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程舟刚走出房门的时候，便看见何蕊背着书包就要出门的身影。
“你这么早去学校？”
“嗯，今天我值日。”何蕊冷淡地回应一句，说完就推开门离开了。
“舟舟啊，快来吃饭了。”何晓忠将盘子摆好，又替程舟拉开了椅子。
“何叔叔。”程舟坐到椅子上，指了指客厅角落里摆放的神龛，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家每天都要烧香吗？”
何晓忠顺着程舟指的方向望去。佛龛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三炷烧到一半的香整齐地插在其中。
“对对，是每天要烧的。就是我忙起来老是忘记，还好小蕊今天还记得。”
“怎么没有只烧了香没点两支蜡烛呢？”何晓忠走了过去，在佛龛底下的小柜子翻了翻。“看我这记性，用完了蜡烛又忘记买了。难怪没点。”
挠挠头，何晓忠又走回来接着吃饭。“舟舟，你晚上有没有想吃什么？我下班了给你们买回来。”
“不用了。”程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晚上就不住这里了。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一个人住，晚上我去找他。再说了，我也不能老住这呀。”
“这有什么关系？”何晓忠又劝了两句，无果。
“行，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好。”
何晓忠用完餐时，程舟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小半碗粥。
“舟舟，叔叔得去上班了。你也得抓紧时间，不然该迟到了，吃完碗放水池里就行。”
“好的。”终于磨蹭到何晓忠要离开的程舟一下子精神起来，目送着他离开家门。
等门一关，程舟迫不及待地放下碗，钻进何蕊的房间。
打开衣柜。
除了各种衣物，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原先放在柜子内侧的木箱不见踪影。
“果然如此。”程舟将木箱放回原位，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
而这时，手机了也收到了关明宇发来的ok的表情包。
一切就看今晚了。
见状，程舟也不再劝她，低头吃完了早餐，拿着书包离开了。
“铃——”
何蕊踩着铃声踏进教室，便看到程舟坐在座位上，笑眯眯地对她挥了挥手。
今天的教室空了四个位置，董明明，关明宇，白落落和肖旭。随着空位的一天天增加，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恐慌的氛围，每个人战战兢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喘。
但这至少对于何蕊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对她校园暴力。但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愈发艳丽的脸庞。
终于等到放学的铃声敲响，班级里的同学拿着早早收拾好的书包奔出教室。
程舟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何蕊的身后。看着她在小区里遇到下了班的何晓忠，一起进了家门，这才转身离开。
“姐，你回来了？”打开家门，关明宇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地上摆着一个被火烧得漆黑破裂的木箱子，箱子上还散发着一股汽油的味道。但就算这样，箱子上捆着的那条红绸缎仍像最先程舟看到的那样，鲜活明亮。
“里面被烧到了吗？你有没有打开看过？”程舟走过去，在关明宇身边坐下。
“没有。不敢打开。今早何蕊烧箱子的时候我看见这箱子一直在动，而且何蕊还是用蜡烛上的火来烧的。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不会是恶灵吧？”
“你马上就知道了。”程舟拿起木箱，解开了上面缠着的红绸缎。
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一个被毁了容的娃娃，身上被烟火熏得乌黑。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破损。
“这就是那个丑娃娃？”看到它，关明宇马上想到了这个游戏世界的名字。
“对啊。”
程舟将娃娃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在正对面的桌子上。在关明宇惊恐的目光下对着娃娃说道。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23:55，程舟家的客厅里。
关明宇点上了最后一支蜡烛，罩上了防风罩。
客厅没有开灯，几十只蜡烛固定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散发着温暖的火光。房间里的录音机循环播放着关明宇在寺庙里录下的僧人唱经的片段。
“我还是第一次从庙里买那么多的蜡烛呢。”关明宇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对着他特地求来的神像拜了又拜。“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保佑啊。如果能平安度过剩下的这两天，我就从此吃斋念佛，回报佛祖。”
这孩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程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哐哐哐！”屋外的风吹得窗子剧烈地晃动起来，蜡烛上的火苗微微颤抖着，录音机里开始不断出现杂音，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嗞——”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录音机冒出一股白烟，成功地报废。但还好蜡烛的火苗只是晃了两下，又恢复了平静。
她来了？程舟不露痕迹地扫视了周围。
“来了吗？”关明宇紧张地喊了一声，站起来焦虑地走动，但到了程舟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一副诡异的笑容，装作不经意地转到了程舟的身后。
程舟面上一副警戒着四周的样子，但却把目光放到关明宇的影子上。在关明宇拿着刀刺过来的时候，及时往旁边一躲。将手中的的蜡烛烫向关明宇拿着刀的手。
“啊！”随着一声惊叫，关明宇眼神恢复清明，远远地将刀甩开，下一秒又被控制了活动。
“王招男，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聊聊。”没得到回应的程舟毫不在意，继续喊道：“还是我应该叫你现在的名字你才会出来？何蕊？”
感觉到背后多了一道窥探的目光，程舟转过身，直视这个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人。“你终于出现了。”
眼前的少女站在客厅的另一边，远离了正在燃烧的蜡烛。她抬起头，撩开散在脸上的头发，一张带着巨大胎记，丑陋的脸庞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好不容易变得这么美了，还用自己原来这张脸不膈应吗？还是，你以为把所有的事情推在原来的自己身上，就没有人会怀疑现在的何蕊，你就能过上新的生活了？”程舟继续嘲讽道：“别傻了，你装得可一点也不像。”
