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官,想要的人心,想要坐稳了位置,最实惠,最快捷的法子就是给下属带来利益,让下头看到跟着你的好处。而焦裕丰在不知不觉中就走了这么一步,不过是领着人走了三次山上,嘿,不单是他自己收入明显增加,就是营地里的下头兵士们对着他,也多了好些的笑脸,其他底层武官们和他也开始熟悉亲近起来,这人脉蹭蹭蹭的往上涨啊。
等着有一次领着人直接猎杀了一小群的狼,狼皮卖了大价钱之后,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一伙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财神,这模样,差点没让焦裕丰后背心出冷汗好不。
而与此同时,这上头的大人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自家这占了离着山近便的好处,又是吃肉,又是得钱的,最近有些打眼,立马在某次上山猎物颇多的时候,取了其中几样看着不错的,从营中公款上折算了银钱,提了出来带着心腹就往上头的上司家走了一趟。让上头也算是分润了一二,堵了堵嘴。
如此一来,这打猎的事儿自然是再没有了别的麻烦。什么?别的营地眼红?那你们自己怎么就不想法子挣呢?都是一样分出去驻扎的,人家那里有山,你们那里也不是什么没有啊,比如河道,比如林子,比如池塘。。。比如的东西那么一摆,得,这下算是开启了营地自力更生创建小金库的按钮了。
前头就说了,这一营就有500人,那有些两个营的驻地呢?三五个营的地方呢?那人手有多少?这人多了,脑子快的又有多少?这一揭穿了窗户纸,能人可不是焦裕丰一个。所以啊,一时间这军营的士兵们轮着出去打猎的,捕鱼的,甚至是自己养牲口的,那是全有了。
虽然说这听着似乎有点乱,看着也少了几分往日的肃穆,可太平年间,没什么战事的情况下,开展以下这些副业,却让士兵们的日子猛地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日子也明显变得宽松了不少,因为银子宽松,自然吃的也好了,士兵的精气神也变得更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个开启还是挺不错的。
焦裕丰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主意引起了如此多的变化,到底这不是以前在贾家折腾,再瞎也能对着原著看出改变,所以他依然只是乐颠颠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盘算着怎么过的更好,顺带让亲戚村民日子更宽松。为此,他都寻思着,将先头那衙门的生意转手给三叔家。毕竟自己如今在军营事物太多,忙得不行不说,家里银钱也不少,不缺这么一点子出息。
你说三叔没来的时候?那不是家里有下人了嘛,帮着送货什么的也不缺人。所以这断断续续的,一直这么维持着,而这维持的目的,对目前富裕的焦裕丰来说,倒不是为了钱,只为了这路子难得,舍了可惜。至于为啥当初没给别人?呵呵,衙门这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倒是这三叔,好歹也是老兵,虽然少了一只手,可就是因为少了这一只手,接手他的活计,往那衙门送猎物什么的,才更容易让人接纳对吧。看在这老头为国献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的份上,也能给几个好脸啊。
所以啊,这一日沐休,焦裕丰就准备上了好些的东西,亲自领着三叔,就往那京城衙门去了。不说这一路上这焦三叔对自家侄子这一门生意路子是怎么样的惊讶和感慨吧,只说这焦裕丰到了地方,那衙门看门的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珠子对着焦裕丰说到:
“哎呦,这不是焦大人嘛,今儿可真是天降红雨啊,居然您亲自来了?小的眼睛没看错?没眼花吧。”
这强调,差点没喊出京戏的腔来,可见这人和焦裕丰熟悉的程度。而焦裕丰呢,也很有眼色,没因为自己是官了,就搭架子,只拿出几分的模样,和那人笑骂的说到:
“老三,你这磕碜我吧,什么叫天降红雨啊,还大人,你看我这,有几分大人的样?7品都没有,在这京畿衙门算个啥?就你们这里,外头傻子都知道,看门都能算9品,我在你这儿冲大拿,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要说不一样,那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早先他没当官的时候,可不敢和这老三这么说话,那是进进出出的都要微微的躬个身,行个礼的。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衙门里的小鬼,呵呵,可不是一般的多,更不是一般的精。可如今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嘛。没这样没有官架子,随和的好像老友一般的打趣,就已经是很给脸了。
而那看门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脑子不好的,人也机灵着呢,你当他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冲?一来是真的有些惊着了,没想到这人都成了8品了,还能有亲自来送货的时候。二来也是试探,想看看这人如今。。。结交于微末的交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承认和维护的。
而如今听着焦裕丰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说辞,知道人家那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也不是那些个看不起人的,自然十分的满意,说话也顺着坡下来,缓和了几分不说,人也显得亲近起来。
“那我怎么说?你啊,这运到,别说是咱们这熟悉的,就是不认识的,只怕听了都能吓掉下巴,这才多久,嘿,就这么上去了。看看我,在衙门干了一辈子,还是这个样,你还不兴我酸几句?”
