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察觉到不对劲,若大的院子里,众多的人,已经许久没有人出声了。
她想转身,却被荣昊给拥住,他的手将她的头按在了他怀里,挡去了所有的视线。
这还是荣昊第一次抱她,要搁平日,她一定会觉得高兴,可是现在她一心都在兄长那,并没有去在意这个怀抱,而且她发现荣昊的情绪起伏很大。
是什么事情让荣昊这样反常?
她很想知道兄长到底做了什么?可是荣昊的力度很大,大得她根本无法从他怀里抬起头。
三元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爬在地上,垂着头,身子不停的抖动,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来,他知道,大公子不想让大姑娘看到他身上的伤,他怕自己的哭声让大姑娘起疑。
安氏也呆在了那,看到秦铮身上的伤时,她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嘴,觉得恶心,接着她开始慌了,今日当着晋王世子的面揭开了这事,哪怕秦巍动不得她,这件事情也会传得沸沸扬扬,她贤淑温和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那些捂了眼的婢女们也觉得怪异得很,便将手指移开一条缝看去,只看了一眼,立即放下了手,哪还有什么羞愧,整个人都惊吓住,一个胆小的更是吓得叫出声来。
听到尖叫声,秦月再也忍不住,大力挣开荣昊的怀抱,转头看去,她看去时,兄长正在穿衣衫,可她还是看到了兄长身上的伤,她咬了咬唇,缓缓走过去,顾不得众人在场,握住了兄长穿衣衫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荣昊想上前,想了想还是作了罢。
“月月,别看了。”秦铮拽住衣服不放手,不想让她看,她怀着孩子,他不想吓着她。
秦月摇头,声音已经哽咽,“哥哥,让我看看好吗?”
秦铮看了她半响,叹息一声松开了手,罢了,她想看就看吧。
秦月颤抖着伸手解开他的衣衫,入目全是骇人的伤口,红肿溃烂流脓,还有腥臭味儿,泪水不受控制的快速滚落,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激起地面上的尘土飞扬,很轻微的动静,几乎不被人察觉,可秦月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汹涌着,澎湃着。疼惜,愧疚,自责,愤怒,各种情绪随之而出,她的心被挤得要裂开一般,生生发痛。
她的举动不合规矩,甚至有些出格,要搁平日必定受到舆论的遣责和世人的谩骂,可此时无人歪曲她对兄长纯粹的感情。
且秦铮那样的伤,是个人都觉得心疼同情,想给他一份关怀。
眼泪仍不停滚落,秦月紧紧咬着唇瓣,嘴里有了腥甜她也不在意,她竟是不知,兄长伤成这般?怎会伤成这般啊?哥哥!
她拽紧拳头然后又松开,不动声色的,轻轻的帮兄长将衣衫穿上,然后转身走到安氏面上,微顿,扬手,狠狠煽了她一巴掌,大声斥骂,“毒妇!”
她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足以见得她愤怒的程度。
安氏怎么狠心残忍到这种地步?将她的兄长害成这样?
秦月的动作将大家从先前的震惊又带到新的震惊中,众人都不敢置信,身为庶女,哪怕出嫁了也只是世子妾室,秦月怎么敢打侯府嫡母?
就连安氏也被这巴掌打懵了,半响没回神。
“大姑娘,你莫不是魔怔了,你怎么敢打夫人?”顾妈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瞪着秦月质问。
秦月冷笑,“我打的就是她这个侯夫人!”
那伤溃烂至此,明显是没有得到医治,安氏这毒妇明摆着就是要兄长的命。
“秦月,你放肆!”安氏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秦月,“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这个小贱人,有什么资格打她?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秦月冷声道:“就凭你陷害我失身世子爷,并以此要挟兄长割肉入药,收卖春桃打掉我腹中胎儿,还要挖我兄长的心,要我兄长的命,以上种种,别说是一巴掌,就是一刀取你性命也足足的了!”
她也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了,兄长为了她命都险些没了,她若再顾着自己的名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那她就是没良心的混物,不值得兄长如此为她付出。
哪怕以后再无法在盛京立足,哪怕所有人都恼了她,厌弃了她,她也不在意了,她只想为兄长讨回公道,为自己讨回公道!
