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岁考

    而且万一运气不好,会试没得个好名次,或遇到权力倾轧,他殃及池鱼下放到县城做个知县,了解了民生也便于他为百姓做点实事,不被下面的各级吏士欺瞒,成为“泥塑的菩萨”。

    所以即便陆子云从张家弄到了不少银子,他还是一改以往大手大脚的习惯,除了每月的奖学金,他就给家人拿十两银子充作自己的工钱,其余的都给存了起来。

    一年下来,陆子云名下多了一家府城最大的酒楼,山林街尾风景最好的那一块地也成了他的,老牙子还帮他在附近找了一块地,建了一条商业街,盖了几间既能看风景又能清净读书的“民宿”出租。

    现在每个月陆子云能得个差不多两百两银子的“隐形”纯收入,不仅能让家里用他每个月送回家越来越多的银子置办了不少的地,凑了五十亩地,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在县城又办了个豆腐作坊。在府学也足够他应酬同窗,还能富裕不少,都存了起来,填补自己的腰包。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做不了了,两兄弟还要帮忙媳妇的生意,又忙不了这么多的土地,索性就留了几亩地种菜种粮供自家食用,其余的土地全部佃出去,得了粮食四六分,倒是轻快了不少。两个老人也放心儿子儿媳折腾,舒舒服服的做起老太爷和老太太来。

    陆子涛也眼看着十一岁了,先生允许他下场了,所以这一年,对陆家可是个大日子。大孙子要去考童生试,小的要考秀才,家里紧张的不行。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才两岁的陆子辉,还小呢,只会拍着小手傻笑着喊哥哥。

    陆子云因着岁考时间不远了,安安分分留在府学里复习功课,拒绝了不少应酬。这一年他成了秦学正和沈凌最满意的学生,懂礼貌,仪态好,学业优秀,律法记得牢,算学也能熟练应用在实际上,他做的账册拿给秦学正看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不懂看帐的也能弄个心里有数,更对这个各方面出色的孩子喜欢的无以复加了。

    在人际交往上,终于够了八岁的陆子云也得到那些成年的秀才同窗的认可,加上陆子云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意,不爱嚼舌根,有背景有关系,会做人,学业出众,就连选修的剑术和乐器都学得非常不错,尤其是一手剑术,舞的飘渺俊逸,赏心悦目,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和陆子云说个话,有什么秀才间的应酬也愿意带上陆子云一起参加。

    陆子云的剑是托了张家的路子,用军中兵器的打造方法做的短剑,毕竟他还小,用那“三尺长剑”不合适,但也有一尺半的长度,开了锋的,寒光咧咧。

    岁考是每个童生考秀才,或是想继续考举人的秀才必经的,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大学的英语考级,过不了就不允许参加院试和乡试,毕不了业。

    还有些不打算继续考乡试,又想保留自己的廪生资格的也会来考,只是也不一定,毕竟还有些年纪不小的,总不能赶路都费劲了还勉强人家走这么远的路考试,难不成不考就把人家功名真的夺了?这不现实。所以朝廷有令,年满六十的可以不参加岁考,只需要缴纳一定银两,保个三等成绩就行了。

    陆子云穿的厚厚的,手里拎着几个小手炉在桃花县到府城的船坞处等着。桃花县往北不远有一条运河的支流,是附近不少村子主要水源。今年开春,知府下令沿途建造码头,令沿途知县征徭役去干活。

    尤其是这次因为任务紧急,各县除了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家,都不允许用银子抵工,但是可以雇佣。可是谁都知道服徭役吃的都是什么,人回来后得养好久,觉得亏,自然没人愿意接这种活。

    陆家因为家里就陆大海兄弟两个壮劳力了,家里又忙,好在知县知道陆家的情况,看在张家面子上愿意卖陆子云一个面子,把年幼还在读书的兄弟俩招去工地做了账房,可以抵他家出的一个人的徭役。工作不累,忙完半月还能一天有一百文的收入。

    陈思也去了,他家就他一个,又是读书人,就一起做了账房和登记。为此三人还都请了一个月的假期,陆子云还被秦学正训了一通,说他不顾学业。陆子云又不能不顾父亲和二叔的身体,还是毅然请了一个月的假。

    等工作忙完,陆子云三个人瘦了一大圈,没干过什么活又没习武的陆子涛还直接病倒,这还是陆子云接了大部分工作的情况下,把老李氏和沈氏心疼的不得了。

    越省虽然是地处偏南,可因为是长条形的,临阳府在最南边,又靠近大海运河,冬天很是湿冷,好在有一片大山挡着,还没太冷的地步。陆子云把一块兔皮裁成了几个套手,自己和石头一人一个,捧着小手炉取暖,看着平静的江面等待。