“呵。”王招男的胎记像融化了一样从脸上滑落，五官在脸上变形重组，扭动的脸颊看起来格外诡异。渐渐的，一张美丽的脸庞出现了。这张脸上已经无法看出曾经何蕊的样子，像娃娃一样精致的五官，白嫩的肌肤，不论是谁都得赞叹一句美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关明宇的动作从恶灵的出现开始就停了下来，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站在原地。虽然身体不能行动，但是从他闪烁的眼神中足以看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说什么？这是何蕊还是王招男？我们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
“第一次和恶灵身份的你见面的时候，你牵过我的手，还记得吗？”
看着何蕊不解的眼神，程舟接着解释：“王招男可不像何蕊一样活在父亲的宠爱里。每天干活的手和被娇养着的手可不一样。如果说是你后来改变的，那也放着这么丑的脸不管，反而去管那双手吧。”
“更何况，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这可不是何蕊的性子。她在家里可一贯是公主的做派。要是何叔叔要是知道，他的女儿被一个恶鬼掉包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一提到何晓忠，王招男立刻被激怒了，满脸扭曲的怒吼：“那是我爸爸！他现在是我的！我比她美，比她懂事，凭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父亲，而我就只能每天挨打受骂？！以前他对我的好都是因为何蕊，但现在他是我的了，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王招男平静了下来。“两个马上要死的人。你们死了，没有人会知道何蕊是王招男，没有人能破坏我的幸福！”
王招男手指一动，关明宇立刻将程舟扑倒，举起蜡烛就要往她脸上摁。红色的蜡油滴落，像血泪一般凝固在程舟的脸上。
“呵，程舟。你信不信你马上就要比以前的王招男更丑了！”
“呼~”程舟偏头吹熄了蜡烛，好整以暇地转回头看向恶灵。
“你以为没有蜡烛你就能躲过去了？！”王招男一下子被程舟轻蔑的眼神激怒。
话音刚落，关明宇的双手就掐住了程舟的脖颈，不断用力。
“王招男！”程舟没有管脖子上掐着的手，嘶哑着嗓子喊：“你以为你能永远得到何晓忠吗？别做梦了！”
“你闭嘴！”王招男的眼睛变成血色，一晃眼出现在程舟身边，推开关明宇的身子自己扼住了程舟。长而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程舟的脖颈，带落了一串血珠。
程舟的脸因为缺氧而发青，嘴唇也变成深紫色，粗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占了何蕊的身子，就永远是他的女儿。你要长大，你要嫁人。而他也是，就算你杀了我妈妈，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女人。而当你一旦让他发现你爱上了他，你就会变成他最想远离的人。”
“你闭嘴！闭嘴！这不可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王招男被气得发疯，脑子里回荡着嗡嗡的声音。她的眼里只剩下程舟嘲讽的眼神和不断张合的嘴巴。
“你的愿望就是永远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失去了理智的王招男不作他想，咬牙切齿地吼道。
听到想要的回答，程舟微微一笑。
王招男的话音一落，旁边的沙发底突然飘散出黑色的雾气，笼罩在王招男的身上。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从沙发底爬了出来。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王招男跌坐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娃娃，拼命摇头，向后退去。“我明明已经烧了你。你已经死了，这个身体是我的！”
黑色的雾气不断的从娃娃背后的裂口涌了出来，在空气中凝结出了一个人的形状，向王招男扑过去。雾气穿过何蕊的身体，带出了另一团黑色的带着恶臭的粘稠黑雾。两团雾气滚在了地上，不断翻腾着。雾气中不断出现何蕊和王招男的脸庞。
何蕊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压倒了两只蜡烛，毫无知觉。
而摆脱了恶灵控制的关明宇急忙跑到程舟身边，焦急地将还躺在地上喘气的程舟拽了起来。“快，姐。她们已经打起来了，趁着她们没空理我们，赶紧跑啊！”
程舟拿起地上的丑娃娃，配合的被关明宇拉扯到门边。“跑当然要跑，但是跑之前还有份礼物要送给她们。”
说完，程舟弯下腰捡起藏在墙边的一条透明细线，向左一甩，地上摆放的蜡烛齐刷刷倒了下来，火星触到地上的汽油，一下子燃了起来。
“啊！”
大火烧到两团黑雾上，雾气中隐约出现的两个女人的身影发出了一阵阵惨叫。
看着黑雾就要扑来，程舟拉着关明宇退出门外，甩上门，将火光和怒嚎声隔绝在门内。
转过身，关明宇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姐，就，就这样了？恶灵呢？出不来吗？还有那何蕊呢？一起死里面？”
“昂。”程舟转身要走。
“不不不......我们就这么走了？”关明宇拉住程舟的手。“她俩在里面啥样啊，死没死？万一又跑出来我们不是就完蛋了？”
“不会的。王招男许了愿望，就要付出灵魂为代价。按照规则，她的灵魂失去了能力，必须重新回到娃娃的身体里。而何蕊则需要先将王招男的灵魂放回娃娃里送回何晓忠的身边，实现王招男的愿望才能再次复活。”
啊。完全不知道程舟说了什么但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作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的弟弟，关明宇不自觉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安全了？我们这是去哪？去外面庆祝庆祝？”
“当然是去你家了。”程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关明宇。“这都12点多了你想去哪？”
“对对对，老大说得对。”房子的主人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仍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姐姐今天辛苦了，姐我家有可乐，还有小鸡腿。”
而在二人身后，紧闭的大门里，火焰仍在安静的燃烧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舟的家门口出现了一个体型矮小的身影，望着两人刚才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叮。恭喜玩家程舟、关明宇消灭恶灵*1，获得1000积分。奖励于游戏结束后统一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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