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章

    十三章

    汤衍下播以后江来也就没什么兴趣继续玩了，把手机还给土下座，跑去剪视频了。一边剪视频，江来脑子里还一边还在琢磨不知道汤衍会不会经常玩这个游戏，要从哪里弄一个测试账号再骗个好友位呢？

    凌晨一点，土下座下播。一脸困倦的土下座拎着外卖盒子梦游似的走出来，一边路过江来一边吐槽：“死小孩，吃了都不知道收拾，我是请了个大爷回来么？”

    江来完全没给土下座面子，做鬼脸道：“没办法，谁让我有工作呢！”

    土下座怒了，掐着江来的脖子问：“我好像不是在工作？”

    “是工作是工作，你小点力气，这是你自己的视频出问题了怎么办啊！”

    土下座这才放过了江来。他拉了个椅子坐在江来身边看，江来现在做的还是土下座的视频，就像江来说的，这种视频不难，就是很麻烦，考验细心的活儿。因为一个弄不好字幕就会偏轨，观众体验就不佳。这中间的误差有的时候连四分之一秒的余地都没有。还好江来很擅长加字幕，活做的很细，土下座看了一会儿就放心了。

    “你还真的会做啊。”

    “骗你干什么？”江来哼了一声，轻巧的操控着软件：“你还真的以为我在吹牛啊？”

    “那是，毕竟你这个小鬼真的太可疑了，你实话告诉我，你不会真的离家出走吧？我可不想哪天被警察领回去，说我拐卖儿童。”

    “你才是儿童，你全家都是儿童！”江来翻白眼，又做好了一句，扭头好奇的和土下座打听：“下午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在和汤衍打电话啊？”

    “昂，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呀。”江来一边干活一边状似不经意的打听：“你和他的关系真的很好呀，本来以为你们只是网络上那种基友呢，挺惊讶的。”

    听到这个话题土下座笑了一下：“是啊，我也挺惊讶的，我也不清楚怎么就跟这家伙这么熟了。其实他吧，看起来不好相处，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人还是很好的。”

    江来想我当然知道汤汤人很好啦，而且汤汤哪里有不好相处，明明很温柔的啊。不过他是想套点消息，所以就顺着土下座的话说。

    “也是，看汤汤的视频就能看出来啦。”

    土下座表情古怪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是不要叫他汤汤了，一个大男人的，叫的这么娘干什么？”

    “好听啊。”江来理直气壮的说：“为什么不能叫汤汤？”

    土下座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就是说来话长的事情了，你不是他粉丝么？怎么不知道？他老粉丝都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叫这个名字，所以粉丝里都没人这么叫。”

    江来犹豫的眨眨眼，为什么会讨厌？他以前就天天汤汤汤汤的叫汤衍也没说过讨厌啊，总不能……江来想到一个非常不好的可能，总不能汤衍特别直，他表白以后气坏了，所以觉得被这么娘的叫会被当成GAY所以不让叫吧。

    这个联想太糟糕了，江来脸纠结成了一团：“难道是汤汤觉得太娘了？”

    土下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描淡写：“不是，是因为一个人。你不知道就别打听了，避嫌就对了，别让人不痛快，知道么？”

    江来脸上更苦了，汤衍不会真的是……因为他所以恨透这个名字了吧，只能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土下座坐了没一会儿就去睡了，睡之前给江来找了一床被子，叮嘱江来不要太晚。江来满口应了，但是却不敢松懈，开玩笑，他需要这份工作。虽然账号上有一万多，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像是他这样没学历没工作经验的，出了土下座这里还去哪儿找这种工作？更何况这工作还能跟汤衍扯上联系！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视频做好。

    又用了一个小时，土下座的那个视频终于处理完了，把做好字幕的视频又从头到尾放了一遍，江来已经快把这个视频看吐了，不过至少结果是好的，这个字幕加的绝对是满分。心满意足的把完成的视频扔到桌面，江来又看向了那个他没敢看的视频。

    他现在心情复杂，本来晚上和汤衍打游戏打的很开心，觉得搞不好能迅速再和汤衍混成好朋友呢，结果晚上土下座居然给他浇了那么一盆冷水。汤衍会这么生气嘛，就是告白一下就气的不想要这个名字了么？要不是汤衍网名就用的自己的真名，会不会直接连名字都换了啊。

    江来一张小脸都纠结成了一团。但是工作不能不做，江来还是带着万般忐忑，打开了那个视频。

    “Hi，这里是汤衍。”

    熟悉的相貌又一次出现在了电脑屏幕里，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神奇的心里的忐忑去了个七七八八，江来嘴角不由自主的跟着勾动起来，呼吸仿佛都放慢了一个节拍，仿佛生怕惊扰到屏幕里的人。

    这个打招呼只是短短的三秒，紧接着就切了一幕，片头跑了进来。

    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画风的片头，云朵字体在蓝色背景上一字一画的拼出来了两个单词——tang times，同时背景音是一个男性开了变声器以后软软糯糯非常可爱又搞怪的声音，学着学龄前小朋友一字一顿的说道：“汤老师时间。”然后仿佛有一只手用板擦把整个画面擦去，切换到定格的视频主体内容上来。

    这样一个非常简单且画风古老的片头，而且很幼稚，带着初学者特有的粗糙。更何况结合一下视频主体汤衍那仿佛刀雕出来的俊逸五官和一丝不苟的装束，简直没有一丝匹配的，要是以专业眼光来打分的话，那真的只有超级差评了。

    可这样一个超级差评的片头，江来却看呆了。

    他呆呆的看着那白云字出现，呆呆的看着整个画面被涂抹干净，视线却一下模糊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片头他当然认识。

    这是他以前剪给汤衍的，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剪的玩儿的。那个时候他在磕磕绊绊的学AE，技术算不得好，看了这么一个教程突发灵感，想到了和这个少儿放个南辕北辙的汤衍。

    他故意汤衍讲：“汤汤，我有一个主意，我打算给你做一个超级适合你的片头。”

    汤衍立刻说：“好啊，那你做吧，合适的话以后全都用这个片头啦。”

    带着故意搞怪的心，他就真的做了一个这种少儿频道风格的片头给汤衍。当时发过去以后，汤衍足足沉默了两秒，江来在电脑这面捶桌狂笑，差点笑到地板上去，还一边笑一边追着汤衍问：“是不是很适合？是不是？你要说话算话啊。”

    没想到汤衍还当真把这个片头用视频里了，还发了几个视频。那个画风太美，观众们被雷的外焦里嫩恍恍惚惚，评论区哀鸿遍野，他这才良心发现，重新做了一个片头给汤衍，好说歹说让汤衍换掉了。之后他似乎成了汤衍的专属片头师，给汤衍做了好多片头，而这个处女座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可能早嫌占硬盘删除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汤衍不光没有丢掉这个格格不入的片头，甚至还又启用起来。

    江来真的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瞬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用双臂环住自己，突然笑了出来，随着脸上的表情变化，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从眼角掉落下来。江来保持着这种笑着大哭的样子，喃喃道：“可恶，汤汤你太作弊了。”

    真的太作弊了，一下子就打到了他的心口，冲散了他重生以来的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没有忘记我。

    原来他那么害怕这个，四年的时间，手机游戏都可以做成这种不敢想的大制作，大街上所有人骑的都是长的一模一样的或黄色或橘色的单车，钱居然都放进了微信里，甚至连显示器都变成了平面变成了曲面。世界变了这么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那么害怕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

    而现在他知道了，至少对于汤衍，这个重要的人，他还不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