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脑海里突然响起说话声,静绵一怔,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说的是中文,可又不像是她,那声音平静无波,语气淡漠,话语中透露着的尽是冷酷淡然,就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以好朋友的身份见面了,过了今天,你和权志龙之间持续多年的牢固关系和深刻感情……都将会荡然无存。’
‘缓缓消失殆尽,直至什么也不剩。’
‘下次见面,他是前辈,你是后辈,粉丝眼中的你们毫无联系,这种认知将会发展成为现实,你们之间的回忆也都会变成不可触碰的禁忌,想起就会痛苦难过,所以不敢想起,更不能提及,最后随着时光流逝而被你逐渐遗忘。’
‘错过了权志龙,余生都将是遗憾...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静绵睁着泛着些许血丝的眼睛,怔怔地直视前方,望着车窗外出神。
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
心脏泛起一阵阵刺痛,忽然之间悲从中来,静绵突地笑了,她嘴角带着嘲讽,笑得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内心的情绪不停翻滚上涌,面上却丝毫痕迹不显。
她在心里对另外一个自己说:
‘不这样,我又能怎么办?……你说啊...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好?’
‘那种内心空荡酸涩、心脏钝痛的遗憾,那可真苦啊...早在四年前,我就尝过了。’
小时候母亲对她说,活得开心一点,喜欢什么就去做,不要留下遗憾。
长大了才知道,人生处处都面临着选择,既然有选择,就避免不了遗憾。
静绵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她知道,一旦下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思绪混乱,沉浸在自我意识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
长久的沉默终于过去。
权志龙突然收回望着前方的视线,侧过脸定定看着静绵,他的眼神阴暗深沉,握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太过用力,关节处还泛着白。
语气极低沉,听不出情绪,他面无表情道:“刚才和你说话的,是SHINee的李泰民吧。”
寂默无言的气氛被打破,静绵一下子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她怔住,扭头和权志龙对上视线,动作迟缓,一脸茫然。
“……什么?”
权志龙深深注视着静绵。
眼前的姑娘,让他魂牵梦绕,就算在梦里也渴望着和她相遇。
可是为什么...总有碍眼的人想把她抢走?
权志龙眼里闪过讽刺,他居然笑了出来,意味不明道:“静绵不知道吗?他最近在很多节目上说你是他的理想型呢。”
静绵呆呆地看着权志龙,她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题从一开始就脱离局面失去控制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不明所以。
“...啊?我不知道。”
她这段日子太忙,根本没时间去关注那些娱乐新闻,连《仁显》自己参演的戏份播出她都没去看,现在剧播完都一个月了也没机会看一眼。
权志龙想起李泰民望着静绵背影的表情,那满腔的爱慕从他眼中透出来,一看便知他在觊觎些什么,极为明显。
静绵从见面到现在没对他露出一点笑容,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却那样对另外的人温暖可爱地笑……
还真是...碍眼!
权志龙心里的嫉妒和不甘不停泛滥,越来越深,几乎瞬间将他淹没,他无可抑制地讥笑道:“哥哥的静绵,还真是受欢迎啊...圈子里数不清的男艺人公开对你表白,你却还是对他们言笑晏晏。”
言及此处,权志龙心中一痛,他面色冰冷,死死地盯着静绵:“你的残忍...全都给了我。”
静绵心思敏感,这下彻底明了他的意思,她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怒极反笑道:“做人还真是难啊,怎么做都不对,拒绝得彻底了oppa说我狠,说我残忍,不拒绝又会被外界诟病,被人满脸厌恶地啐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bitch!”
她说着眼眶忍不住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对他说道:“oppa难道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在节目上随意说的吗?不能当真的...而且...就算...就算是真的,可泰民根本没有明说,见面打招呼而已,互相只说了一句话,我和他很少在公司里遇到,今天在宿舍里碰见更是少有,根本就没有多少联系,难道要我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疑神疑鬼,莫名奇妙就远离他吗?”
目光触及到静绵泫然欲泣的表情,权志龙方寸大乱,止不住地心疼,那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太过冲动,说的话伤了她的心,他抽出纸巾慌乱地想给她擦眼泪。
“别哭...”
面前的人说她狠的话语又一次清晰在耳边重现,与现在他眼中的心疼温柔形成鲜明对比,如同刀子般毫不留情刺进她的心口,刺得静绵越来越悲伤,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她向后退,躲开权志龙的手,倔强地看着他终于哭出声,边哭边说:“oppa,你想过吗?我根本就没有你所认识的那么善良美好,那天你说得是对的,我想了好久,真实的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很残忍,连我都讨厌自己!”
权志龙握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微微愣神,不明所以,只觉得可笑,“...怎么会呢?”
