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屈服于“武力镇压”的荣御苦逼地跑去捡柴火,顺便扑野鸡,他的刀还被杜画给扣下了,免得他逃跑。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杜画在地上扑了干净的布,从马车里拿出来调料和小糕点等东西,一样一样精致地放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玉白的茶盏,竟还要净白几分。

    狐狸蹲在一边看着她做这些事,有些恍惚地想起她那抚养她长大,如今却要捉她做炉鼎的师父,曾经也是这样不顾身上干净的衣衫,乐呵呵地抱着幼小的她,夸她学得快,为她做一些屈尊降贵的事,旁人见了,都说师父是真心待她好。

    那时不少人嫉妒她的天资,不满师父对她的另眼相看,她自己又懵懂无知,不知收敛,导致她的人缘极差,她却统统不在乎,只一心觉得师父是全天下待她最好的人,日后若有所成就,绝对不能忘了师父待她的好。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出人头地,就已物是人非了。

    正出神的狐狸忽觉头顶被揉了一把,愣愣地抬头。

    “在想什么?”杜画问她。

    狐狸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杜画摇摇头,初夏白天长,但开始暗下来后就会很快,她在地上放了一根蜡烛,点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凝幽,人一辈子很长,总会遇到几个伤害你的人,但是回头想想,人生不就是由这些酸甜苦辣组成的吗?你要学会忘记,和原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原谅沈空莲呢?”狐狸反问。

    杜画手一顿,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狐狸又说,“当时我没想明白,但是我现在觉得很奇怪。仙长,你是仙长,总有办法保住沈空莲的吧?我跟着你们也有几天了,边鸿无意间提起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仙长你说,带着沈空莲一起走真的会伤害她的身体吗?为何边鸿半点不适都无?”

    一根蜡烛仍旧显得昏暗,杜画回身又去马车上拿了一根下来,她的耳力在学了九阴真经后好了许多,即使走开了,还是能听清楚狐狸的话,显然狐狸也知道。

    “仙长,那大赖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胆小贪财的人,明明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独独挑中了他?沈空莲身份不便透露,你明明在药房后院住着隐蔽又清净,为什么要搬到人多口杂的客栈去?我猜,你还‘无意间’透露了沈空莲的身份吧,也许是说她是榆城的,也许是说她姓沈?”

    狐狸一个一个“为什么”吐出,却半点得不到回应。

    两根蜡烛点上,周围已经亮了许多,虽然还是略显昏暗,也够她们正常视物了。

    “你说这么多,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杜画平静地回道。

    “是啊,也许吧,我确实得不到证据。”狐狸趴在杜画铺好的布上,叼了个糕点,等吃净了,才说,“仙长,你都做不到原谅,为什么要要求我去原谅呢?”

    狐狸看向杜画,“我若有幸活下来,必定是要报仇的,我会杀了姜实门满门,还有一切曾追捕过我的。所有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姜实门就是凝幽曾经的师门。

    “原谅,”杜画笑了,“沈空莲哪里是我能原谅的,她做出的事又不是针对我,只有芝兰才有资格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可是她又根本不想让芝兰知道,真相实在残忍,系统说芝兰是个好姑娘,可是好姑娘不更应该保护吗?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去原谅?但偏偏杜画知道,如果她说了真相,芝兰伤心之余,是一定会原谅的。

    所以她就更不忍心。

    她想尽其所能地,去保住那摇摇欲坠,硕果仅存的温暖。

    但凝幽不一样,她如今受到的,是背叛,而背叛除了使她活得狼狈,暂时还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不能扭转的伤害,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到凝幽够强大了,那些曾经意图伤害她的人,都只能匍匐在她脚下,曾经的伤害再去回想,只会觉得恍若隔世。

    弱小者汲汲于报仇,强大者视之为蝼蚁。

    杜画颇有些不在意,“等你真正成了强者,你就不会有如今这想法了。”

    “仙长就这么肯定我能变强吗?”狐狸自嘲道,“也许我还没有强大的可以保护自己,就已经被捉了。”

    “那你会自尽吗?”

