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条条的双腿死死圈住他的腰，两只胳膊也没闲着，扣在他的脖子扑腾，竭力想离地面远一些，再远一些，那架势，恨不得蹿到周致诚脑袋上蹲着。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温软，周致诚有些猝不及防的一愣，片刻后，他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背，一只胳膊托着她的腿，一只胳膊拎着东西，抬脚就往前走。
“你你你，你别去！”觉察到他的动作，顾栗栗一抖，急得都结巴了，怕他执意过去，想也没想，一巴掌糊到他脸上，使劲儿把他头往后推。
她闭着眼睛，抖着嗓子叨叨，主旨意思就是要周致诚给蛇让道，让人家过去之后，他们再过去。
周致诚五官都被她手给推变形了，抬起的脚放下，老老实实站定，顿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顾栗栗掌心下就是周致诚的嘴巴，他只应了一个字，可开口闭口之间的触碰，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别扭。她霍地睁眼，呆了一瞬，“嗖”地收回自己的手。
刚……刚才她算是占人家便宜了吧？
顾栗栗有心想对未来大佬恭敬一些，却没胆儿面对这时节神出鬼没的蛇类，结果只能僵在周致诚身上。
男人体温大多高于女人，夏日夜色下，单薄衣料根本无法隔绝周致诚越发升高的体温。顾栗栗心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落在她脑袋上的鼻息都好像炽热了两分。
越是安静，人的感觉就越发敏锐，周致诚劲瘦的腰绷得紧紧的，呼吸间，挂在他身上躲避蛇类的她都随着他呼吸的幅度……在动……
太羞耻了！
“我，”顾栗栗刚开口，就觉察出自己语调里的颤，细细呼吸平复了一下，她开始找话题，跟他说话道，“我在鹏城的时候，撒了谎。”
这话足够吸引人，周致诚微微低头，就着月光看向她发旋，“什么谎？”
“我跟陈伯伯说，我和赵敏昕被人绑架了。其实不是的，我们没有被绑架。”顾栗栗想着，爆出一个小秘密，应该能暂时打破眼下让人面红耳赤的气氛，就下意识地去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温热轻缓的呼吸就落在他胸口，带来莫名的痒意，周致诚注意力就有点偏移，听她问话，顿了一下，才顺着她的意思，低低开口，“为什么？”
“要是我们跟边防战士说，我们只是想看看香江，没打算游过去，人家肯定不相信，说不定还会把我们带回去好一通调查。我们探亲假就那么几天，再说我脑袋上还不知道被谁给打的，一一交代调查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沪上……”顾栗栗看了眼身后，“快农忙了，正是挣工分的时候，耽误不得。”
农忙那几天，只要认真干活，抢收卖力，比平时能挣不少公分。这些工分到时候都是能换粮食的，没一个人敢含糊。
以前还没结麦穗的时候，可能还有人偷懒耍滑，可这沉甸甸的麦子就要成为口粮了，就没有人敢大意。
一旦大意，淋了雨，或者晒不好发霉，等分到自己手里，也就是不好的粮食了。
为了肚子，再横的人都得收敛着。
说完，顾栗栗顿了顿，问他，“蛇爬走了么？”
周致诚微微侧脸，凝神往前看，稍后回答，“前方五米内，确定没有。”
顾栗栗松了口气，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踩到实地的时候，脚下还有些虚浮。
她平生最怕这些软趴趴滑溜溜的冷血动物！
失去怀里的温软，周致诚突然觉得怀里有些空，把挂在手臂上的包袱往上托了托，他说，“能走吗？”
“能的。”
这次顾栗栗不敢再故意拖拉，或者超过他，只乖乖跟着他，亦步亦趋。
途经第四生产队庄稼地，一束光晃到两人身上，巡逻小分队打着手电筒，远远就问，“站住，哪个生产队的？”
没等周致诚回答，那人就看清楚了来人，笑呵呵道，“原来是顾知青，周知青啊。”
生产队会计走近两人，道，“我听赵敏昕知青说，你们每个人都奖励了二十斤小米，二十斤全国粮票？顾知青，咱打个商量行不行，我老娘最近胃不好，队里医生说，得养着。我用……鸡蛋跟你换五斤？”
前儿中午，他突击巡视麦田，碰到了两只野鸡，野鸡没抓住，倒是在西南那边的塘子里，捡到了好几个野鸡蛋。
他做不出用豆面和玉米面换人家的小米的事儿，就想到了拿野鸡蛋换。
顾栗栗一怔，“可鸡蛋也能养胃啊，营养也好。”
听他意思，他老娘不舒服了好几天了，那赵敏昕可比她回来得早，他没去找她换？
“嗐，别提了，我娘是没福气的，一吃鸡蛋就拉肚子，多少次了，回回都这样。”生产队会计提起来就发愁，“你要是愿意，留个门，等我跟人换个班，带了鸡蛋去你家。”
张会计是个好的，往日里也多有照顾，顾栗栗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见其他巡逻小分队的人往这边走，压低声音道，“张会计，我顶多能匀出来三斤给你。周致诚他爸胃不好，除了给他吃的，其他的还拿去换鸡蛋和红枣了。到我回来，只剩了六斤多……”
“多谢了，你这情张叔领了，以后有啥难事儿，就跟叔说。”六斤小米分他一半，很是不错了。
想想自己生产队去年的粮食产量，张会计忍不住叹气。每次上交完国家，能分到各家各户的就寥寥了。
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
分开，张会计他们继续巡逻，顾栗栗和周致诚往家里走。
快到知青点的时候，周致诚跟她说，东西都已经挪到了新房里，不用再过去知青点。
“不用晾晾屋子？”砖瓦房肯定要用水泥石灰，这些不晾干就住进去？
“宅基地光线好，坐北朝南，相对通透，这几天阳光好，风也不小，已经晾好了。”周致诚朝着知青点斜后方走，“干石灰能吸湿气，我也留了一些在屋子里。”
顾栗栗点点头没说话，却有些纳闷，他怎么还不问她怎么知道周秉忱住哪儿的？
就好像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合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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