    这种小手炉是府城里有些小富的人家才用得起的取暖神器。今年比往年冷了不少,洛水村处于山脚,虽然群山包围但还是挺冷的。两个老人多年劳苦,年纪也大了,多少有些风湿之类的关节病,陆子云第一时间就买了好几个叫石头送回去了。

    严秀才坐的船终于过来了,陈思随行服侍,两人在船上冻得瑟瑟发抖。陆子云和石头赶紧凑过去,把两人扶下来后一人塞了一个手炉和一个兔皮套手,把几乎冻僵的两人送上马车。

    严秀才把微烫的手炉拿在手里,感受着被兔皮套手围住的温暖,松了口气,脸色也红润了一点。陆子云很好奇,问道:“夫子,你们怎么冻得这么惨啊?今年虽然冷了些,可我记得我有找人给你们带消息多带些炭吧?”

    一旁年轻些恢复的也快的陈思笑着说:“还不是我们坐的那船上,有个回乡走亲戚的人家没准备,孩子着了凉,病的不轻。夫子心软,把炭给了那户人家,结果自己就没得用了呗。”临阳府离桃花县还不算远,即便大雪封路需要走水路,也只需要半天就到。

    严夫子自觉这么大年纪还要被学生教训,有些老脸挂不住,闭上眼睛装睡着,不说话,只有下巴处微微抖动的花白胡子暴露了老爷子现在气呼呼又不好意思的心情。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说严夫子了,反正人平安到了就行,就开始说些平日里遇到的小事。

    李文远前不久来了信,他在京城安了家,因为不是亲子,难免被京城其他贵子贵女看低几分。现在李文远以李家子的身份在京城的李氏族学读书,学习还不错。李文远在信中还说起等大家在京城相聚后要如何如何,言语中比以前成熟多了。

    陆子云也收到了李文远单独送来的信,还有几本四书五经的注释书,上面或是有大儒的注解,或是有哪些大官的亲笔,另外还有一本上次会试中考中的进士的优秀诗集,上面也被李文远挨个写了哪些诗的句子好,好在哪里的提示。

    这段时间经过府学教谕和秦学正的指点,再加上众多学子的比试,陆子云的诗赋虽然比起他其他功课依旧是短板,但已经不会露怯了。每次参加文会,他即兴作诗也能获得一片叫好,至少也是个中等偏上的。

    只是这份心意很难得,陆子云不知道李文远对他抱着什么心思,也不知道李文远的气运兽何时孵出来,孵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至少,现在两人关系还是很好的。

    陆子云的酒楼在府城最繁华的地方,山林街的房子在府学那座山的山脚下。考虑到严夫子都五十多了,为了方便,陆子云把山林街的一间房子空出来,给严夫子两人住,又安排了酒楼的人送饭,让两人早早歇下。

    岁考是被戏称模仿会试的季节,乡试的环境的考核,也是检验府学学生一年学业的方式。按照古法来制定规定:“岁考分为六等,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

    这是沈教谕明明白白说过的。

    至于像陆子云这样的童生,就是为了检测这一年学得如何,有没有进步。因为童生不分什么廪生增生的,所以只有三等,一等得奖学金,二等照常,三等就可以收拾铺盖回家,给下一批童生让位子了。

    临阳府下辖每年有不少童生,视该县的经济和人才储备量决定,只有名次在前五到十个童生才有机会进入府学,其余只能进入本县县学。

    但也不是每个前几名都有机会的,这只是最理想的可能性,还是有很多意外发生的。比如桃花县,因为刚从镇抬县级,办了县学都没凑足教书的秀才和举人,平日也没几个读书人,所以人家知府大人根本没想起还有这么个小县城。要不是这次所有童生中陆子云的算学和律法最出色,别的也很不差,还有个张宏远跑前跑后,估计陆子云也没机会进入府学。

    因为临阳府学在山上,平地较少,还有大把的秀才年纪都不小了,所以秦学正特意将人分成两拨,一拨年纪大的在学堂考,周围放着炭盆火炉,好歹暖和点。另一拨就没这么好运了,府学有个平时踢蹴鞠的校场,地方不小,但是特别通风,容纳几百人刚刚好。

    府学就派人把桌椅摆在这里,四周有大把的训导,教谕,教授,各位考生的家人和书童围观。陆子云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有几个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很冷,反正抖得挺厉害的。

    陆子云自然是在校场上考,秦学正心疼陆子云年纪小,特意给安排了个靠中间的位置,旁边正好挨着个火盆,周围又有大人给挡着一定的寒风,多暖和不一定,但一定比边缘的好多了。

    周围几个童生年纪最小的也有二三十岁了,见着这么小的陆子云还以为是谁家娃娃调皮跑来玩的。正要训斥,就看到陆子云熟练地掏出笔墨纸砚,一副准备考试的样子,前面巡逻的训导看见了也跟寻常一般,知道这是个少年天才,和自己等人没法比,讪讪的又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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