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的世界差异还是挺大的。”罗曼诚恳道，“至少我跟路西法没那么熟。”
和所罗门不同，他是个坚定的信仰者——好吧，可能没那么坚定，不然不会召唤出七十二魔神，但相较于地狱，显然他对于天堂的印象更好一些。
“差不多。”所罗门不置可否，“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两个人。”
准确点，应该是各种意义上。
罗曼盯着所罗门看了一会儿，在电影开始前突然道：“你......并不是英灵吧。”
所谓的英灵，是死去的英雄与世界签订契约，成为世界的守护者。
圣杯战争只是英灵的一种体现方式。
但所罗门，很奇怪。
“嗯？”所罗门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上去不想愿意签订契约付出自己死后一切的人。”罗曼笑道。
当初的他，当初的所罗门王，不过是为了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心愿才这么做的罢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为了拯救人理才成为了英灵。
“我转世了。”所罗门轻声道。
“是吗？”罗曼没有问所罗门转世的具体消息，只是看着屏幕，眼神微微放空，柔声道，“真是......期待啊。”
他没有说自己期待什么，是如同普通人一般的转世，还是像所罗门一样以人类的身份立于世间。
所罗门自由吗？
罗曼不知道，突然也不想知道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所罗门突然道。即使他并没有指明，罗曼也知道他说的是谁，轻轻点头。
“比我，好得多。”所罗门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电影，开始了。
什么是荣光？
在罗曼的曾经，他的王国或许能够担得起荣光一词。
——所罗门王缔结了古以色列的荣光时代。
但不一样的，沙利叶所写的《荣光》，是怀念，是无可追逝的过往曾经，更是无法想象、无法涉及、无法触碰、无法再现的世界的光明纪元。
路西菲尔象征的从不是单纯第一任炽天使长，而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完美光明的化身。
藤咲原曾经说，沙利叶把路西菲尔写得太完美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么完美的人，但想要改动，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改。
所罗门说，正因完美，他才是路西菲尔。
藤咲原无法想象路西菲尔是两界都怎样避免的一个名词。
完美到无法追忆，光明到几近虚幻。
沙利叶说，路西菲尔象征着独一无二的光明纪元；
所罗门说，路西菲尔就是独一无二的光明纪元。
没有路西菲尔，谈何九重天堂？
即使到现在，都有无数的堕天使这么以为。
然而，路西菲尔走了，还有米迦勒，还有梅塔特隆，甚至于还有圣子弥赛亚。
天堂还是那个天堂，却再也不是荣光时代的天堂了。
这个世间不存在完美，所罗门对藤咲原说。
路西菲尔的完美，只是沙利叶看到的，路西菲尔所表现出来的。
路西菲尔缔结了光明纪元，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必然毫无缺陷。
然而，他也会累，他也会受伤。
如同一直以来的信念，他要守卫天堂，巩固光明。
弥赛亚的出现，甚至只是激化了路西菲尔的偏执。
——是的，偏执。
所罗门第一次说出来这个词的时候，藤咲原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你居然说炽天使长偏执？对光明吗？”
“不，是对光明本身，是对于天堂、关于信仰的偏执。”
属于路西菲尔的三十万年里只有光明，造成了他对于黑暗和地狱的厌恶。
“愿吾神的荣光遍及世界。”荧幕上，银发的炽天使长在每次的宴会上都会执酒道。
没人能够怀疑他的真诚与信仰。
如果不是大多数人都知道路西菲尔的最终结局，都不会认为这样光明耀眼的天使会成为黑暗恐惧的魔王。
一时间，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并不是你已经知道了结局，而是你明明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
一如路西菲尔，一如罗马尼·安基曼。
“我并不觉得你的魔法修为已经足够你在战场上不拿武器了，米迦勒。”赤发天使的动作一顿，知道自己的魔法修为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场面已经是极限了，相当顺从的拿出了自己的剑，顺便眼神谴责了一下加百列。
——谁说在战场上锻炼魔法是最有效率的？
貌美的金发大天使长耸了耸肩，对于同伴的谴责不置可否。
一个劲往路西菲尔殿下面前凑怪我咯？
路西菲尔瞟了一眼加百列，对方立刻一剑刺穿了对面恶魔的身体，大天使长在一片血雾中笑得无比纯洁。
要不是有路西菲尔殿下在，他们也不至于在战场上实验自己的弱项。
路西菲尔轻哼一声，对于同伴们摆明了的行为不置可否。
他不是极重规矩的梅塔特隆，对于同伴的行为能包容就包容过去了。
加百列心中默默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就知道路西菲尔殿下不会追究！
“米迦勒，加百列，”不会追究的炽天使长突然难得一笑，恍若世间的极致美景，弄得米迦勒和加百列一僵，心中迅速闪过两个字——要糟！“回去的时候先来见我一趟。”
——秋后算账。
不上战场的梅塔特隆瞥了两人一眼，旁边拿着《天使拉结尔之书》调度资源的拉结尔耸了耸肩，对两人送了句走好。
谁能想到，他们最终走上了路西菲尔的对立面呢？
路西法放弃了属于路西菲尔的荣光。
当黑发的堕天使走出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我们的荣光，仍将继续。”
但究竟，是谁的荣光。
那一天，属于天堂的荣光纪元终结；
那一天，属于地狱的荣光纪元开启。
他们被同一个人所缔造。
——路西菲尔，或称呼他为，路西法。
路西法端坐于地狱王座，米迦勒登临光明之顶。
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路西菲尔这个人，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
“路西菲尔......殿下吗？”金发的女子怅然若失，与旁边为了光明逝去而啜泣的观众不同，她的表情近乎迷惘，好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但接着，她的神情逐渐坚定，即使仍旧有悲哀之色，但已经逐渐掩去。
“倒是不知道你们要以什么语气再次提及他？”坐在她旁边的男子眼神沉着，甚至十分平静。
——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是同伴，也不是敌人。
三十万年的相处，四十万年的敌对，终究是换来了一份熟视无睹的陌生。
“没有提及过。”女子摇了摇头，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你也该走了，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男子嗤笑一声，并未答话。
身为地狱宰相，大概也就只有炽天使和七君主敢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我自然会走，加百列，但你呢？”
加百列看了一眼所罗门的方向，才道：“自然也是回去。”
或许，这次她该站在圣子的一边，这个所罗门真的有问题。
但在此之前......
加百列想起了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她想，她应该先把这个所谓的电影给梅塔特隆、米迦勒和拉结尔看过。
路西菲尔是天堂永远无法提及的痛。
尤其是对于他们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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