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改变世界

    “咚咚！”

    门口传来响动，穆静姝回头。

    加百利斜倚在门口，“怎么，舍不得他？”

    穆静姝收起思绪，“只是在想路易斯先生遇到了什么急事。”

    “想知道？”加百利挑了下眉，“来给为夫绾发。”

    穆静姝双目微张，默默地扫了眼加百利散落在身后的长发，他想做什么？

    “不想？”

    “静姝的荣幸。”

    穆静姝只给父亲绾过发，手指穿过加百利的乌发，触感丝滑。

    让春夏准备了一条红色发带，将他头发半绾在头顶，插了一根雕龙碧玉簪，这是她祖父的藏品。

    “或许您可以换身儒服，”穆静姝调侃了句，“华国的少女必见之倾心，再难忘怀。”

    “哦？”加百利挑了下眉，“你也会对吾倾心难忘？”

    “当然，我的未婚夫大人。”

    穆静姝瑰丽的桃花眼里春意盎然，“还请您告诉我答案。”

    “莉莉安已经到了英国，”加百利眼底划过一抹暗沉，“路易斯去长老会,处理古拉德还有克莉丝汀的事情。”

    “长老会？”穆静姝若有所思，《圣母》中快结尾时曾提到过的人物。

    加百利死后，鬼族基本灭绝，三位鬼族始祖凭空出现，救走了剩下的鬼族，消失了踪迹。

    本意是为了给读者留下悬念，鬼族与主角团的战斗还会持续下去。

    长老会就是由这三位鬼族始祖组成，分别掌管着鬼族的律法、裁决和杀戮。三个人的力量在书中只提到了冰山一角，但似乎都是不逊于加百利的存在。

    加百利盯着穆静姝陷入沉思的脸，眼角划过一抹兴味。

    今天是七夕，穆静姝有些感慨，上次在华国过七夕还是五年前，那个时候的她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世事境迁，她左手牵着维祯右边跟着加百利，身后还有一位鬼族侍女。

    维祯刚来到临宅的时候，她恨不得他每分每秒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忧心他会出了半分差错。

    后来，春夏告诉她，早在几人来到华国，加百利就给长安城的鬼族都下了禁令，他们只能吸食动物的血液。

    穆静姝难以想象加百利竟然是个和平主义者，或许可以归结于爱丽丝，悲天悯人的圣女大人对他的影响。

    “阿姐，我要那盏花灯。”

    维祯指着一旁的花灯跃跃欲试，是一个猜灯谜的铺子。

    “犹如丫丫翻了身 ，是什么字？”维祯摘下一个谜题，眼底带着迷惑。

    “维祯觉得丫丫两字翻个身像什么？”穆静姝俯身笑着看他苦恼的揪着手指。

    “丫丫，丫丫，翻身，”维祯埋头苦思，突然恍然大悟，“阿姐我知道了，是从！”

    店家老板给了谜底，抚了抚胡须，“小公子好生聪慧！”

    穆静姝眉眼弯弯，“老先生过奖。”

    加百利面无表情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余光撇过两人温馨的画面眼底划过一抹莫名。

    维祯接连在穆静姝的提醒下猜中了几个谜底，拿到了他想要的那盏花灯。

    “阿姐，花灯送给你！”

    维祯捧着花灯举到穆静姝身前，“希望明年，后年，后后年，阿姐都能陪维祯猜灯谜。”

    穆静姝接过花灯，半蹲下来，“谢谢维祯，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只要阿姐还在，就一直陪着维祯。”

    穆静姝揉了揉维祯的头顶，“维祯，真的长大了啊。”

    “下联难配上联，” 加百利无趣的站在一旁，随手摘了个谜面，脸色难看了一瞬，开口对老先生说了句，“对不起。”

