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瞬之事

    在五虎退的再三坚持下,鸣狐最终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不甚放心地走了。

    短刀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不愿意刚与鸣狐相认,就成为对方的拖累。小叔叔看上去过得很好,跟这个世界的和平之光在一起,日子也能过得舒心。

    如果为了照顾自己从而导致鸣狐再次背上包袱,五虎退才真的会坐立不安。

    所以鸣狐几乎是被他赶走的。

    打刀垂着头走在欧尔麦特身后,坐上车,离开警局的时候,警员们还在忙碌,把主动跟回来的家伙和刚被欧尔麦特二度逮回来的家伙分别安顿,警惕随时可能到来的隔空传送。

    “好像暂时没动静的样子,也许对方的个性有次数限制?”

    “我们也这么猜,”欧尔麦特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塞进驾驶座,控制着力道捏住方向盘,打开雨刷器,“也有可能是幕后老板决定放弃这些人,如果是这样,塚内君就有了操作的余裕,有时间给他们定罪。”

    鸣狐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塚内警官能量很大,这年头不怕抓不到犯罪分子,就怕明明抓到了,还是要妥协于对方的背景等各种压力,从而前功尽弃。

    “对了,鸣狐,”欧尔麦特突然想起什么,又出声道:“目前我们谁都不知道传送的家伙长什么样,近期出门小心些,之前他们有过想要抓住你的举动,我怕这些人还会故伎重施。”

    “我会的。”乖乖点头。

    靠近郊外,路边矗立的灯柱越发稀少,车辆行驶在大雨中,窗外没有行人,其他零星几辆车的灯光此时更像背景。

    天地间几乎只剩雨声,欧尔麦特保持着肩膀微缩的姿势,在他使用力量时,受影响变化的肌肉更格外显得占地方。鸣狐坐在副驾驶,不知不觉间便挨住车门,感觉空间比以往逼仄许多。

    “抱歉,感到不自在了吗?”敏锐地察觉到他几乎要变身壁虎,欧尔麦特体贴道:“我换条路走,前面那条巷子里没什么人,方便我变回去。”

    鸣狐摇摇头,默默坐回来,“只是不习惯而已,我会早点适应的。”

    “适应我的体重吗?”欧尔麦特大笑道。

    “适应跟你亲密接触啦,鸣狐的野心可是很大的。”小二嘴快道。

    鸣狐一把捏住小狐狸的尖尖嘴,眼角一抽。

    欧尔麦特:“???”

    双双沉默片刻后,鸣狐扭头看向窗子上蜿蜒的水流,含混开口:“八木先生……”

    “什么?”欧尔麦特温和应道。

    鸣狐:“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欧尔麦特:“‘什么’是指?”

    鸣狐:“退的事情,还有我‘失忆’……的事情,之类的。”

    欧尔麦特:“我确实有些好奇,你想说吗?”

    鸣狐:“……”

    欧尔麦特:“那我就不问,每个人都有不愿启口的过去,我也有无法轻易倾诉的秘密,但这些都不影响你我相处,你说呢?”

    鸣狐没有接话,他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将额头靠在冰凉的玻璃上,眼角殷红的纹路略有些发颤。

    良久,他微微莞尔,说:“八木先生,你的温柔,有时候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欧尔麦特满脸懵然不解,冲他丢过去一道堆满问号的目光。

    鸣狐笑而不语。

    在暗夜中踟蹰独行这么久,突然发现一团耀眼却不灼人的火光,在三番试探后,发现哪怕把这光抱进怀里、藏进心里,也不会被光的温度烫伤,反而有汩汩暖流,温柔且包容地将自己庇佑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放这团傻乎乎的光离开自己。

    欧尔麦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终于回到家门口,他解下安全带,顺便解除个性,把后座的外套拽过来挂在鸣狐头上。

    “快速跑过去了哦,车里的东西明天再搬。”

    鸣狐摘掉口罩冲他笑了笑,乖乖下车冲到屋门口,才把钥匙翻出来从容进门。

    欧尔麦特在后面愣了愣,总感觉他刚才的笑容有些不一样。

    临时想起鸣狐需要衣服换洗,又返回车里翻出来,迟一步走进屋里,客厅和厨房的灯都已经大亮,敏锐的五感告诉他,小孩儿正在烧热水。

    “先去洗澡,我给你把衣服拿进来了,”欧尔麦特几步走过去把人拎出来,“去吧,洗好之后把其他都挂起来,在袋子里放久会有褶皱的。”

    “不愧是单身已久的八木先生,很有经验的样子。”鸣狐接过袋子,飞快上楼,“我去了。”

    “……”直炮伤害?

