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亡国公主九

    准备攻打皇城的那一天正好是三月,春寒料峭,还带着一丝严冬并未退下的寒意。

    李稚蝉看着兰成蹊,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的面前站着十几个文臣武将,全都是追随兰成蹊密谋造反中的一员。襄阳王性喜奢侈,脾气暴躁无常,朝野之中早已有人对他不满。

    只不过她想,论喜怒无常,还有人抵得过兰成蹊吗?

    站在最前面的是骠骑大将军赵启瑞。他向兰成蹊拱了拱手,说到:“末将已有二十万人马驻扎在京城百里开外,接到信号后便可以攻入京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兰成蹊点了点头:“御林军统领陈宗盛也是我们的人,到时候见机行事,里外夹击。“

    赵启瑞弯了弯腰:“大人好策划。”

    兰成蹊不以为意,一一看向在座的武将,见他们都部署好了军马,不禁微微笑了笑:“明晚等此次事成后,兰某担保在座诸位荣华富贵,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我等必誓死追随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稚蝉看着他们纷纷弯腰致谢,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看着。

    其实她才是他们名义上的主子,可是没有人会看她一眼。在他们眼里,她可能只不过就是一个傀儡,是兰成蹊谋逆犯上的一个道具,最后的结局也只不过被取而代之,杀之而后快。

    不过她也明白为什么。当你什么实力都没有的时候,怎么能怪别人对你轻贱漠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日后杀回去便是。

    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一回事,没关系,她告诉自己,只要你记住你是谁就好了。

    她一直记得,她将来会是一个指点江山的女天子,天下尽在她手。

    其余的人,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能利用的利用,不能的便杀了。

    李稚蝉表面披了一层温良恭俭让的皮,下面獠牙暴露,是一头日渐成熟的野兽,却藏得住下面的野心勃勃。她天生长了一幅狼子野心的肚肠,从来不满足于现状,她的目光永远往更高的地方看过去,而她知道,如果她要坐到最高的位置上去,只能把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杀掉。

    于是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在他们的眼里,那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滥竽充数的少女。

    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

    兰成蹊听完了,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他看向少女,让她过来。李稚蝉乖巧地过去了,他执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放在手掌中细细把玩。

    李稚蝉的手生得很好,手指纤长瓷白,指甲从来不涂抹蔻丹,带着莹润的浅粉色,看着十分可爱,让兰成蹊忍不住在上面轻轻咬了咬。

    她抬眼看他,眉梢眼角带着一种微不可查的羞赧,别开了脸。

    兰成蹊微微一笑,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随后过了一会才慢慢离开她的唇:“好甜。”

    说罢,他看见她脸颊上的羞涩更为粉红,如同两抹浮霞。

    这几年来,兰成蹊就像是一个最杰出的驯兽师,把一只桀骜不驯的豹子调/教成了一只温柔伶俐的小猫,让她往东不敢往西,伸出来的爪子都不带指甲,软绵无力,最多只能给人骚骚痒,且当一乐,造不成实际上的危害。

    他看着低着头的李稚蝉,随手捻了一枝花,为她戴在耳旁,随后满意地看了看,点了点头:“嗯,好看,人比花娇。“

    最近李稚蝉的身边很少看见有韩问的身影出没,那个少年似乎在她身旁消失,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兰成蹊对此表示满意。

    他的东西,别人怎敢指染?

    她是他的。

    少女看了他一眼,仿佛鼓起勇气,凑到他的耳边,呼吸带着清浅的淡香,轻轻说到:”稚蝉有一个礼物想送给先生。“

    兰成蹊眼眸一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颊,懒散调笑道:”殿下想送给微臣的,可是微臣想要的?“

    李稚蝉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稚蝉如今也大了,是时候将它送给先生了,以来感谢先生的收留之恩。”

    他吻了吻她的耳根,触感温凉,两个人心中皆是一颤:“殿下可知道,微臣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报恩……”

    他想要的更多是要她爱他,重他,将他当成生命中的唯一,不可舍下,不可离去。

    他笑了笑。

    当年他决定将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女留下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尖上。

    这恐怕就是世事难料吧。

    他又亲了一下她的唇瓣:“微臣晚上等着殿下。”

    李稚蝉无言地点了点头,小指却缠上了他的指头。

    那天晚上,李稚蝉穿得单薄,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兰成的庭院外面。庭院的外面有一株血红的梅花,此时正在苟延残喘地绽放出最后的花瓣,看上去绝望又惨淡。