    老先生反应了半瞬，接过谜面，笑了笑，把对应的花灯递给了他。

    一旁的穆静姝余光撇过，捂着唇低笑起来。

    加百利的花灯是一盏粗糙的小鱼灯，拿在他手里，有些偷玩小孩子玩具的违和笑点。

    穆静姝接连猜了十几个谜底，从老板那里拿到了一盏凤鸣灯，递给他，“你手上的小鱼灯很可爱，或许可以让给我。”

    加百利挑了下眉，拨过穆静姝的花灯，转身向前走，拒绝了她。

    穆静姝轻笑一声，牵着维祯跟上。

    维祯打了个哈欠，已经到了他休息的时候，静姝看着加百利一直前行的背影，犹豫了瞬，“春夏，你先带少爷回去吧。”

    “阿姐？”维祯揉着眼睛，“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穆静姝点了下他的鼻子，“不早睡，可是长不高的！”

    维祯噘着嘴，被春夏抱回去了。

    穆静姝起身已经看不见加百利的身影了，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他的位置，抬脚走去。

    加百利站在河边，望着从上游飘下又离开的花灯，神情缥缈。

    穆静姝走到他身后，状似不经意问道，“大人有什么愿望吗？”

    加百利侧首看向她，神情复杂了一瞬，又转回头看向河面。

    穆静姝拿着写好愿望的河灯放进水里，闭上双眼双手十合，她希望维祯一生平安顺遂。

    “他只是个人类，几十年后也会化为尘土，”加百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啊！”穆静姝睁开双眼语气平静，“人类虽然脆弱，但在短暂的几十年里，每一天，他们都会拼尽全力，于世生存，不虚此行。”

    “于世生存，不虚此行？”加百利若有所思。

    “相比之下，鬼族除了力量，也就只剩下欲望了。”穆静姝轻叹一声，“不过我很庆幸我获得了这份力量。”

    加百利双眼微眯，划过一抹暗沉，“你可以留在这里生活。”

    穆静姝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缓缓开口，“我不能留在这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还不够强大，还保护不了维祯和自己。

    加百利视线落在她平静的脸上，开口，“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穆静姝嗤笑一声，视线对上加百利，“你也是个奇怪的男人啊！”

    加百利脸色暗沉了一瞬，视线转向她腰间的挂件，“那是什么？”

    穆静姝取下递给他，“这是后羿的面具，我觉得很适合您。”

    加百利面无表情接过，视线落在她腰间另一个面具上。

    穆静姝摘下带在脸上，“我的是织女的。”

    加百利哼了一声，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穆静姝轻叹，他的容貌实在太有杀伤力了，老人家也没有几分自觉反省，刚刚带着维祯的时候，暗中抛过来的香包险些砸到了脸上。

    “夭夭，夭夭是你吗？”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些微颤抖的声音，穆静姝心底咯噔一声，孽缘来了，这一阵子她一直对穆景行闭门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拉起加百利的衣袖疾步前行。

    “夭夭？”加百利视线划过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语气玩味。

    穆静姝心头微汗，那是穆景行为她取的乳名，取自桃之夭夭，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叫她。

    穆景行宛若疯魔般，抛弃了身边的姑娘，推开身前的行人，狼狈的挡住穆静姝的去路。

    “夭夭，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穆景行身材略微羸弱，面色苍白，看得出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夭夭，自从得知了你的死讯后，我每日心如刀绞，你回来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一面。”穆景行攥紧手里的董永面具，神情激动，“是我母亲不让你见我吗？还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维祯，夭夭你生了表哥的气？”

    “穆公子，你怎么了，怎突然离开，”穿着鹅黄色襦裙淡粉色流苏罩衣的姑娘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视线落在穆静姝脸上，顿时失了声。

    她是知府千金莫婉如，和穆静姝有过几面之缘，也知道自己未婚夫心悦于她。

    在这长安城，又有几个男子不曾心悦过长安第一美人穆静姝，莫婉如心底划过一抹酸涩。

    “静姝的确生了表哥和叔母的气，”穆静姝松开加百利的衣袖，摘下了面具，扫了眼两人狼狈的身形，语气平淡，“但不见表哥只因静姝已嫁做人妇，不方便再见外男。”