    欧尔麦特抽抽嘴角,无奈笑骂了一句,也走到自己房间洗漱。

    浴室,小二舒舒服服地躺在水盆里,脑袋靠着边边,用尾巴划水,“大个子真是贴心,还给我买了宠物浴盆,大小正好,难怪你喜欢。”

    鸣狐冲掉头发上的泡沫,缓缓坐进浴缸里。

    “所以,你终于还是沦陷了?”小二看着他,用指甲敲敲盆壁,“之前我那么说,多少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但这回你好像认真了。”

    鸣狐仰望天花板,在水里舒展身体,闻言终于笑了笑。

    【我一直都很认真,小二。】

    “但是你刚才……”

    【只是做了一个稍微跟之前有些不一样的决定而已,起初,我愿意与他往来,接受他的庇护……】

    后来不知何时便成了敞开心扉,付出信任,甚至产生朦胧的好感。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真要跟他有什么发展,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而且你们彼此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性格也不是全然了解,最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是男人。”涉及到鸣狐的最终决断,小二认真进行分析。

    谁料鸣狐摇摇头,反驳道:【都是男人这一点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当然,他或许会介意。】

    “……”

    看出小狐狸被自己噎了一下,打刀失笑,将心思暂时收起来。

    【放心吧,我只是决定稍微越界一点,如果他没有那方面意思,我会及时止损的。】

    毕竟自己的最终目标是待在八木俊典身边,陪伴未必要以爱情为名,再说自己曾经杀过人,身为正义的象征,倘若有一天被知道了,他不希望欧尔麦特会为此感到纠结难受。

    ……

    隔天,两人恢复了一人出任务,一人在家做饭料理家务的日常,闲暇时鸣狐给五虎退打过电话,确认对方昨晚有好好休息。

    【放心吧小叔叔,昨天老板来得很早,而且塚内警官跟他聊了,交代他好好照顾我呢。】

    “那就好,你老板果然是欧尔桑说的那个人?”

    【是哦,所以我工作的机构其实很正规,老板说他之前故意营造那种氛围是为了吓我……】

    “吓你?”

    鸣狐与小二面面相觑,一齐歪歪脑袋。

    五虎退笑声清脆,【他说他以为我是离家出走,身上钱花光光的小少爷,吓唬我是逼我联系家里人,但后来见我老老实实做任务,也不嫌事多钱少,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猜错了。】

    【后来得知这次事件牵扯过大,他反而被吓了一跳,昨天叫嚷着再也不让我一个人出任务了呢,真遗憾。】

    鸣狐:“是吗,那你之后会被安排做什么?”

    五虎退:【大概暂时做事务所的助理工作吧,家务方面我也很拿手,反正他已经发了一个月工资给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鸣狐:“那还不错……”

    他在这边咂摸咂摸味道,总感觉哪里不对,从装着一堆黑科技零碎像高级间谍似的出任务,直接一落千丈变身办公室小助理?

    就算被塚内警官拜托照顾退,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吧?大材小用。

    “算啦,等大个子回来问问他,如果他也信任这个人不就好了,咱们没见过对方,或许人家就是这么偏心呢。”

    被毛尾巴扫扫鼻子,鸣狐打了个喷嚏,点点头。

    今天做了红烧排骨和糖醋炸豆腐,都是香味浓郁的菜肴,味飘十里。窗外偶尔有路过的邻居也会驻足看过来,然后加快回家的步伐,忙着去祭五脏庙。

    可惜没有再见上回的棕色巨熊,同一类型的个性大多会家族化,熊崎美和子住在这里,鸣狐本想着再把对方吸引过来,说不定能趁机问问黑熊的事情。

    一直到吃饭时间,色香味美的料理只来得及将欧尔麦特钓回家。

    “我对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呢,鸣狐这一锅糖醋酱味道正正好,让我吃两盆米饭都没有问题哦。”

    鸣狐哭笑不得,熟练地替他盛第三碗饭,“八木先生本来就能吃两盆米饭吧?不过被你这么夸赞,我还是很高兴的。”

    他今天将豌豆粒也跟大米煮在一起,确保所有营养都能足量供给,再加上味道鲜香,欧尔麦特确实比以前吃得快很多。

    “别一下子吃太快,喝点汤。我看见冰箱里有蛤蜊,擅自拿来用了。”

    “本来就是我想吃才买回来的,鸣狐已经百分百发挥出这些食物的最大作用了,我很有口福哦。再来一碗。”

    习以为常地将空碗递给鸣狐,欧尔麦特乐颠颠跑进厨房,给自己盛蛤蜊汤去了。

    “呜哇,好香,你也要来一碗吗?”

    “……万分荣幸。”

    捧着空碗呆然一瞬,蓦地眼睛发亮,鸣狐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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