越是说自己酸的,十有八九是心态好的。这一点明白人都知道,听着他这么说,焦裕丰倒是高看了这小子一眼。只觉得这老小子,哪怕是旁的都不济呢,就这心胸,就不枉结交了一场。所以喽,这说话也爽利了起来。
“我也不瞒你,我这是带着我三叔来认门呢。。。你也说了,这蹭的就上去了,有这么一个差事绑着。。。我这是半点不敢懈怠,生怕出了岔子。所以给你们送东西这事儿上,就疏忽了些。可到底是老关系,老交情了,总不能老是用下人顶事儿吧,这也太糊弄人了,亏了咱们的交情,所以喽,就喊了我三叔顶上。”
说话间,焦裕丰稍稍让了一步,显出了后头正听着他们说话的焦三,顺带指着焦三那没了的胳膊,挑着眉对着那老三说到:
“看到没,这胳膊,是东南战场上没的,我三叔。。。那是这个(焦裕丰竖着大拇指,一脸的骄傲模样,弄得三叔都有些脸红),从军近十年,从中原打到东南,一等一的好手,还是刀盾兵,若非遭了这一劫,这会儿子只怕也是个武官了。比我大伯都不差。”
从那焦三一出现,那老三眼睛就是一闪,本对着焦裕丰说什么他三叔接手,心下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焦二郎有些想当然了,这衙门的活计是他说换个人就能换个人的?这能在衙门后院进进出出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当初若非是有侯捕头领着,谁认他啊。
可等着看到那没了的胳膊,听着焦裕丰这么一说,他倒是瞬间对着焦家崇敬起来,不单十分恭敬的先对焦三叔拱了拱手,嘴上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慎重。
“真是没想到啊,焦二郎,你们家。。。我记得早先你曾说过,你家你大伯这一辈就三个兄弟吧,这,除了你早死的爹,岂不是两个都。。。如今在加上你,即使不能算是什么武将世家,可也算是一门忠烈了。”
一门忠烈的人家不管在什么年代,都会受人尊重。而这样的尊重,再抛开了利益之后,更显的纯粹,即使这只是一个衙门的看门小吏也一样。看看,这不是,这老三,不但是引着人一路往里走,还顺手在衙门里其他人围拢过来和最近难得一见的焦裕丰打招呼的时候,将这个新来的消息传达了出去。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焦裕丰还没能将东西都摆出来呢,这一个衙门几乎都传遍了。
等着车上价值相对较低的什么鸡蛋啊,菜蔬啊之类的开始清空的时候,那些头头脑脑的也已经和焦三叔搭上了话,有的是询问东南的风土人情,有的是询问打仗的细节,还有人问起这退役之后的各种待遇的。不管谈话的内容有多散乱吧,好歹让焦三叔和衙门的人熟悉起来这第一步是已经基本完成了。因为这个,焦裕丰多看了老三一眼,暗暗的记下了人情,心下琢磨,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是不是给老三塞一把好处。
“说起来,焦二郎,我最近听说,你们京营伙食很不错啊,来说说,这戏法怎么变的额?我记得往日还常听来城里走动的兵丁说吃不饱的,怎么一下子就上去了呢?可是有什么巧方?若是有,你可不能吝啬,咱们好歹也算是兄弟。”
“嗨,还能是什么法子,不过是不够吃了之后,自己想法子打猎补充呗,难不成还敢去户部大堂撒泼打滚不成?就咱们这性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不是。倒是你们,还差这点?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这活计,看着不起眼,吃喝却不愁的,哪里像是我们,清汤寡水的。”
什么叫吃喝不愁?呵呵,这衙门的人出去走动,想买个吃食,那些个小商小贩的,有几个敢收钱的?这不是吃喝不愁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好不。若非这里到底是京城,开铺子的豪门富户关系复杂,这商户上孝敬都是常有的,所以啊,衙役什么的,别看看着不起眼,油水可从来不少。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所谓贱吏世家了。
焦裕丰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将这里头的关窍含糊的给说了,这一脸明白人的模样,看的边上的衙役们都有些牙痒痒,偏还不能说他错,士兵管着操练,难得出来走动,可不就是清汤寡水嘛,人家眼红说说,你能堵人嘴不成?
