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诡异地停顿了,可能是不经意间他自己提到了禁忌的东西,这个话题硬是被他直接掐断:“既然说是编舞负责人,那么你起码对我们「Knights」要有一定了解。如果你还想让我认可你成为我们编舞的负责人的话,就拿你的实力来说话吧。”
他再次转头朝我瞥了一眼,随后双手分别搭在门把手上,转动把手开门。
在梦之咲学院的电子手帐所显示的地图上,这里似乎被标明是用于训练的训练楼。从外观看起来就是一栋奶白色的欧风建筑。既然是专门培养偶像的学校,而且校内还有那么多组合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嗯,更何况现在的梦之咲据说由天祥院家那个少爷所在的学生会掌控。
“你在发什么呆?”
“对、对不——”我慌张之间还是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句抱歉的话不得不戛然而止,啊,濑名泉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更加嫌弃了。
——果然是因为我看起来相当软弱而且总把话说一半?
“你想在那站着不动当一个雕塑吗?”
“不是的!”
这次我回答得语速比刚刚更加快了些,小跑着跟上了双手插/在裤口袋里时不时得回头看我是不是跟丢了的濑名泉。
“我们最近很忙,可没有闲心情陪着你玩。”
“我明白了……”
“你不要搞事,在旁边看着别说话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可我只是个编舞啊……”
——我想帮你们啊。
也许是我太胆小,我不敢大声和濑名泉对峙,不敢和他吵架互怼,毕竟偶像不和编舞人合作是件麻烦事。但是我却因为他眉间的疲倦,最终选择蜷缩成一团,缩在了这偌大教室的灰暗一角。
此刻的训练教室还空空荡荡的,连一丝生气都没有。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残阳的余晖无法抵达空旷教室的这个阴暗角落,但却使这个地方有了光影的互相映衬。
若「Knights」是一束耀眼的光,我便是在暗中帮助他们,使他们更加大放异彩的影子,影子本便是为衬托光而存在的啊。
不,不仅仅是「Knights」,在这座学校的任何一个组合……
都是耀阳的光。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何处,我今日也是在完成了相应的花滑练习并且也陪着Six Gravity完成了今日的舞蹈训练才匆匆赶来,我也没想过是现在的这个局面——我作为这冰冷的舞台之下的唯一观众,我手中没有荧光棒,我不能说话,我只能将我想说的话用眼睛来传达。
金属感极强的音乐响起,在第一个音响起之时,濑名泉扣开外套,将外套潇洒地丢了过来——
“要好好帮我保管啊。”
他的眼睛微眯着斜过脸来扫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
*
“啊啦啦~角落里缩着一只胆小的小猫呢。”
这句明显不是从濑名泉口中说出来的话让本来抱着濑名泉校服外套在发呆的我缓慢地转动了脑袋——
大概是濑名泉最后一个练习曲目了,也不知来者是算好了时间,还是和濑名泉相当熟,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刚好。从门背后探出来了两个脑袋——高矮不一,而且神情各异。
“我想是谁,原来是鸣君和司君啊。”
“因为正好路上遇到了小司司,我也就顺带和他一起过来咯~”
“濑名前辈难得独自练习还是让人感觉很surprise的呢。”
满脸懵逼地做了会吃瓜群众,我静静地听了会他们的对话,才总算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也是「knights」的成员。
“您看起来有些面生,是才转来的转校生吗?”朝我走来的是个子比较矮的一个男生,明明发色是稍显张扬的红色,但在他的身上却只有温柔内敛,而他此刻微微歪着头,一双紫色的清澈瞳仁流露出单纯的疑问,但单从他的行为举止,不难看出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
他微微弯下腰,朝我伸出了手,没等我琢磨出回答的时候他却淡笑着又说道:“但比起现在就给出回答,我想转校生能够站起来思考好再回答会更好一些。”
我愣了一愣,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我几乎脑袋里没多想就抓住了他的手,站起来。
他惊讶地眨了几下眼睛:“您不是梦之咲学院的转校生吗?”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本来我想借曾在梦之咲学院成为第一位音乐制作科的学生,和偶像科的学生一起共进退的我妹泽松由纪的制服,但是我现在纯粹是被邀请的一方,算不上是正式在籍学生。
“哎呀~这位小妹妹看起来很迷茫呢。”金发男生眯起了眼睛笑,“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虽然他笑得相当温和,但是温和的笑容面具之下却有着让我颤栗的冰冷。这种类型的人我相当苦手,先前和名模黄濑凉太搭档拍哪一则广告的时候我就充分见识过什么叫外热内冷。
我也露出苦恼的表情来:“其实今日拜访还算是非正式,因为我的入学申请多半还在审批。”
可惜,我这时候总会掉链子——我太紧张的时候会咬到舌。仿佛是要让我认清这个事实,舌尖立刻泛开一阵刺痛,像一根针扎进软肉里一般。
“您……怎么了?”似乎是见我表情有些奇怪,还握着我的手的男生微皱起眉,“是哪里疼吗?”
