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讨厌，硬要形容……或许是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星想忽然想到，如果她做出相同行为，是否就能确定其他人真正的所思所想？
朋友原来能用这样的方式确认吗，真厉害啊。
由于各种原因不是很懂男女之事的星想，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被吻的事实，并有意想亲自做一次实践。
隔日，见到打了厚厚石膏、两只胳膊全都挂在胸前的相泽，同学们脸上都展现出惊恐。
放学前被相泽叫到办公室的星想更加惊恐了。
她战战兢兢地坐了半个小转椅，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应该不是大事吧……开除什么的，不会有的吧？
相泽正在用包成木乃伊的手和抽屉抗争，奈何总是和拉手擦过，身边的少女一言不发，安静得不同寻常。他睨了她一眼，不禁为她的过分紧张感到无奈，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不要胡思乱想，我还不想说教你，把抽屉拉开。”
“哦，哦……”
她胆战心惊地伸手，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悲壮。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扎了带有花纹的蝴蝶结的糖果。
“拿着吧。”他说。
星想捧起糖果，又打量了几眼它:“这该不会是老师亲自去买的吧。”
“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没有！”她受宠若惊地摇头，“因为我好像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一想到老师买这种点心的样子……画面感好强。”
“啊，”听她一说，相泽的死鱼眼越发明显起来了，“不是我选的。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提个要求吧，只要我能做到。”
“稍微过分的，也没关系吗？”她张了张嘴，轻声说:
“我想要相泽老师对我笑。”
还没等他给出回复，星想率先一步否定了:“对不起！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对老师提出这样的要求太任性了，请忘记我说的话。”
“等一下，”相泽少有地带了几分认真询问，“你的个性需要？”
星想迟疑片刻，几经心理斗争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登记的叫做换装游戏，原理是靠收集其他人的笑容制作道具，一直没有说出来过，有点害怕……”
相泽多少能理解她害怕的原因。
社会很现实，也很残酷，她若是如实告知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恐怕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贴上“故意讨好”的标签。用不了多久，谣言和舆论会自然而然地歪曲事实。
以前肯定也说出过真相，但是遭到了不好的对待……在这种经历下还是告知他了——
所以才会表现出一副准备迎接恶意的样子啊。
少女贝齿轻咬下唇，习惯性地低头，盛满星河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就好像无声地在对自己说“看吧，最后还是会变成这样的”。
相泽又敲了一下她的头顶，淡淡地说:“偶尔对同学和老师多点信任，开学的时候就和你讲过了。”
学生间私底下常常会传些话，最近流行的那句就是“当你看到凉川星想，你会本能地想为她做些什么，如果能让她高兴一点”。
后半句是“看到她的笑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然后星想伴随着一连串不停歇的提示音离开了办公室。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飘。
……
刚刚拐过弯，就听见通向1-A的走廊貌似相当热闹，她张望了一下，居然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
虽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们散开了她再回去拿书包，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星想。
“那不是一年级的凉川星想吗？”
“在哪里！喂你们别挤着我啊！”
从开始队伍末尾不时投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演变成了犹如暴风雨过境般的狂热。
人群自发地为她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这下她是彻底不能回头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向班级，向两旁的同学道谢。
在队伍里比较突出的一个银发少年和她对视后也乖乖地缩回去，尽管不甚清楚现下状况，星想还是对他微微一笑。
丽日看着原本堵在门口气势汹汹的学生散去的速度，悄悄和星想吐槽:“刚刚那个气氛真的很吓人，爆豪同学又火上浇油……还是星想的魅力大啊。”
星想干笑两声。
“凉川。”
轰焦冻背着斜包走到她面前，“约我出去的人是你吧。”
她迅速反应过来，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可以去外面说吗，我不太想在教室里。”
教学楼另一边的应急通道常常没有什么人经过，星想领着他到了门口就停下脚步。
“轰同学是安德瓦的孩子，对吧？”
轰焦冻并没有否认，但他蹙紧了眉头，阴影下的脸显得阴郁而压抑。
为了不使同班同学感到尴尬，星想本人也是几分忐忑，继续轻柔地问:“轰同学是怎么考虑的呢？”
“是你先约我出去的吧，”他带着一副强硬的口气，眼神冰冷，“虽然我不知道你动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家伙妥协，但……”
“抱歉，”她说，“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错，但约你的人严格意义上是我父亲。”
星想把视线平淡地转向窗外:“个性婚姻，你听说过吗？”
轰焦冻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星想，为她说出这个名词感到些许吃惊，也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冷漠的情绪。
“单纯为了繁衍个性强大的后代选择配偶，正常情况下，双方都会得到好处。凉川家，就是那种将个性强大的孩子送出去的家族，”她笑了笑，“男孩子还好说，本家总归还是需要继承人，如果是女孩子……”
她没有说下去了。
轰焦冻眼前浮现出总是以泪洗面的母亲。
是不是意味着某一天，少女也会作为“道具”受到别人的虐待？
他一旦拒绝，她口中的“凉川家”应该还会继续向别的有需求的人发出邀请函，直到换回对等的价值。
“我真的好羡慕轰同学可以自己决定，我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要父亲的助理一通知，再讨厌的人也要接受。”
“不过太好啦，”她弯起秀丽的眉眼，“轰同学不想去，帮了大忙呢。”
“凉川。”轰焦冻叫住了她。
母亲被那家伙侮辱的时候，他尚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那么现在呢，明知后果的情况下，他还要袖手旁观吗？
“我还不确定……但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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