    穆景行手里的面具摔落在地，“静姝，你，何时成了亲？”

    他心头剧痛，一字一句仿若心如刀绞。

    “这位是我的夫君临公子，”穆静姝扫了眼看不出表情的加百利，心底有些忐忑。

    穆景行大受打击的看向加百利，踉跄着后退数步。

    莫婉如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又恨又怜。

    “想必这位就是表嫂莫姑娘吧，”穆静姝仿佛看不出两人的异样，抬手将面具递给她，“我更喜欢姑娘手中的嫦娥，这面织女换与姑娘。”

    莫婉如看了眼加百利脸上的后羿图，犹豫了瞬，将腰间的嫦娥面具解下递给了她。

    “等两位婚期定下，静姝会送去贺礼。”穆静姝将嫦娥面具带在脸上，主动握住加百利的手，转身离开了。

    加百利任由穆静姝拉着他的手，漫步目的的行走。

    走了一段路，已经察觉不到穆景行的气息，穆静姝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握着他的手。

    两人之间流动着沉默。

    “留在鬼族只是为了力量？”加百利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热闹的夜景。

    穆静姝神情微讶，转过头看向他，“有了力量才能活下去。”

    她神情坦然，停下脚步，看着加百利的双眼带着认真，“我想改变鬼族的生活方式，寻找和人类的共存点。”

    “改变鬼族？”加百利转回视线看向她，“用你制作的血液替代品？未免天真了些。”

    穆静姝摇了摇头，“我需要您的力量，您曾下过禁令，不许鬼族转化人类，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加百利嗤笑一声，“我的禁令、还有我的王位都没有得到长老会的认可，你得到了我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

    穆静姝神情惊讶，“您愿意借给我力量？”

    加百利神情复杂，“费尽心思只为了你弟弟？几十年后没有人会记得你。”

    “不，为了我自己，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毁了这个世界的设定，毁了涟漪的剧情，让她再也没办法拨正，世界重新洗牌，按照她想要的路线运行下去。

    她不希望路易斯和加百利按照故事的走向化为灰烬，他们是她存在的证明，她也需要他们强大的力量做后盾，为什么不能约法三章共存下去？两人明明也厌倦了吸食人血，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

    “改变世界，”加百利低头手掌搭在面具上，低声笑起来，随后大笑出声。

    “有趣，有趣，”加百利摘下面具，向穆静姝伸出手，“好啊，我的力量借给你！”

    穆静姝犹豫了瞬伸出手搭了上去。

    加百利哼笑一声，将她拉进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那你，就真的要做吾的王后了，你愿意吗？”

    穆静姝抬头默默地看着他，脑海里划过维祯的笑脸、加菲尔悲痛的神情还有路易斯的温柔，“我愿意。”

    “你放在心上的那个男人呢？”加百利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危险，“不要了？”

    “您放在心上的那个女人，”穆静姝别开脸手指戳在他胸口，平静的反问，“还在吗？”

    加百利双眼微眯对上穆静姝了然的视线，轻“啧”了一声，伸手把她的头按进怀里。

    穆静姝皱着眉，没有反抗，“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加百利大人。”

    “心机多的女人可不讨男人欢喜。”

    “喜欢我的男人，您不是都一一见证过了。”

    加百利眼角划过一抹兴味，伸手蹂\躏了一番穆静姝的头发，真想打破她脸上的平静去看看那下面隐藏了什么。

    穆静姝顶着一头乱发，推开他，脸色有些难看，她偶像包袱可是很重的，“您这样的行为可不讨女人欢心。”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不会太无聊。”加百利走到她身边，绅士的将她额角的碎发拂到耳后，牵起她的手。

    穆静姝笑了笑，温顺的跟在他身旁，“您只要不随意掐断静姝的脖颈，把我伤的遍体鳞伤就好。”

    加百利挑了下眉，“试探我的底线、违背我的命令，总要付出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