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杨花落尽,暖意融融。
红砖绿瓦的燕王宫北方,有一座姹紫嫣红的宫殿,殿名披香。是入宫待选的家人子居住之所。
新帝登基刚满一年,这是首次选秀。无论是贵族之女还是平民之女,只要相貌出众、性格温婉,风评良好,皆可参选。
大选之后便是严苛的考核,层层筛选之后,留下的数十位家人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院内树荫葱葱,树下娇嫩花容,她们站姿恭谨,姿态柔顺,眉目含笑,垂眸低首,映衬春日的一派好风景。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淳夫人、赵夫人、秦夫人、李妃娘娘、黄昭仪......”
莺莺燕燕一出口,直教人酥了全身骨头。元琼望着这群鲜嫩的花骨朵,因朝堂政事而略感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她敛衣坐到高位,对身后的一众嫔妃做了个入座的手势,嘴角微微翘起,额前的细珠微微颤动。
“起吧。”
“谢娘娘——”
数十名家人子动作整齐,仪态端庄,规矩好到无可挑剔。
数月的艰辛训练,打败层层对手,只为今日能站到这里。上面高不可攀的女子,就是能决定她们一生命运的人。究竟是飞上枝头,还是打回尘埃,就看她的一句话了。
“陛下登基不久,后宫空虚,本宫也时常觉得各处少了些人气。所以此次大选,本宫决定将历年选秀二十的名额拓到三十,多为陛下选一些优秀的家人子。不知几位妹妹意下如何?”
如何?肯定不乐意啊!
底下的嫔妃心中疯狂摇头,但迫于皇后的威严,又不敢反驳,只得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有理,贤德的家人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不好,其实一点都不好!皇后你快收回你的话!
元琼满意地点点头:“后宫之中,还是要百花齐放才是。”说完她将目光转向下面的家人子:“开始吧。”
“诺。”
人群中,一名与元琼有两三分想象的少女,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心中就如同有万蚁啃食一般,又难受又嫉妒。
同样都是一个爹生的,就因为元琼是嫡出,她是庶出,就要她一生仰望她吗?
从小就是这样,元琼是尊贵无比的嫡长女,生来就光芒万丈,在家受祖父倚重,出嫁又是嫁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就是一个卑微的庶女,只能活在嫡姐的阴影之下,凭什么?!
就因为她不是嫡出,是从小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不,她不甘心!
有一天,她一定要夺走属于元琼的一切,把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姐踩到脚下!
元珍满目的野心昭然若揭。
高座上的元琼,自然也看到了她这个庶妹。手指轻轻捻动了一下,她来了些许兴致。
前朝不稳,各地诸侯时不时的来给她找些麻烦。而她,又不可能跟宇文靖有孩子,现在正却一个合适的女人生下带有元家血脉的皇子,来稳定朝堂。
元珍是尤氏的女儿,而尤氏又是出了名的能生养,接二连三地给她生了两个庶妹,三个庶弟,哦,听说好像又怀上了。
她眯眼,将目光投到了元珍的肚子上。
既然她是尤氏的女儿,虽然人蠢了些,但想必也是极能生养。纳进宫来,早日生下一个小皇子,倒也算能帮她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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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常县县令官衙。
四十来岁的县官大人端着自己的架子,一脸骄傲。
“本官就是不让那个风云钱庄在我县开分号怎么了?!我就是封了他们的赌坊怎么了?!就凭他们这些商贾,还想在本县的地盘上指手画脚?!想得美!”
老爷我要他们九成利是看得起他们!不想给?那就关店吧!
他的师爷略微知道一些厉害,在一旁焦急地劝道:“大人,那风云赌坊可不是普通的赌坊,您可千万不要跟他们过不去啊!”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常县县令用自己的一双小眼鄙视地望着师爷:“他们不是说今天他们老板会过来跟本县谈吗?那本县就等着!”
不管谁来,没有九成利这事儿也谈不拢!
偌大的县衙隔音效果一般,耳聪明目内力高深的林强一行人,刚走到县衙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人的对话。
程明宇的武功最差,但也听清了那县令最后一句他等着。
小公子这暴脾气有点压不住,想到那狗官的要求就来气,立即就撸袖子要开干:“哎,这狗娘养的,小爷今儿我非要把这狗官给收拾一顿不可!”
野狼上前想要拽他,却被林强抬手拦住了。
“明宇这段时间受了气,想闹就让他闹吧,闹完我帮他善后。”
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端正,气质沉稳,宽肩窄腰长腿,阳光性感,气场强大,就像行走的荷尔蒙。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并知晓他身份不凡的人。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林强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他不再靠原身的大胡子来伪装,而是真真正正的做回了他自己。
“好的。”
野狼后退一步,站到男人身后,目光深处是不可置疑的崇拜和敬仰。
县衙内“乒乒乓乓”的一阵砸桌子摔板凳声,伴随着县令大人的惊呼与呵斥,随后便是哀嚎和求饶。
待一切平息之后,林强迈着稳健的步伐往里走去。除了县令的声音之外,四周安静的诡异。原因就在于整个县衙内,竟没有一个差役和捕快。
“老大,我把这丫揍了一顿,他说以后再也不敢要钱了!”
程明宇兴冲冲地表功,抬脚朝地上狼狈的官员踢了一下。
“快跟我大哥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听到没有!”
“你.....你们殴打朝廷命官!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常县令外强中干地吼了一嗓子,可把程明宇气坏了:“咦,你个糟老头子!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讨打是不是?”
说着又是一顿胖揍。
林强也没阻止,一直到程明宇手酸地直起了身子,他才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县令来了口:“县尊大人。”
野狼上前揪起常县县令,让他那血迹、眼泪、鼻涕、泥土混合的花脸面对着林强。
“我林某是个生意人,也只跟您谈生意上的事。九成利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我怕您没胆子拿。您动的可不是我的利益。”
林强咧嘴一笑,略带痞气:“我今日来此,本是好意想跟您提个醒。可既然您不领情,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其实,主要是让程明宇出口恶气,他这段时间被这贪心县令气的够呛。现在气出了,也就没事了。
林强环顾了一下县衙四周,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
剩下的事儿,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他因着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来此,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失望了。
罢了,失望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几人走后,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的师爷,连忙爬了出来。
“老爷......”
他剩下的话未出口,一群陌生的官差就冲了进来,随后,身穿朝服的知府大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常县县令。”
“知府大人?”
师爷连忙扶着知县磕头:“大人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知府看着狼狈无比的县令,嗤笑一声:“蠢货。”
“官服脱下,你可以滚出县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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