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合点了根烟站在天台上。
天空很黑，星星还没他的烟亮。林闻就是看着那一点火星找过来的。
“还抽呢，现在没人管的了你了是吧。”
谢合不应声。
“你确定要走了？”林闻叹口气。
“确定。”
“行吧。这小地方走了也不亏。”
谢合呼出一口烟，老感觉能在烟雾缭绕中看见陈问年。
陈问年跟他跟林闻三个人从小玩到大，一起掏过鸟蛋一起捉过鱼虾。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玩偏偏陈问年和谢合两个人对上了眼。
林闻也无所谓，他反正是直男，乐得看他俩自产自销，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仨成绩都还行，不到被老师当宝的地步也是能不被爸妈当草。
三个人守着两个人的秘密继续玩，没有因为成绩被分开也没有女孩子来搅局。
陈问年爸妈每次出差都会给陈问年带些东西。陈问年给林闻一份剩下全塞给了谢合。
被林闻追着骂重色轻友也看着谢合笑。
谢合拎着东西挡开林闻说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
林闻说我才不想有恋爱的酸臭味。
谢合爸妈不经常管他，不合也不在他面前吵。但是谢合知道，他经常吧嗒吧嗒抽着烟跟陈问年说觉得他们家屁事真多。
陈问年把烟抽出来摁灭说没事我事不多。
谢合刚感动林闻就冒出来说哎呦不好意思打扰了下次我继续。
陈问年和谢合一起翻了个白眼把林闻晾一边。
仨个人蛮开心的，不过很快就只剩了俩。
陈问年去谢合家路上被闯红灯的司机撞飞碾过去，胳膊成泥了血流了一地。
人直接没了。
谢合被林闻架着才没软到地上去。
他看着陈问年的尸体哭都哭不出来。
他抓着林闻的胳膊问林闻为什么陈问年的胳膊没了为什么陈问年不喊疼为什么陈问年还不起来。
谢合松开林闻的胳膊捂住了脸。
林闻把谢合强行架出了太平间。
谢合低着头被架出去，看见陈问年他爸站在肇事司机面前浑身颤抖，陈问年他妈在旁边的车上哭的快脱形。
谢合想冲上去给那个司机一拳，但是他没力气，甚至要被林闻架着才能走。
林闻把谢合架到医院厕所往谢合脸上泼水。
他说谢合你清醒一下陈问年已经死了你别也跟个死人一样。
谢合没动静。
林闻看着谢合的眼睛说陈问年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谢合动了一下抬起头。
他说林闻你为什么不难受。
林闻狠狠给了谢合一拳。
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他喊着说去你妈的我不难受，他妈的那不是我兄弟吗。他没了你也这样我怎么有时间难受。
肇事司机赔了一百万坐了三年牢。
可陈问年还是只剩了墓碑上的一张照片。
旁人唏嘘了一下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只有陈问年爸妈一天白了十年的头，他们辞了工作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
谢合爸妈的争吵也越发激烈，协商离了婚。
谢合跟爸，因为他爸要离开这。
他也不想呆着这了。
这边太熟悉，哪哪都有陈问年的痕迹，看着心里难受。
烟烧到手指了谢合才反应过来，他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灭又点了一根。
林闻只看着不出声。
你要在这呆着吗。谢合问。
我爸妈都在这我能去哪，再说我走了谁给陈问年上香。林闻笑了一下。
谢合也笑了一下。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要走我也只能走。
得了吧你。
是啊得了吧我。谢合的烟突然呛了喉咙，呛得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林闻看着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哭的昏天黑地。
都没过去，谁都没过去，根本过不去。林闻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憋回眼泪。
林闻下了天台，他待不下去。
谢合走的时候林闻没去送。
他看着谢合坐的那辆车卷起来的沙土发呆。
只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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