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议事厅。
朱元璋向张无忌交代完最近的起义大事之后便告退了。
与此同时,韦一笑收到消息,少林派广发英雄帖,定于重阳佳节召开屠狮大会。
众人心知这是成昆搞的鬼,但还是惊讶于谢逊竟被藏在少林如此之久。
张无忌便将之前如何上少林救谢逊之事简略说了:“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大师虽坐关少林三十余年,早已不闻尘务,但他们武功卓绝,德高望重,我义父就被困于他们座下。之前我独上少林想要从三位大师手下救回义父,但他们一手金刚伏魔圈甚是厉害,以我一己之力实在难破。”
杨逍听完,神色肃穆但又颇为神往道:“教主武功已是登峰造极,世间难逢敌手,竟也败于这金刚伏魔圈之下,我倒愈发想去见识见识了。”
张无忌点头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上次我孤身一人已败过一次,但若以三对三去平手领教,胜算便大大提高了。只是……除了这金刚伏魔圈,我们尚不知成昆举行这屠狮大会到底有何目的,不过当务之急是营救义父,就算龙潭虎穴,为了义父,我也必须去闯一闯。”
决定好明日便启程上少林后,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
小九和赵敏说说笑笑地踱着步子,慢悠悠到了前厅。
正逢张无忌和杨逍商讨完事情,并肩一起出来。
“敏敏!师姐!”
张无忌见到她们,快步走了过来,先拉着赵敏上下瞧了一番,担忧问道:“敏敏,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嗯,好多了。”赵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说,“多亏了杨夫人,我已无碍。”
小九见两人这般腻歪,轻哼一声,行至杨逍身边,也将他的胳膊挽住,随后对张无忌道:“你的敏敏我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了,你要如何报答我呀?”
张无忌感激地对小九行了一礼:“师姐随意吩咐便是。”
“既如此,那你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如实回答。”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小九“嘿嘿”两声,朝着赵敏抬了抬下巴,坏笑问道:“若我和你的敏敏皆不会水性,但偏偏两人都同时掉进深水里了,在只能救一个的情况下,你选择先救哪个?”
张无忌:“……”
赵敏:“……”
杨逍:“……”
三人难得的表情一致,惹得小九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她微眯起眼看着张无忌问道:“师弟,怎么不说话了?”
张无忌脸涨得通红,嗫嚅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饶是他再笨,也听出来这是一个死亡命题,不论救谁只怕今晚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本想求助赵敏,但他一偏头,却见她也一脸期待地等他回答,立时脸上表情又纠结了几分。
张无忌无法,只好无奈看向杨逍:“杨左使……”
杨逍立时会意,含笑答道:“若真发生这种事,教主大可放心去救赵姑娘,至于小九,有我救就够了。”
“正是,正是。”张无忌连忙附和,心想关键时刻还是杨左使靠谱。
见杨逍帮张无忌解围,小九“嘁”了声,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
赵敏也瞥了张无忌一眼,“无忌哥哥,你这是在耍赖。”
杨逍和张无忌眼见这两人短短时间便开始一个鼻孔出气,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在清楚感知到彼此的求生欲后,作为下属,杨逍率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各自回去歇了吧。”
张无忌立刻答道:“我也正有此意。”
“范右使已经派人给赵姑娘安排了厢房,教主带赵姑娘前去便可。”杨逍对着张无忌拱了拱手,“我和小九就此告辞了。”
说完,他便拉了小九往外走去。
“杨逍你干嘛呀,我还有话要跟赵姑娘说呢!”
“赵姑娘又不会跑,明日你再去找她说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
“杨逍!”
“我在。”
“要不是看你长得俊,我就一巴掌抽死你了!”
“夫人肯手下留情,杨某不胜感激,消消气,今晚为夫服侍你,可好?”
