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捉迷藏8

    从曹骏家出来,忽听几个人说着话来村口,其中有金冬生的声音。细一听,原来是金冬生要回市里,金家其他人在挽留,但金冬生说市里有事不能耽搁,其他人只能送他到河边。

    金冬生明显是喝醉了,坚持要走,估计还是曹骏那番话的影响。

    村子因着做农家乐,旺季时游客多,河边的船也多,大小十来只。大的船通常两个撑,能承载二十几人,小的一个人撑船,也就坐七八个。其他还有为满足游客们兴趣的竹筏,数量不定。

    现今不止是淡季,且是寒冬,村里早将船只木筏都拖上岸用防水布遮盖的严严实实,否则不管不顾闲置在水边一个冬天,船都要烂了。

    前些天没下雪,还有两只竹筏,现在只剩大小两只渡船,满足人们进出所需。

    “三表叔,麻烦你了。”金冬生给其中一个发烟,不是发一根,而是直接给一包。

    这人就是池疏来的那天撑船的人。

    那天这人戴着大斗笠,又是一身老式的旧褂子和半旧的军棉鞋,只露出半张黑红的脸,下巴上是花白的短胡茬,似乎很有年纪,但撑船时力气很足,没喘。

    这会儿这个三表叔没戴斗笠,头发夹杂着很多白发,个子也不算高,瞧着五十多岁,穿着农村很流行的军大衣,笑呵呵的接了烟。

    一行人说着话,靠近了小渡船。

    金水生是金冬生堂哥,抱起金冬生的女儿,准备往船上放,突然叫了一声:“哟,船上怎么有水啊?”

    金老汉探头一看,显然有经验的多,立刻就变了脸色:“老田!船漏水了!”

    “三表叔”姓田,村里的同辈或长辈,习惯叫他老田。

    老田没种地,也不会打猎,从小跟他爹学捕鱼,船是家里的重要财产,日日相伴,感情特殊。一听船漏水,老田急了,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将船拖到岸上,果然,船底正中间破了个大洞。

    “这……”金老汉拧眉:“瞧着这洞,像是砍出来的。”

    “谁那么缺德!”金水生想不明白。田家这个三表叔可是个老好人,经常给村里人帮忙,也没跟谁闹矛盾啊。

    金老汉却想到了什么:“老田,田宝树是不是又赌钱了?”

    田宝树是老田弟弟,四十六了,却混账了一辈子。以前爹妈在世,靠爹妈养,娶媳妇儿了,靠媳妇养,媳妇跑了,他赖着老田养。也是老田脾气好,又是唯一的亲兄弟,不止养大了侄女,还时不时给这弟弟还赌账。

    倒是想不管,可能看着亲弟弟被追债的人砍手吗?

    金冬生却不明白:“追债就追债,也犯不着弄坏三表叔的船啊。”

    老田勉强笑了笑,神色尽是疲惫:“我这船是不成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金老汉劝慰两句就不再说,转而看向另一只大船:“这是从安家的船,打电话说说,用他家的吧。”

    今儿是金家老太过寿,河边接送宾客,金家也得管。

    不等打电话,金水生就在那边喊:“爹,别打了,他家船也破了!”

    “啥!”老田一惊,赶紧去看,果然!江从安的船大,有密封的底仓,表面看不出破损,但水已经漫上来了。

    “那就走不了了?”金冬生的酒劲儿被冷风和一连串的意外给吹散了。

    金老汉问他:“城里事儿要不要紧?要不在村里住一天,明天船就修好了。实在不行,再去找别家,别家的船都收起来了,费点儿再拖出来,你多发点儿烟就行。”

    要是以往,金冬生也不愿这么多事,可曹骏那些话在他心里盘桓不去,就怕万一。

    “的确有点儿着急。”脸上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

    “那行吧。”

    “爸,出大事了!”金水生不知去哪儿跑了一圈儿,气喘吁吁的回来:“我刚去看了,有几家遮船的雨布被人给扒过,船底儿都被凿穿了。我又看过其他的,一样,不管大船小船都一样,连竹筏子都给砍了。”

    且不提金老汉等人如何,不远处的池疏崇凌两个,哪怕听不到那些人的谈话,从神情举动也揣摩出了大概。

    “封锁。”崇凌并不意外。

    池疏也想到枫山别墅类似的“鬼打墙”,都是为阻止人离开。

    不过……

    “上回鬼打墙,一看就是超自然力量,但这次不同,倒像是人为的。鬼打墙能用一次,也能用第二次,为什么这次不一样?”池疏觉得鬼打墙更省事、更有绝对的保障,这回人为破坏船只,主观性更大。

    “先回去吧。”崇凌意识到,当年的事隐藏了太多内情,曹骏尽管很“配合”,但也有很多是当事人也不清楚的。

    *

    回到崖顶山居,池疏和崇凌几乎是同时想到一件事。

    “这里就是荒宅的原址?”

