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狐也顾不得自己内心别扭了,果断一把将轰焦冻拦腰拎起,在对面轰出一炮的同时,身影骤然消失在众人面前。
“什、……”眼睁睁看着失去目标,威力极大的炮弹直直冲向远处地面,伴随着响彻夜空的爆炸声,男人终于惊慌起来,扫视周遭。
一抹锋利的刀光无声无息从后而至,压在他颈间。
“……你?!”
眼睛瞪成鱼目一般凸起的样子,他恨恨盯着从后侧探过来的半截利刃,咬牙低喝:“不可能!你居然比我还要快……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小二拨弄一下颈间殷红的勾玉,好心代鸣狐解释道:“我家主人本来就很快,想跟他比速度,你还得再翻一倍。”
男人喉中发出怒吼被强行按捺下去的咔咔声,眼角余光同鸣狐对上,那双金瞳中野兽一般狡猾冷酷的光令人战栗,在利刃被送到自己颈边之前,身后喷涌溢出的杀气居然没有提前泄露丝毫,这才是最让他惊惧的一件事。
看似沉默寡言的少年是个挂着完美无害面具的顶尖杀手,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这样的你居然能够跟在欧尔麦特身边,看来我该对所谓和平的象征改观了啊。”男人声音忽高忽低,眼睛涨红发酸,哪怕心生退意也强撑着没有露出怂态,反而刻意道:“你要杀了我吗?如果你杀了我,和平的象征将从此跌落神坛,那个男人也许会对你无害的一面青睐有加,但他会不会包容犯下杀人罪行的你,我还真是好奇。”
鸣狐漠然的目光没有分毫动摇,刀刃稳稳定在原地,倒是跳上他肩膀的小二,代替自家主人露出了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男人被刺激得不轻,眼球扭到快要脱框,瞪着小狐狸,“真是傲慢啊,杀了我吧,如果你不杀了我,恢复行动能力以后我就会把你的真面目披露出去,到那时候,欧尔麦特还会允许你跟在身边吗?作为正义的代表,他想要继续作为民众的信仰永存下去,只有亲手毁掉你……”
【……这人说够了没有。】鸣狐恹恹心道。
“你说够了没有?”小二同步翻译,咂舌道:“这人到底是讨厌还是崇拜欧尔麦特啊?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总觉得这段话好奇怪。”
被这么一说,鸣狐也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蜜汁眼熟,再回想一下欧尔麦特的过往战斗史一二三四,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事件。
……啊!
堪堪升起的恼怒情绪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扭曲的崇拜,也是崇拜呢。
这么一想,他该高兴才是,毕竟站在欧尔麦特身边的人是自己,而这个人——
看了看对方充满不甘的眼睛,鸣狐实诚地想:别人好像只是个求而不得便生妒的小小路人甲而已,相比之下,自己已经站在高处。
啊,不好,有点小骄傲。
这样想着,鸣狐突然把刀收回来,众目睽睽之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快捷号码,示意小二过来说话。
读到他心声的小狐狸囧然凝噎,凑到手机跟前,“……大块头,你现在在家里吗?”
【小二?怎么了?……是不是鸣狐君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安德瓦家附近?鸣狐被一群坏人围住了,我们……”
【坏人?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这对主宠从没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欧尔麦特看到来电显示就心知不妥,一听鸣狐被围住了更是慌乱,听筒里登时一阵叮叮咣咣噼里啪啦。
鸣狐推开小二,把电话凑到自己耳边,静静听着对面兵荒马乱的动静。
小二:“……”
轰焦冻:“……?”
众坏人:“…………”
上一刻煞神般杀气滔滔的人,下一刻居然好意思掏出电话来装无辜求救,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男人深觉自己遭受欺骗,见鸣狐还悠哉哉拿着手机不知在听些什么,立刻趁机转身抬炮,就要还击。
却是几乎他转身的同时,天边骤然一阵风旋刮过来,身着素色睡衣的壮硕男人从天而降,战神般直直挡在了他与鸣狐之间。
“我来了!鸣狐君,没事吧?”
付丧神默默将手机收起来,仰头看着他,倏然展颜一笑。
小二抽抽嘴角,代为回答道:“我们没事哦,倒是他们那边的人,好像快要不行了。”
欧尔麦特还在急着上上下下扫视鸣狐的状况,闻言才抽空向后一瞥,果然看到有一人瘫倒在地,浑身鲜血淋漓,似乎断了条胳膊的样子。
“啊,那个可是他们自己人干的,跟我们鸣狐没关系。”小二及时解释道。
欧尔麦特蹙紧眉心,大手安抚地在鸣狐肩膀一捏,这才扭头,与扛着加农炮气势汹汹的男人对视。
“你是头目吧,趁着夜色抢劫吗?这可不好,要请你到警局走一趟。”
男人:“……”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呢,老老实实把炮放下,或许能争取减刑。”欧尔麦特好声好气道。
看在鸣狐并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他便没有动怒,照常好说话。
男人看着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再看看他身后少年‘弱小’、‘无辜’、‘可怜巴巴’的模样,一口老血顿时卡在咽喉,不上不下。
“你、你被骗了,”他哆哆嗦嗦、语气愤恨地说:“你身后那个人,才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居然会跟这种人为伍,他、他是个杀手!”
