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个坏人
德川花音心情其实是有点复杂的。
她这个表弟,从小是被各种人宠到大的,性子被惯得嚣张得不行,尤其面对异性,态度近乎于恶劣了,没想到在冰帝横行霸道的大老虎,有一天,可以温驯得像纸猫。真是……
报应啊!
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缓了一会儿,才没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濛酱,我们会长作什么妖……呃,他怎么了?”
濛濛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身体前倾,拿起手机,递给她,“你看这贴,他好嚣……”
嚣张。
柔软的调子,消了音。
濛濛眼睁睁看着,一只大手从旁窜过来,揪住手机壳上柔软耷拉下来的兔耳朵,轻轻一拽,将手机半路劫走。
德川花音伸手抓了个空:“……”
她翻了个白眼。
小萌物刚说他嚣张,某人就现场表演了个更嚣张。
团支书恰好回完贴,看见这一幕,她将手机塞同桌手里,“你看我的。”
迹部景吾截了人家的胡,没事的人似得,耷拉着眼皮子,单手托着电话,瞄了一会儿,懒洋洋抬眼,问,“就这事儿?”
“这不过分吗?”濛濛扬了声。
小姑娘梗着脖子,水润的鹿眼,瞪得圆圆的,肤质细嫩的眼圈,因为不愤,微微泛着红,红嫣嫣的唇瓣瘪着,小小的脸蛋,白得似剥了壳的鹅蛋,形也似,两颊鼓鼓的,憋着气。
指尖无端地发痒,克制不住地,男生伸长手臂,轻轻一戳。软,嫩,莫名发痒的感觉,从指端一直蹿至喉间。他喉结动了动,压出了声低哑的笑,“过分,真是给脸不要脸。”
濛濛被人一戳,怔了下,困惑地望过去。
那只戳了她的手,垂下来,搭在桌上。
而戳她的那人,顺势向她这边靠了靠,歪头,微微挑起上目线,弯着薄唇。密而卷翘的睫,根根分明地结成网,那么慵懒地一笑,丝丝勾魂,“所以,”他压低嗓,哑得不行,“别气了,嗯?”
略略上扬的尾音,低微得接近气声,柔得似诱哄。濛濛一呆,渐渐地,微烫的感觉,从脸蛋被戳的地方,慢慢延伸至耳后。
“嗯,”她低应一声,抬起小手,捏了捏耳垂,挺不自在地敛下眼睫,“好的叭。”
蝶翅般的羽睫,轻轻颤了颤,鹿眼儿湿漉漉的,无辜地垂下,眼底薄薄的一层卧蚕,白中透着靡艳的粉,惊艳之余,又透着股要命的乖。
迹部景吾眼皮子一跳,闭了闭眼,又睁开,喉尖上下耸动两下,嗓子发紧。他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看向手机,单手扣着屏幕,指腹蹭着下边缘,慢悠悠地向上滑。
视线扫至“蜜汁微笑:‘颜好任性,恃靓行凶。颜狗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了。’”时,忽然听到小姑娘轻软的嗓音:“那个……”
迹部景吾舌尖抵着上颚,缓了两秒,侧过头,嗓音低低的,带着沙质:“哪个?”
濛濛顿了几秒,感觉他……好奇怪。她白白软软的小手抬起,揉了揉微红的小耳朵,耷着眼,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你们会长是‘颜好任性,恃靓行凶’是真的吗?”
“怎么?”他忽然凑近了点,虚虚眯了下眼,疏懒地哑笑,“对他有兴趣?”
这人衬衫纽扣都不好好系的。这么一凑近,肌理收缩发力,紧绷出诱人的线条,精致的锁骨凹出深锁人视线的沟。
濛濛慌乱地抬眼,“没有哦。”
“哦。”他拖着调子,懒懒散散地应了声,手一松,将濛濛的手机放到她身前。
窗帘被空调的冷风摇得直晃,炎炎日光偷溜进来,落上他清隽的侧颜,映出一片皑皑似雪的冷白。挺拔的鼻梁,匿于明暗交界处。他眯着眼,桃花眼微狭,英俊的面庞,在光影交错中,半明半晦,情绪看得不真切,薄薄的唇轻勾着,要笑不笑的样子,“那你别问了。”
濛濛心一跳,垂头抓手机,“欸?”