    “应该是。”

    两人回来的最早,要了壶热饮,坐在饭厅靠窗的位置休息。

    他们回来时就有些变天,阳光重新缩回云层,风声变大,寒气加重,到3点左右,飘起了大雪,风倒是小了。窗户没关,朝外看时,只觉得雪大的夸张,搓绵扯絮,密密匝匝,很快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

    李浩洋方毅两个小跑着回来,在门外跺脚拍雪,带着冻红的鼻尖儿哆嗦着进来。

    “风太冷了。”李浩洋抱着热水杯暖手。

    相比之下,方毅体质更好,更抗冻。

    “有收获吗?”崇凌问。

    李浩洋脸上带笑:“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顾明娇他们就快回来了,等会儿一起说。”崇凌之前接到顾明娇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三个身影裹着风雪抵达。

    收拾了一下,又喝水暖暖胃,这才围坐在一起交流汇总。

    顾明娇看向崇凌:“你们先说?”

    崇凌没推辞:“行,我跟池疏的确收获不小,就先讲。”

    池疏暗暗发笑,别看崇凌一本正经,实际有点儿腹黑。他们通过特殊手段弄到的信息,尽管不能涵盖当年所有真相和内情,但绝对是个超大线索,他们这边一说,顾明娇他们估计就没什么说得了。

    如他所料,随着崇凌讲述二十八年那晚捉迷藏的事,顾明娇等人脸色频频变化,惊愕难掩。

    李浩洋和方毅却没那种情绪,激动又兴奋:“鬼是石莲?她是因当年儿子的事报复?我们连潜在受害者都找到了,那……”

    话到一半,停住。

    李浩洋想到他们的任务,任务是找到鬼,换言之是石莲的葬身处。

    方毅接话道:“当年的事肯定还有什么后续。曹骏等人当年太小,未必清楚所有内情。”

    莫菲菲看上去有些沮丧,他们虽说也查到了不少东西,本以为有很大突破,但显然,他们低估了崇凌等人。

    “厉害!”顾明娇收起震惊,看了崇凌,又看了池疏,算是真正正视两人的能力。队友有能力,这是好事,犯不着嫉妒不平,顾明娇很清楚游戏的本质。

    不过,顾明娇还是提了提他们这边的作为,比如魏步凡的技术支援,比如他们接触的江茂林。

    “江茂林防心很重,尽管喝醉了酒,也不好套话。不过,幸好他有个弱点,我们菲菲可是女神,她一出马,还是撬开了江茂林的嘴。”顾明娇类似于队长,做的是统筹分配,以及制定计划方向等等,在跟另一小团体接触时,她得体现己方的能力和价值。

    “除了和你们那边重复的消息,江茂林还说了一件事。当年几个小孩儿的恶作剧,导致余小光失踪,这件事他们没敢告诉任何人,石莲没有找过他们,应该也不知情。不过,在石莲失踪后,他爸突然打了他一顿,还警告他不准再跟曹军等人一起玩,否则看一回打一回。他觉得,他爸可能知道了什么,甚至石莲的失踪可能跟村里人有关。”

    尽管这都是江茂林自己的推测,但依旧很有价值。

    之前池疏和崇凌就分析过,必然有人告知石莲捉迷藏的事,谁泄密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泄密的呢?

    江茂林的话就能当做重要的参考。

    当年江茂林几个毕竟是小孩子,哪怕真的守口如瓶,面对石莲母子接连出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做父母的,发现自家孩子的异常,只要留心,就能猜到几分。兴许,江茂林的爸爸就是其一,猜到了,会怎么办?很大可能是给自家孩子善后。

    江茂林的爸爸江从平,现今还活着。

    江家三兄弟,江从平、江从安、江从喜。

    凤头村的现任村长,江从升。

    当年事发时,村长也姓江,是江茂林的爷爷。

    这时李浩洋轻咳两声,小声道:“我也打听到一点事,不知有没有帮助。我们住的这家崖顶山居,据村里人讲,以前是个鬼宅。”

    “鬼宅?从荒宅变鬼宅?”池疏挑眉。

    “我们问的是村里年轻人,据他们说,从小大人就跟他们说,这里是鬼宅,以前死过很多人,怨气大,阴气重,小孩儿八字轻,不让他们靠近。后来大了,知道的多些,也知道最初只是荒宅,比较招忌讳而已。

    传出闹鬼,是在二十多年前,经常在夜晚看到荒宅有飘动的鬼火,偶尔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村里很多人都说闹鬼,也有人胆子大,不信邪,可但凡进去的,不是被吓得跑出来,就是昏倒在里面,每个人进去过的人,都会大病一场。那以后,再没人敢靠近。

    之前有人来买地,要建民宿,村里就不同意,怕惊扰了鬼魂,闹得村里不安生。不过,最后村委会拍板,还给村民们讲法,宣扬科学。实际上,村里最后找了道士,做了一场法事,村民们买了不少符纸之类,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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