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瑾神色冷漠地看着趴在不远处的那群人，他们浑身是伤，目光中或是鄙夷，或是惊恐，狼狈不堪，特别是平日里爱极了干净的天音门人，一丝不苟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染尽，袖口用金线绣的月流花图案早就被脏污彻底盖住，金光湮灭在了无尽的黑暗与血腥之中，眼神却依旧倨傲，让人看了便想踩在脚下。空气中漂浮着死亡和鲜血的味道，闻瑾几近贪婪的嗅了嗅，像是在汲取赋予他生命的能量。
“你们这群修仙之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总把天道和因果挂在嘴边。”那阵脚步声慢慢走来，夺命的声音愈发靠近，趴在地面上的楚河却动弹不得，他凝神聚气，也只有左手的食指微微颤动。
那声音从容不迫，自远而近传进楚河的耳中，“若真有天道有因果，有报应，那么当年我被弃之市井受人□□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在天音门中被人陷害的时候，他在哪里？我无辜的阿姐被杀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去求个公道却被人一剑穿心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他突兀地笑了一声，“既然天道负我，我便，毁了这天道！”
闻瑾手执无双剑，剑指苍天，瞬间风云大变，狂风呼啸，乌云奔涌，重重电光劈开云层。
“世人无情，天道更无情！今日，你们便和你们的天道去死吧。你们，全部，都去死——”
闻瑾的嘴角挂着残酷又扭曲的笑容，手中无双剑的汹涌剑气像是要把天顶上的天空劈裂开来。
人群之中的楚河，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喉咙里满是粘稠的血液，一张嘴就有鲜血吐出来，可是楚河仍旧张口说道，“众生皆苦，天道，并非能看见每一人。”
闻瑾垂眸一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嗤笑，这时候，还要为天道开脱，实在可笑。
随后，又传来一声， “但是，我看到你了。”
只一句，闻瑾细眉一蹙。
“当年，你初入山门，为了救挂在悬崖上的一只受伤小鸟，拾崖而上，最后从半山腰跌下，躺了足足两月。还有，在李家村的时候，你同情那个小女孩，将自己的干粮省下来给他，自己饿了三天的肚子，还有，那次——”
“够了！”闻瑾呵斥道，他倏然一笑，漫天电光也不及他明亮分毫。
楚河不怕死般继续道，“坚持以善待人，以宽容之心处事，天道才会给你回应。”
闻瑾冷笑一声，“你是说我心胸狭隘，入不了天道的眼了？”
闻瑾收了剑，迈步走向他，身侧的玄烨抓了他一把，“楚师弟。”
楚河向他投去一个目光，似是在抚慰他。
闻瑾已经走到楚河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闻瑾俯下身躯，手指一勾，就将人提了起来，他微微垂眸，“半途将我弃之于不顾的人，居然有脸说这种话。比起在场所有愚蠢至极的人来说，我更恨你这种义正言辞，表里不一的人。”
楚河艰难的喘着气，知道闻瑾是在怪他，在那次黑暗深渊上，他放开了他的手。
“楚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楚河的身子几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
闻瑾的身子微微前倾，唇畔间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楚河的耳侧，“既然楚师兄如此维护天道，不如就让我们来看看，你的道心究竟是怎样的吧。”
话音刚落，楚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胸膛，他勉强垂眸一看，才发现闻瑾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那时候他的浑身已经被痛楚覆盖到麻木，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闻瑾就已经掏出了他的心脏。
楚河倒在地面上，琉璃色的瞳孔中映着他心脏的样子，鲜红，炽热，还在微微跳动。
闻瑾看着手心中的那颗心脏，像是惊诧，嘴角却带着嘲讽，“竟然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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