那种杀气仅凭武力值可释放不出来,他确信无疑,眼前看似无害的银发少年必定沾染过真正的杀戮,与之相比他自己简直善良纯真。
欧尔麦特微微一顿,倒是没有马上替鸣狐反驳什么,他知道身后的少年有秘密,并且从接过看护对方的责任以来,就一直在试图软化对方的心防。
只要鸣狐还在他眼皮底下,欧尔麦特就有自信看好对方,所以前后对比,无论这个男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不会为此伤害到鸣狐的信任。
再说眼下面前的众人好端端站着,唯一一个受了伤的,听小二说也是他们自导自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被鸣狐挎在臂弯间的轰焦冻也终于回神,他目睹了全程,闻言及时开口道:“鸣狐先生是为了自救,先挑衅攻击我们的明明是你们,欧尔麦特,请别听他们瞎说,鸣狐先生没有伤害任何人。”
“我知道哦。”欧尔麦特冲鸣狐咧嘴一笑,低头看了看,“这不是安德瓦家的孩子嘛,我记得是叫……轰少年,你也没事吧?”
“我没事,鸣狐先生救了我。”知道他肯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轰焦冻老老实实自报姓名,被鸣狐放下来后连忙拽拽衣角,将自己打理了一番。
因为某些原因,他对欧尔麦特的观感略微复杂,但抛去那些,轰焦冻也非常坦诚地崇拜着面前这个男人。
这才是真正英雄该有的模样。
小二适时添油加醋道:“欧尔麦特,对面那个人好像是你家因爱生恨的扭曲迷弟来着,他从新闻上看到鸣狐和你在一起,最近几天都在找机会围堵我们,今天因为有事提前下车被他抓到空子,还好我们鸣狐跑起来很快,不然可是会受重伤的哦。”
远处已经响起警车熟悉的鸣叫声,看来是方才炮响终于惊动了路人,欧尔麦特便也没有太过警惕,听到小二这么说,内疚的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因为我,我好像遇到过类似的事件……扭曲迷弟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是我的粉丝吗?”
“哈?!别在那儿给我瞎说!”心知打不过欧尔麦特,基本放弃挣扎的男人在对面发出不堪受辱的声音,“我才不粉欧尔麦特,硬邦邦的臭男人而已,连身边人到底是好是坏都分辨不清,我怎么可能崇拜他!”
“哈?!我们鸣狐可是个好孩子,要不是因为你突然跑出来袭击我们,他怎么可能主动攻击,别搞笑了。”
小二龇牙咧嘴地蹦下去,在地上一阵跳脚,跟对面正式展开一场口水战。
有欧尔麦特镇场,方才还要打要杀的男人,似乎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泄愤了。
鸣狐揉揉今晚消耗过度的耳朵,抬头与欧尔麦特对视一眼,轻声道:“我真的没事……谢谢你这么快过来,拖鞋,我明天给你洗。”
“别在意,换一双就是了。”欧尔麦特爽朗一笑,他下意识地用余光不断扫视周遭,纠结道:“看来那次新闻播出以后,对我有意见的人已经在暗中盯上你了,这次的事情不会是个例,还有更加沉得住气,不知在哪里谋划暗算的人存在,所以……鸣狐君你,要不要……?”
反应过来这话的言外之意,鸣狐微微一愣,“……这算是第三次吗?”
“第三次?”
“就是,一起住的……邀请?”
“啊?已经是第三次了?”欧尔麦特傻呵呵地笑了笑,揉揉后脑勺,“是吧,我多说几次也可以哦,所以?”
“所以,”
叹了口气,鸣狐静静地看着他,面前这个被世界的一切辉光所眷顾的男人,社会的焦点,魅力横扫男女老少,以一己之力成为众多人信仰与支柱的和平的象征。
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对方的关注与看护,起初以为仅仅是八木俊典的滥好心,但最近,他越来越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到底收获了一份多么独一无二的爱重目光。
“所以,我若是再推拒下去,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你这个人真的是……”让人难以抗拒。
微笑着垂下目光,将最后一句话咽回肚里,姑且还不想那么快就妥协,鸣狐摇摇头,收刀入鞘。
“我今晚,就能去你家吗?”他温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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