    这株梅花活不久了。

    一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李稚蝉捡了起来,看了看,然后随意掷在脚下,踏了上去,用鞋尖碾了碾,直到那片花瓣变成了一堆看不清颜色的花泥。

    李稚蝉从来不是一个怜花惜草的人。

    她知道,踏出这一步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回头。

    李稚蝉摸了摸腰侧,看了一眼屋檐下面挂着的琉璃灯,它的五彩光芒折射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这一次兰成蹊没有在里面懒散地说上一声“进来”,反而自己亲自开了门,眼神轻轻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里面仿佛带了钩子一样,李稚蝉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被他用眼睛脱下来了。

    他伸出一只手,把她带了进来。室内昏黄,点着一盏油灯,因为兰成蹊喜欢红色,到处都挂着嫣红的帘帐,仿佛入了洞房一样。

    李稚蝉没有再看下去。

    她被带到床上,兰成蹊将她轻轻推到,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红色的床上,颜色上强烈的对比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她抬眼看着上面的他,眼神羞涩。

    兰成蹊低下头,凑到她的脖颈处,仿佛就要轻轻吻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

    谁知道他忽然停了下来。

    李稚蝉睁开眼睛,看见他笑眯眯地看了自己一眼:“急什么,微臣还未洗漱,还请殿下暂且先等一会。”

    她看着他走进了屏风后面的浴房,很快便传来水声。他的投影映在了屏风上,看着朦朦胧胧,更是为这内室多添一分暧昧。

    兰成蹊比较瘦,可是脱衣后却不显瘦弱,反而带着一丝强悍,让李稚蝉有一点惊讶。

    过了约莫两株香后,兰成蹊披着长发,上面带着一丝没有擦干的湿润,走了出来。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靠坐在床上的少女。

    他不禁想,如果这时能有龙凤喜烛,若是他们都是一身红,岂不就是洞房花烛夜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稚蝉闻声看了过去,正好看进兰成蹊漆黑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仿佛可以包容她的所有,缠绵而缱绻。

    这是她罕见可以看到的兰成蹊,没有带着他平时的冷嘲热讽,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寡淡,反而温柔得难以想象。

    “殿下可是等急了?”他冲她勾了勾嘴角,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李稚蝉红了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的面颊,反而带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态。

    “那就是急了。”兰成蹊走了上前,撩开她的长发,露出下面一张清丽的脸庞。

    他的手指不知道何时摸到了她的衣领旁边,却没有冒然,反而低低问了一句:“可以吗?”

    李稚蝉握住她的手,轻轻道:“还请先生让稚蝉自己来。”

    兰成蹊含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一副正人君子样地转过身去。

    身后的李稚蝉慢条斯理地褪下了衣袍,露出里面的内衣。她将里衣的领口微微扯开,显出下面细腻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点烛火的温暖,看上去一碰就能融化开来。

    她将褪下的衣服放在地上,仔细摆好:“先生可以转身了。”

    兰成蹊转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跪坐着的少女。他上了床,搂住了她:“叫一声我的名字。”

    “先生?”她不解地望着他,眼神让他怦然心动。

    “不,”,他摇了摇头,“叫我成蹊。”

    她低垂着眼睛,素丽温婉得仿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轻声道:“成蹊……”

    他心中猛地一动。

    烛火轻摇,长夜漫漫。

    两个人早已精疲力竭,却依旧不肯入睡。

    那烛火也油尽灯枯,燃烧着最后一点光芒,映出了床帐中交缠的两个人影。

    兰成蹊看着躺在他身旁的少女,手指抚过了她身上深红的吻痕。

    这都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也好,这样别人才会知道她是属于谁的。

    李稚蝉抬眼看着他,眼神深婉。她刚才哭过,此时眼眶发红,就像带着一汪秋水,让他看得心头软起:“先生,稚蝉也想要您赠我一物。”

    他支起头,目光如水地看着她:“是什么?”

    问完,他揉了揉她的膝盖,那里早已一片青紫。刚才是他没有方寸了,让她跪久了,此时兰成蹊有一些心疼。

    李稚蝉看着他,微微一笑。他望着她的笑容,心里也高兴,却没有看到她的手臂在床下一摸。

    银光一闪。

    “那就是……”她扬起手,将利刃狠狠插了下去,“你的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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