荣昊也从震惊中回了神,走到秦月身边,以防有人伤了她,没成想他这个软弱可欺的小美人竟然是个刚强的性子,他虽震惊,但也没觉得不好,这样的她更让他觉得欣赏喜欢。
“你、你胡说八道!”安氏没成想这一切都被秦月知晓了,立即大声反驳。
秦月冷笑一声,看向荣昊,“世子爷,将人带上来吧。”
荣昊立即朝院外的竹安招了招手。
竹安将春桃提了进来,扔在了安氏面前。
春桃立即道:“是夫人收卖了我,让我在晋王府郡主的生辰宴上给大姑娘下了媚药,我又收卖了晋王府一个下人,让他将大姑娘带到了世子的屋子,那媚药可以通过口鼻传递,大姑娘只要和世子说上一句话,世子就会中毒,失去理智。大姑娘失了身,夫人以此要挟大公子割肉给二公子入药,得知大姑娘怀了身子,夫人又给了我堕胎药,让我放在大姑娘的药里,弄掉大姑娘腹中的孩子。”
她的话一说完,众人齐唰唰的看着安氏,眼中都是不敢置信和震惊,没想到啊,一向温和大度贤名在外的宁武侯夫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毒妇,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你个毒妇!”秦巍走向前,一脚朝安氏踹去,“枉我那般信任你,你竟然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阳奉阴违,对一双早年丧母的孩子下此毒手,你还是不是人?”
要不是他提前一日回府,长子和长女怕都要死在她手中了。
安氏被踹翻在地,头狠狠撞在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瞪着眼好半响没能动弹,直到顾妈妈扑过去将她扶起,在她耳边大声喊着夫人,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先是震惊,秦巍竟然敢踹她,接着看到众人的目光后又赶紧指着春桃狡辩,“这个贱婢胡说,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让她给月姐儿下药,她诬陷我,一定是她收了别人的好处害月姐儿,见东窗事发就随意攀污。”
“夫人呐,举头三尺有神明,奴婢可以对天起誓言,若奴婢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春桃一脸严肃的指天发誓。
这么毒的誓言都敢发,众人更是信了春桃的话。
安氏嗤笑一声,“这种誓言谁不会发,证据呢?要证明是我做的把证据拿出来,否则就凭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谁能信服?”
春桃还要出声,秦月止了她,朝安氏道:“早知你会如此狡赖,所以没有证据今日我也不敢让世子前来。”说着她看向玉英。
玉英早就等着了,先前秦铮那一身的伤已经让她悲愤到了极点,早时她只是听说了他身上有伤,却未亲眼所见,如今一见才知那伤竟是这般骇人至极,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将他伤至这般地步的凶手。
她看了安氏一眼,朝众人道:“我是回春堂玉英,世子侧妃先前所中的媚药名欢好,是我师娘所研制,至今只卖出三份,前两份是外地大户于一年前买走,第三份便是宁武候夫人于两个月前买去的,因这药劲道大,师娘在售卖时对买主皆有登记造册。”说着她拿出一本册子展开,“这便是记录的册子。”
众人看去,见那册子上果然写着三个人的信息、购买时间、购买数量,清清楚楚,前两人的名姓被遮挡,第三个就是宁武侯夫人安氏,她于两月前购买了一瓶,去银一千两。
这一瓶子药竟然要一千两,真真是贵得离谱。
玉英似看出大家想法,收了册子道:“此药不同于普通的药,研制十分复杂,因此耗费极高,也是因为这药卖价高,用途隐晦,以防他人拿这药害人,夫人才登记造册,出了事也能有证可依。”
安氏一脸死灰,她去买的那媚药竟然还登记造册了?这怎么可能呢?要不是那册子上所写一字不差,她都怀疑是假的。
荣昊看了竹安一眼,竹安捧来一个礼盒,展示给众人看,“春桃用在我家侧妃身上的堕胎药就是放在这燕窝里面,这燕窝是我家侧妃查出有孕后的次日,宁武侯夫人让侯府刘管家亲自送去的。”
秦巍听闻刘管家也参与其中,更是怒得朝他也踹了一脚,“刘和,你好大的胆子。”
刘和可是他的心腹,竟然也帮着安氏这个毒妇害他的儿女!
“侯爷饶命,奴才也是被逼的,夫人容不得大公子和大姑娘,一直想除之而后快,奴才劝了,她不听,奴才想给侯爷报信,夫人以奴才全家性命要挟,奴才不得不听命于她呀!”刘管家被踹得滚了出去,却顾不得痛爬到秦巍脚边喊道。
顾妈妈见人证物证俱全,情况极其不妙,赶紧也跪到秦巍脚边求道:“侯爷息怒,夫人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做了错事,求侯爷看在多年情份和二公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要说先前大家还对秦铮兄妹对安氏的指证心存疑虑,此刻听了刘管家和顾妈妈的话都深信不疑了,一向以温和大度贤良淑徳示人的安氏,从这一刻起被揭下了伪善的外皮,最真实的最丑陋一面暴露在了人前。
安氏一脸死灰的僵坐在地,再无先前的华贵和盛气凌人,从头到脚都透着狼狈和颓败。
秦铮慵懒而立,嘴角含笑的望着她,别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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