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直都在浑浑噩噩之中,直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抚着她的脸庞,她才清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四处都已经是狼藉一片,那条由异能力化成的巨龙也消失了踪影。
中也强撑着精神,看向了太宰治。
“因为信赖着我,所以才用了污浊的吗?”太宰治轻笑一声,虽然早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但实际看到了他却依旧是欣喜,心头像是被什么泡得软乎乎的。
应该不会再有人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了,他这样想着。
“不过,你唤醒白雪公主的方法还真是有些粗暴。”
“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明明就看透了我会揍你一拳,所以才故意在嘴里含着解毒剂的。”不断上涌的疲惫让中也只想着立刻昏睡过去,但她现在还不能,因为他们两个还在半空中,至少要等到安稳着陆……“还有,大男人的就老是不要形容自己是公主什么的!”
“嗯?不允许我是白雪公主的话,那么就当我是被恶龙拐走的王子,等待着我家的公主殿下来救我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十分平稳地落地了。
太宰一手扶住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中也,把人扣在自己的膝盖上,“别动,浓雾还没有散开。”
“还没结束啊……”
“嗯,可能这才刚刚开始。”
头顶在太宰的膝盖上,中也沉默好一会儿,久到太宰以为她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又突然开了口,“呐,太宰。”
“嗯?”
“以后做这种事之前可以提前和我说吗?我不喜欢你这种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做事方法。”在这两个人的相处之中,虽然大多数都是中也占在弱势,总是被太宰吃得死死的,但这一类的流露真情实感的话却是太宰说得多一些。
中也的性格更加内敛,她很少说一些肉麻的话,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恋人没有感情。对方受伤的时候她也会难过。
“让你担心了吗?”想明白了中也此时的心情,太宰的眼神越发地柔和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出事,可是实际去看的话我还是有一些……”也许是因为现在精神不济,中也表达不好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说了,“抱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我会注意的,中也。”太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又上了一层楼,“不过你现在太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等之后再说吧。”
他的挚友织田作之助曾经这样说过他,他看起来一直都是一副很寂寞的样子,唯有在说到搭档的时候表情才会格外的生动。
——『那位中也小姐一定对太宰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太宰治,对这句过于肉麻的话反应强烈,还给织田作之助看了眼他胳膊上被肉麻出来的鸡皮疙瘩。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次的回忆却在今天显得格外地清晰起来。事实证明,织田作之助说的是对的。
以前还是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总是被人这样评价——对于太宰的敌人而言,最不幸的就是敌人是太宰。
生来的洞察人心,让普通人大惧怕他。异能的无效化,让他在异能者几近是无敌。
他一直都很寂寞。
直到遇到了中原中也。
仿若是久经干涸的大地忽然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又好像是在沙漠长途跋涉的旅人终见绿洲,他的世界里从此也不再只是黑色了。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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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泽龙彦事件过去之后,横滨又暂时回归了和平的时候。转眼夏季快要结束了,因为夏季庙会即将举办,横滨的街头眼看着都热闹了起来。
“烟花大会?”太宰转了椅子一圈,看着眼前举着一张庙会宣传单的中岛敦,托着脸说道,“确实是呢,我们侦探社从来没有一起有活动过。”
“烟火大会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吧?”一旁坐在桌子上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搭茬,“我同意敦君的建议!”
“很好,那我等一下和社长报备。”国木田独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行程表,“前一阵子大家都辛苦了,能一起放松一下也很好。”
“中也桑——!”中原中也今天一早起来就被樋口一叶叫住,这个平时严肃又认真的小姑娘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外泄的时候,“听说明天晚上有烟火大会啊,我邀请了芥川前辈和黑蜥蜴的大家一起过去,中也桑有没有兴趣?”
“明天晚上?”中也想了想,“可以,明天我没有事。”
“太好了!那么梶井桑呢?”樋口一叶期盼地看向站在中也后面的梶井基次郎,“难得这么热闹,大家都一起过去吧!”
“说的也是,烟火也是值得我进行科学研究的东西!”在梶井基次郎的眼里,会“嘭”的一声炸开,“咻”的一声飞上天的烟火,和他的柠檬炸弹有的一比。
“喂,梶井!”中也一眼就看穿了梶井内心里的想法,“说归说,你不要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用你的炸弹做什么科学实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情绪高涨的梶井一下子就变得像是被浇灭了的火焰一样。
于是到了第二天晚上。
中也本来想着到点直接过去的,但也不知道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一个派人送了件浴衣,一个送来了饰品,目的可以说是显而易见。
一个人在家里摸摸索索了一个多小时,中也终于磕磕绊绊地穿好了浴衣,好在她准备的时间很早,所以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并没有迟到。不过港口黑手党的这一家子都是不怎么喜欢迟到的人,中也还是成为了最后一个到达的人。
大家似乎都很重视这个难得一起出来的集会,一个个都乖乖地穿好了浴衣。中也看了看和她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熟悉材质,忍不住吐槽了森鸥外一句,竟然舍得给爱丽丝以外的人买衣服了。
因为各自组织都有集体的活动,所以今天晚上太宰和中也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把对方约出去。只不过没有提前沟通的坏处也体现在这里了,他们两个人大概也没想到会在祭典上偶遇了。
平时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横滨两大组织今天看着对面的敌人都一身悠闲的装扮,互相似乎都没有就地打起来的想法,假装看不见对面的人之后立刻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中也本来要跟着一起走的,没想到太宰这时候突然眼疾手快了起来,拖着人就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丝毫没有长进的太宰先生很快又手脚并用的,几乎要整个人都贴上中也了。
“你就不能自己走路吗?没脚吗你!”天气本来就不算凉爽,这么一被太宰缠上,中也很快就热得不行了,“离我远一点!”
“中也你今天身上好香啊!”太宰顾左右而言他,“喷香水了吗?唔……仔细一看还化了点妆啊!”
“夸我也没用,把你的爪子松开!”
“今天穿的浴衣也很漂亮!”
“松开!”
“浴衣也很适合中也呢,刚才在和侦探社的大家一起逛的时候,我就想到你了呢!”
“松开点……”
“果然我最喜欢中也了!”
“……就只能抱一会儿啊。”
太宰忍俊不禁,转过身去偷偷比了个“V”字。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双黑对决,又是和往常一样,是太宰治的胜利。
烟火开始的时间是在八点整,现在已经不早了,中也索性也不再去找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死心地跟着太宰到了一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在这里的话,相信会看到很漂亮的烟花。
不远处祭典上依旧是摩肩擦踵,树林里头蝉鸣的声音混合着人们的吆喝声,竟然让中也的内心格外地平静。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自己身边的男人,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她十五岁,和太宰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少年的他,和青年的他,逐渐重合起来。
中也说不好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太宰产生特殊情感的,但是产生就是产生了,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逃避。
总有人说,中原中也之于太宰治是个特殊的存在。其实这句话,反过来也同样是成立的。
“我……你。”彼时恰好第一朵烟花绽放,人群鼎沸的声音把她的话语遮挡地干干净净。
太宰把看向烟火的视线移到了中也的身上,“你说什么?”
“那就算了,我只说一次的。”中也睁眼说瞎话。
这之后一定还会很多的事。
“诶?太狡猾了,再说一遍吧,中也!”太宰又开始在撒娇了。
一定还会有更多幸福的时候。
“不要!看你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你刚刚绝对听到了!”
但是,现在的话,她可以保证。
“没听到!没听到!再说一遍!”
已经足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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