“那好吧……算你识趣,今晚你要……”
后面的话低了下去,渐渐消散在夜色里,张无忌和赵敏已经听不清了,但他们大致也能猜到定是些闺房之语,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为了缓解尴尬,张无忌连忙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杨左使这样呢。”
“杨左使看起来沉稳威严,没想到哄姑娘开心竟颇有手段,”赵敏娇嗔地看了张无忌一眼,“倒不像你这般憨厚老实,还常常说些浑话惹我生气。”
张无忌抓了抓脑袋,有些懊恼,片刻后却红着脸认真道:“我虽不如杨左使那般会说话,但不论如何,我对你此心不渝,今生是非你不娶了。”
说着,他偷偷去看赵敏的反应,却恰好碰上了她的目光。
她眼中情意盈盈,眼波流转之间,好不动人,张无忌只觉得自己心跳都静止了。
赵敏见四下无人,便红着脸往他怀中一靠,轻轻道:“那我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你这小魔头当个小魔婆了。”
张无忌搂紧了她:“求之不得。”
这头耳鬓厮磨,那头却忽地生出了些悲壮的意味。
夜深月悬,万物静籁,杨逍拥着小九在怀,却始终没有睡意。
他低垂着目光看累极了后沉沉睡去的小九,她的睫毛浓密纤长,侧着脸靠在他怀里,从这个角度看去,本就小的脸更显瘦削,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时而眉头微微蹙起,时而又舒展开来。
杨逍不由自主收紧了手,将她与自己贴得更紧。
肌肤亲密无间,他胸膛炽热,心中却渐生冷意。
两个多月前他派了雷门之下的苗疆教众去各自苗寨寻访情蛊的解蛊之法,就在今日,塞克里收到了他们中的一人传回来的信笺,说是此事已经有了眉目。
不知消息是好是坏,他也不敢当着小九的面将那信笺打开。
她失望的眼神,哪怕一眼,都让他心碎。
方才趁她清理身子的时候,他终于得了空偷偷拆来看了。
大概是因为过于期待,导致他看完信之后,反倒有一丝茫然无措,等他回过神后便是一寸胜过一寸的寒意侵袭上他心头。
情蛊情蛊,以情方能解蛊。
信上说:世上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解蛊,若中蛊之后爱上施蛊者,蛊虫自会消亡;但若中蛊者爱上别人,要解这情蛊,须向施蛊者取一碗心甘情愿的心头之血,以命抵命。
前者是不可能了,后者阿罗的心头之血自是好取,但加个“心甘情愿”的前缀,那便是强求不得的了,否则阿罗一死,小九也会立即毙命。
任他和小九如何猜测,竟都未能猜到阿罗竟疯魔至此——
他从最开始便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来施这情蛊!
如今要救小九,唯一的机会便是将谢逊的命交到阿罗手里,且不论走出这一步所要付出的代价,待阿罗取得谢逊项上人头后,还要盼他能够守约。
他若不守约……
杨逍艰难地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抱着小九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如此珍视的人,命都愿意给她的人,生死竟全凭一个疯子来决定。
可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
一次次,他都毫无办法。
枉他一生自命不凡,到最后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命运对他和小九的裁决。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九,霎时鼻头一酸,眼泪差一点便夺眶而出,他绷紧身子,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杨逍,你弄疼我了……”
小九突然呢喃一声,将杨逍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未睁眼睛,但眉头皱得却很紧。
杨逍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她的手臂勒得起了红印。
害怕她见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他连忙昂头稳定情绪,片刻后才带着歉意沙哑着道:“对不起……”
小九虽睡得有些迷糊,但还是敏感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不由得睁开眼道:“杨逍,你怎么了?”
见她清醒,杨逍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来你生辰快到了,我却还没为你准备礼物。”
“什么呀,我生辰还早呢,”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整整一个月呢。”
杨逍揉了揉她的头,低落道:“什么叫‘还有’?明明是只有一个月了。”
“行吧,”她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得赶紧准备了。”
杨逍又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九思索一阵后,有些无奈道:“我想不出来,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只有你,但你现在就在我身边,跟我躺一张床上,所以我觉得人生很圆满,啥也不缺。”
顿了顿,她扬起笑脸,“反正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杨逍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面颊,胡子扎得她“咯咯”直笑。
小九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继续说话,还以为他睡着了,却又听得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低低沉沉,像彼岸盛开的蛊惑之花,带着末日来临前的不顾一切,一字一句道:“我把狮王的命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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