“你眼前有座颜值山脉,你看不见吗?”迹部景吾探出手,三指微一用力,挑起女生小巧的下巴,哑着声笑,“我们学校除了我,人人都长得丑。”
“……”他的指尖凉凉的,干燥,略带着薄茧,轻触到肌肤,激起一阵战栗,濛濛瞬时大脑一片空白。
指腹下的触感太过美好,细腻软滑,像是嫩得出汁的果冻,勾得手指像自己有了灵魂,摩挲了一下,指节慢慢屈起,轻轻挠了挠。
微微的痒意,让濛濛回过神,她脸颊越来越烫,“唰”地一扭头,气恼地拍掉他的手,“迹部同学,我,我有点呼吸困难。”
德川花音看完帖,跟同桌同仇敌忾地骂了通“煞笔”学生会会长,一转头,正听见濛濛这句。旋即,见她同桌嘴里的“大煞笔”,正一脸荡漾,迷人的桃花眼弯着,勾着骚出汁儿的笑,“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中了吗?嗯?”
德川花音服了:“……”
“……不是喔,”濛濛摇了摇头,斜眼看同桌,很认真地反问道,“您不觉得您的脸有点挤人吗?”
迹部景吾:“……”
*
下午第五节是历史课。其实附中从高一起,就实行文理分科,不过考虑到国际班的特殊性,分科?不可能的。
还没上课,濛濛拿出课堂笔记,打算结合教科书中的内容,巩固一下上节课的知识点。她还没翻开书呢,团支书哀嚎着坐下来,“濛濛,被删了。”
“啊?”濛濛抬起脸,“怎么了?”
“濛酱被扇了?”德川花音一头雾水地转头,仔细打量濛濛的脸,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普通话,“我观这位少女,面色潮红,粉面含春,不像被人揍了啊。”
“不是,”团支书喘匀了气,解释说,“我上午发的那个帖子,被删了。”
不是吧?
冰帝恶势力在贴吧这么一手遮天?
濛濛拿起手机,一边解锁,一边说,“花音,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刚刚用的词儿,跟谁学的?”
德川花音很自豪:“看书,我同桌借我的。”
濛濛汗颜了:“……”
为啥……
感觉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书呢?
说话间,她已经登录贴吧,然后发现,之前刷的页面不存在,“还真的删帖了!”
德川花音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趴在课桌上假寐的亲弟,飞快地转身坐正。
呜呜。
她知道真相,却不能和一脸懵逼的小伙伴们说,良心好痛。
*
然而,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德川花音就从良心好痛,变成心好痛了。
学校是下午五点放学的,阳光毒辣辣地高悬天际,沥青路被蒸得松软,走出教学楼,热气迎面扑来,一丝风都没有。
濛濛撑着遮阳伞,踩着路旁的方砖,立在树荫底下,低头给爸爸发定位。这时,一辆通体黢黑,亮得反光,很不低调的进口豪车,停在她面前。
濛濛抬眼一瞄,是不认识的车,顿时有点怕怕的。刚向后退了一小步,副驾的车窗,缓缓降下来,德川花音探头,欢快地冲她招手。
“濛酱,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啦,”濛濛上前两步,擎着手机给她看,“给我爸爸发定位了,他会来接我的。”
德川花音看见带着小红点的语音,一时兴起,直接上手一点——
带着宠溺的悦耳男低音,透过扬声器,缓缓流泻出来:“濛宝,去旁边那家咖啡店喝点饮料,等爸爸半小时。”
濛濛万没想到,对方能有如此操作,一时呆了:“……”
德川花音听完,得意了:“濛酱,你爸爸还得半小时呢,怎么样,跟我走吧?”
濛濛站的地方,其实离附中校门挺远了,不过因正值放学的高峰时段,加之花音的座驾实在太高调,引来不少人的注视,濛濛被看得不好意思,很感激地跟花音道了声谢,收起遮阳伞,然后打开后座车门。
后座竟坐着个人!!
从濛濛的角度,只能见那人修韧结实的长腿,裹着深咖色条纹西裤,很懒散地一曲一伸。一只手臂随意搭在膝上,白衬衫挽至胳膊肘,露出一截肌肉匀称的小臂。
濛濛吓得手一哆嗦,反手甩上车门。
花音在前座“噗嗤”笑出声。
濛濛窘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小手搭上车门,再一次轻轻拉开,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就见她的大佬同桌,手支着脑袋,撩着眼皮子,斜眼看过来。男生薄削的唇勾了勾,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虚,似笑非笑的。
“怎么?她能送你,”他沉着嗓,语气懒懒地,很挑事儿,“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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