我沉默着,一手抚上紧闭的唇瓣,另一手奋力地从那男生的手中抽出手来。
“刚刚听起来……稍微带些口音呢。”见我别开头不想搭话,他也没任何怪我的意思,反倒是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了,“听口音似乎是京都口音……您是京都人吗?”
这次我惊讶地看向了他,看向了这个依旧淡淡微笑的红发少年。
“我想您出现在这里一定有理由,所以我先进行自我介绍好了。Please remember my name,and repeat with me。”他呼出一口气,紫色的双眼对上了我的视线,“我的名字叫朱樱司。”
“Yuki……”
“嗯?”见我似乎发出了声音,他朝我这微微靠近些,侧耳耐心地等着。不过似乎是见我映射在镜中的脸颊微微涨红起来的模样,他并没有任何逼迫我的举动,只是在等待。
“顺乃……”我低着头揉捏着一角,有些不安地垂下头来,“泽松、顺乃。”
我想既然对方告诉了我他的名字,那我把我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告诉他也无可厚非,这是一种礼节。而礼节在我的内心几乎已经根深蒂固,毕竟礼节的观念从我在少年组征战女单花样滑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扎根。
“泽松……顺乃。”他喃喃地在嘴中重复着,“似乎是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自我从成为女单花滑的一大焦点开始,面对那些照个不停的闪光灯以及不断伸上前来凑到我嘴边的话筒就已经有些轻微的畏惧感,而那些话筒的主人朝我投来的视线……会让我如同人偶一样做不出流畅的动作,甚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也许觉得这就是我的保护伞,久而久之,我也被套上带些讽刺意味的戏称,在冰上他们也许看得到我优美的姿态,也许看得到精彩的演绎和跳跃,但唯独就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
——那些人说,我是人偶,于冰上优雅起舞的美丽人偶。
说实在的,当朱樱司说他对我的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快停滞了——哪怕我平日里的形象和我冰上的形象几乎可以都认为是两个人,我都不由自主地害怕朱樱司立刻认出我的另一重身份来。
“大概是小司司的错觉吧?”
“可是……”
“哎呀~听一次岚姐姐的话啦。”
“如果真是什么公众人物,我也不可能认不出吧?”连濑名泉都加入了劝说他放弃思考我究竟是谁的行列里来了。
他似乎是放弃去想了,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实是很喜欢打我的脸的。
“待会……能占您的一点时间吗?”他朝我展露出淡笑来——这抹笑容如同晨曦,“我有事情想找您商量一下,关于特训的事情。”
“特……训……?”
“是的。”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身为Choreographer(编舞)的您一定能够帮助我,毕竟编舞的key就是舞蹈动作。”
要将一套完整的舞蹈比喻成一串玉的话,熟悉并掌握舞蹈动作是最基本的“玉石”,而要将它串起,则需要不同颜色的“绳子”,比如说这个舞蹈动作所表达的语言或是象征,亦或是舞蹈的整体形象……当然,要串起的话自然是需要编舞技巧。
当然了,如果连舞蹈动作都搞不好,坦白而言就是:转行吧,你别做编舞了。
艺术家们——不只是那些画家、音乐家,他们对自己的创作出来的作品都会抱有相当苛刻的态度,这也许就是搞艺术的人的通性,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神经过头,甚至会被套以“极端的完美主义者”这样的称呼。但是一个动作细节的反复推敲琢磨可以让作品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可是哪个搞艺术的都希望看到的。
花样滑冰——那是艳丽花朵在纯白银盘上盛开的美丽世界,但同时也是个可怕的世界。而在这银盘之上,我见证了不知多少名作的诞生,而那些名作——若没有细节的反复推敲,会成为一代人印象深刻的代表作品吗?我想,不会的。
我从朱樱司口中得知他是上个月才刚入私立梦之咲学院的一年级生,而他加入「Knights」的原因是骑士道,虽然这理由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朱樱司整体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我由衷觉得,他就应该在这样一个团体之中。
此刻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我刚来到私立梦之咲学院的时候还是社团活动时间,而现在却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被橘红所晕染的天空渐渐有了丝冷色调掺入其中,但是两种颜色混杂一起却也有混合的美感。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称您为‘姐姐大人’吗?”他微微歪过头来,明艳的红发在微风中微微飘动。而这次他说的话,却是带着我相当熟悉的地方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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