    “不会。”狐狸坚定了眼神,“即使苟活,我也要让那些肮脏污秽的人,付出代价!”

    【这就是女主角啊,永远有一颗打不败的心,总有一种让她即使再凄惨也要坚持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坚持。】系统感叹道,【只是她心中戾气太重,宿主你加油用爱感化她哦,加油!ヾ(°°)感化她你就可以直接回家惹,还有心愿大礼包赠送!】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杜画猜是荣御回来了,不再说话,狐狸也自觉地不再开口。

    “怎么去了这么久?”杜画问。

    荣御满脸怨气地丢下抱着的柴火和一只咯咯哒叫个不停的野鸡,“天这么黑了,野鸡又这么能跑,你以为好捉吗!”而且还没收了他的刀!

    荣御的头发上,衣袖上,领子上,全是树叶和鸡毛,杜画忍了忍没笑出声,却控制不住自己微扬的嘴角。

    狐狸却一点不厚道,抱着肚子笑得打滚,看得荣御目瞪口呆,无法置信自己竟然被一只狐狸嘲笑了。

    杜画起身拿起还在扑腾的野鸡,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用荣御的刀抹了一下鸡脖子,往前探探,让它的血流到河水里冲走。

    “喂!你怎么能拿我的刀杀鸡啊!刀者的刀都是刀者的伙伴!”荣御看着刀上的鸡血,一脸肉疼。

    “心中有刀,则手中有刀,我想刀心里是懂你的。”杜画一本正经地瞎瞎几把乱说道,“不然你来杀鸡?”

    荣御脖子一缩,不再说话。

    杜画暗道不好,荣御怕是想起来那个被他无意间杀死的人,也许就是被他这刀抹了脖子。

    荣御不说话了,杜画也不接,狐狸只在一边吃糕点,一时间竟然完全安静了下来。

    杜画不太喜欢太安静的环境,看着这周边黑乎乎的环境,耳边是树叶沙沙的声音,突然哼起了歌。

    起先哼得比较轻,荣御没听清,只觉得调子很好听,温温柔柔的,隐约有“洋娃娃”的字眼,以为是童谣,问:“仙长还会唱童谣?”

    狐狸只听人说过普通人家的孩子会调皮捣蛋,被父母捉住了打一顿,但不管闹得多凶,夜里仍旧能听着母亲哼的歌入睡,当初羡慕的不行,只是她无父无母,师兄师姐又不喜她,只能偷偷向往,想象假如她没有被丢弃,假如她有父母,是不是也会有人夜里坐在她床头,为她哼曲子哄她入睡。如今见荣御问了,她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杜画隐蔽地勾起嘴角,此时的她正在给野鸡拔毛,野鸡喉间的血还没流完,染了她一手。

    “想听吗?我唱给你们听?”

    狐狸听这话直觉有些不对,可惜荣御已经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杜画清清嗓子,唱得大声了些: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樱花;

    娃娃哭着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看着我呢……”

    杜画特意压低了声音唱,沙哑磁性的男声唱起来别有一种诡异感,她拔毛的动作还在继续,眼里有着某种火热,连带着她嘴角的微笑都可怕了起来。

    荣御听得毛骨悚然,狐狸忽然一点都不想听什么睡前童谣了。

    “仙长,我觉得还是我来拔毛吧!”

    杜画手一顿,递出拔了一半的野鸡,满手是血,看着他,说:“好啊。”

    荣御僵硬地摆摆手,“我、我说错了,仙长还是你来吧。”

    杜画又是一笑,语调都没变,“好啊。”

    心情不爽了吓吓人感觉真不错。

    【首先你手别抖。】系统凉凉地说。

    杜画:……emmmm我也怕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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