身的剑,顶直如松,面若寒霜,好似不曾变过。
这样的夜晚分外难熬,烛火早已燃尽,夜空星辰点点,月凉如水灼灼其华,沿着轨迹东升西落亘古不变。春归三月,细雨纷纷一夜到天明,水榭旁的琼华,雨中橙黄的梅子,树下的青梅酒,破破碎碎的梦入境中,杂乱无章遗留浮在脑际。醒来之时刹那恍惚,还以为在天权呢?
慕容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天枢王宫之内,遖宿王毓埥一副成竹在胸尽掌握于手的模样端坐王椅之上,故意说道,“孟章的守卫太过无用,皇叔闯入王宫出入无人之境。”王城的第一道防御早换了遖宿王的影密亲信,那么野心勃勃谨慎的人,做不到万全,这孟章的王椅如何座的稳当安生。
“我此次来,只为取落在遖宿王这儿的一样贴身饰物罢了。”遖宿王摆弄着手里的玉,冲着慕容离说到:“这确是上好的双色玉,能让皇叔向本王亲自开口,不是价值连城必是意义非凡。”遖宿王意有所指。
慕容离故作不知,避重就轻道,“只是昔日故友所赠罢了。”目光清冷,淡淡的无一丝波澜。慕容离只是不喜他的物件落在外人手里,故而才来取。
最吸引遖宿王就是这份清冷华贵的气质,冷冽如雪,那日酒宴匆匆一眼惊为天人,再难忘怀。他的眼永远都望着天空,目下无尘,追云逐月。“遖宿初见,本王事忙招待不周,今日让本王做东,尽一尽地主之谊。”遖宿王巧妙的避开瑶光王城的不睦,开口挽留。
“初到天枢,贸然接手事物,人生地不熟,做起事来烦杂诸多不便益。他日定亲自入宫恭贺王上。”慕容离断然拒绝。
“听闻小叔箫艺了得,本王可有幸一听。”
“……”慕容离决然转身离去,不卖遖宿王一丝情面。
“执明就是废物,自身都难保,何故连心中所爱也拱手让人。天玑天枢的下场是你我一手炮制,除了本王无人保得了你性命,留下来不好吗?阿离。”手中代表慕容离信物的挂饰就是最大的讽刺,听人传报慕容离闯宫门,更是气结,他执明何德何能。
慕容离停下步伐,回过头冲遖宿王笑得明丽:“你喜欢我。”戳穿心事的遖宿王无言以对,尴尬的别开眼。慕容离笑不达眼底,似是嘲笑他叔侄□□,有违刚理伦常。“除了天下,看来我们没有第二个共同话题。”
“本王正有此意,左右现下小叔已脱离天权,到本王麾下做个客卿,替本王搅动风云。”
所谓客卿不过是无职无爵的幕僚,专做两面三刀的小人行径,遖宿王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受万民敬仰的天下楷模,他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知晓帝王隐讳把柄也是大忌,到时退无可退。“我所要的与王上所要并不相悖,王上成就宏图霸业之日,允诺我一事便可。”
遖宿王盘算一番,说道,“小叔肯将天命之剑告知本王,天下亦不能占等同的分量,你说的本王信的过。”显然遖宿王不肯死心,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回答。
“王上率军攻打天璇破数城,灭二十万精军大获全胜,此时继续攻打天璇不妥。”
遖宿王疑虑,探子回报说,慕容离曾夜闯天璇皇宫,天璇强兵,天权富庶粮草充足,若两国结盟,单单粮草问题遖宿消耗不起,只能智取速战速决。“国仇家恨,难道小叔不恨天璇。”
“当然恨,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好。王上一役下两国,坐实天命所归的不二之选。休战安扶民心才是当务之急,引起民变,不谈前功尽废,遖宿百万之众必有来无回。王上若信得过我,我自然为王上尽心办妥。”
慕容离撂下话离去,实在不愿久留。“等等。”遖宿王令下,宫门守卫拦下慕容离的去路。无路可去那便静侯着。“小叔心爱之物本王不日定命人送到贵府。”
“多谢。”
一口吞下的饼,再烫喉也只能往下咽。天枢布满遖宿王的眼线,既然怎么都不能做,那就耐心等待。市集的人群,小街巷尾,山间森森林从,监视的感觉糟糕透了,一连几日,关门闭户足不出门。照常喝茶看看帐本,应对各界商贾。
一日晚间,庚辰通报宫里来人贺礼,众人听闻又是一通恭维祝贺。“少主,这……”庚辰有碍有人在场,慕容离显然没避讳的意头。赚谁的钱不是赚,钱财不认主,天玑天枢遖宿王已然掌控,借他的手铺平自己的路,何乐不为。派人送来的玉慕容离不会再碰,只叫庚辰收好,瞩目下回了锦囊为礼,遣散一干众人离席而去。
遖宿王收到锦囊,摊开上好的纸张,寥寥四字“静候佳音”。墨迹早早干透,不知是入宫后写好还是更早之前,他每日忐忑难安,夜夜冥想,不断思量衡量变成笑话。慕容离这点偏偏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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