“哎呦你,你如今这到底是做官了啊,嘴皮子越发的厉害了。”
能说的也就这一句了,不过这样的一句,若是换到以前,焦裕丰心下指不定还会惶恐一下,生怕得罪了人,可如今。。。他好歹是官了对吧。所以不过是眨眨眼,然后带着几分无赖的说到:
“你也知道我当官了啊,这不就长胆子了嘛。”
这样亲近的无赖打趣,你让这些人还能说啥?笑骂上几句混球也就罢了,反过来心下还隐隐的有几分欢喜,只觉得这焦裕丰当了官,也不见嘚瑟,依然十分的亲近他们,明知道他们虽然套着制服却不是官,身份尴尬低贱,却也曾小瞧了他们。
这人心里亲近了,说话什么的自然也多了起来,而看着焦裕丰和这些底层的衙役这样的热闹,看到这些衙门中下层的官员里又是个什么模样?
人家只觉得这人果然是个实在重情的,即使自己上去了,也不忘早年的布衣之交。虽然说这京城衙门里的官,因为各种原因,多少比旁的人多些心眼子,可就因为这样,对于重情的人,总少几分防备,进而对焦裕丰这个早先不算太熟悉,或者不曾多看重的人自然也多了几分亲近的心。
“我瞧着今儿这东西倒是不少啊,可见这真是当了大人,手笔也不一样了。”
“可不是,瞧瞧,居然有獐子肉?往日可不曾见过。来来来,我先来一块,免得下次又没了。哈哈。”
“你倒是手快,我说,焦大人,以后你三叔来也好,省的东西太少,不够咱们分的。你那下人,实在是死板了些,都不知道多留心几分咱们需求。”
“那是他看不上这些钱了呗。”
人想亲近了,这第一步自然是先借着采买猎物入手了,得,这一下子,这一次明明比以往最好的时候还多了三成的东西,却猛地一下子全没了不说,还多了不少的订单,听得焦三叔都有些傻眼。从来不知道这衙门生意还能这么做啊。
看看自家侄子和这些人说笑的熟悉,看看他一个个的人喊过去的热切,焦三叔知道,这路子,早先这侄子只怕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如今这样转给自己。。。这一趟跟着大哥过来,真是受了太多的情了。
自家人,得了这样的好,说什么感谢那实在是生分,可若是什么都不还。。。焦三叔心下琢磨了一下,隐隐的明白了几分侄子结交这些人的用心,随即趁着侄子转头拿东西的档口,小声的问到:
“可是人脉?”
咦?三叔这心思可以啊,果然不愧是生死阵里趟过来的,就是眼色好,心思细,他不露声色的微微点头,说到:
“家里开荒的那些地契什么的,都是他们帮着办的,若是在城里有个事儿,打听也容易,所以。。。三叔,结交好了,最起码在京城有个什么小麻烦,有人帮衬,有事儿也有地方寻关系不是。”
说的都是实在话,这些衙役,说一句地头蛇也不为过,即使身份不上台面,可能干的事儿却绝对不少,这么一算,他对于自家侄子能这么快发家更多了几分领悟,微微一笑说道:
“你这心思,生在咱们家都可惜了,若是在大户人家,只怕前程了不得哦。”
这话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笑意,这会儿焦三叔也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氛围,人倒是显得在村子里更活泛些。焦裕丰对此也是一笑,看着自家三叔熟练的和人商量价钱,招呼客人。
都说见多识广,即使原本再木讷,这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那有可能真的没半点周旋的本事。说来还是早年在老家苦难的生活,磨去了这一份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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