他试图缓解静绵快要失控的情绪,温柔地轻声哄道:“静绵是最好的姑娘,哥哥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静绵情绪越来越激动,丝毫听不进去,她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哭腔越发狠重。
她躲开权志龙的视线,捂住脸哽咽道:“...这段时间我特别崩溃,甚至在想,我们就做朋友不好吗?要是oppa不喜欢我该多好啊,我一直没有跟oppa说过...你是我在韩国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友情对我来说弥足珍贵,这些年我无数次都在庆幸感激能够遇到这么好的oppa,和你成为朋友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权志龙怔怔地望着静绵,他眼里隐含着的最后一丝微弱希望随着她的这番话彻底消散,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沉入无底的深海。
静绵放下手露出满是泪痕通红的脸,心里苦涩疼痛得让她感觉嘴里也泛着苦,她直视权志龙,索性把话说开:“当初第一次出道选拔我面临着被淘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oppa,我真觉得和你成为朋友了就算淘汰也没关系,我也是开心的,因为相比出道,对我来说更珍贵更重要的是你,可是现在全都不一样了,毁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是oppa……还是我?”
权志龙的脸色蓦地泛白,心里极度压抑难受,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道:“静绵...是在怪哥哥吗?”
这些话,她从未对他说过……
静绵双目无神地望着他,半晌,她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瞳孔闪烁几下,淡淡道:“这些年,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很多人都逐渐离我远去,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以前关系再好最后也都失去联系变成了陌生人……只有oppa一直陪着我,对我最好的人是你啊……也正是这样,最没资格怪你的人...就是我,oppa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怪我自己啊,说不再联系的人是我,放弃你的人也是我,是我伤了oppa的心,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你?”
权志龙眼眶通红,他泛着血丝的双眼中满是痛色,痛苦道:
“静绵,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
静绵一怔,声音颤栗语不成调:“我信……但是啊,oppa...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真疼啊。
权志龙心上未曾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生生撕裂,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疼到最后,只剩麻木。
权志龙神色变幻莫测,凝视静绵好一会,他突然摘下她的安全带,倾身紧紧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中紧抱着,静绵被他逼得发出抗拒的声音,用尽全力推拒着。
然而力气悬殊巨大,反抗未果,这段时间静绵不好好休息特别憔悴,先前又哭了好一会,情绪崩溃本来就没力气,现在用力抗拒得久了,力气终将用尽,脱力状态下她整个人都是软软的,只能任由他抱着。
权志龙倏地按下按钮放倒座椅,由于失重,静绵惊得一下子紧抱住他,权志龙腿一用力,他彻底离开驾驶座,朝静绵完全逼近,逼得她没有丝毫退路。
车内空间极小,这下子权志龙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他禁锢着静绵,两个人的身体紧贴,没有一丝缝隙,他低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极度眷恋地吻上她的玉肌。
呼吸急促,紊乱交错。
静绵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每一处都在被压迫着,权志龙和她之间近得连空气都进不去,她从未这般贴近过一个人。
她轻微一抬头,恨恨地咬住权志龙显露在外的脖颈,牙齿不要命似的使劲,极为用力,她眼眶红了,边咬边哭,忍不住地呜咽,无声流泪。
权志龙疼得闷哼一声,却还是毫无反应,任她作为,他吮吻舔舐着静绵的肩上的肌肤,更紧地禁锢着她,一点也不放松。
静绵咬了没一会就觉得牙龈酸得厉害,她倔强地坚持到彻底撑不住为止,没多久,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口,她不想动了,也没力气动了,权志龙压得她喘不过气,最后一丝力气消散,她被迫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车内天窗外湛蓝的天空。
阳光真刺眼啊,权志龙强有力的心跳和炽热的体温从他们相贴的肌肤上染给她,静绵满鼻腔都是他独有的男性气息,阳光照得她身体暖洋洋的,内心却一片冰冷无力。
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静绵生无可恋呢喃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权志龙一顿,双臂越发用力,仿佛欲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融进灵魂中。
“你要是敢死,我绝不会独活。”
静绵双眉蹙起,却又渐渐接受了这样的力度,十分平静乖顺,一点也不反抗他。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权志龙松了力道,他抬起头,额头紧紧地贴她的额头上。
良久,他道:“……你爱他吗?”
静绵手指一动,声音低微细弱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喜欢他。”
权志龙一怔,离得那么近,他极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个字眼。
所谓求而不得,撕心裂肺...最痛不过如此。
权志龙低下头再次埋在静绵的颈窝里,如此这般才能掩盖住他眼里深不见底的嫉妒和阴狠...以及,一些不正常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绵听见他在她耳边说:
“纵然你如此狠心,可我还是...”
“忍不住不去爱你。”
小奶音,饱含深情,却又带着极深的痛楚。
静绵微微睁大眼睛,没有说话。
眼泪止不住地流,无声无息。
...她为什么哭?
有一些东西,好像悄悄改变了。
车内极安静,陷于各自复杂情绪中的两人都有些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在朝他们走进。
那人脚步轻盈,没一会儿就走到车旁,看了眼车牌号确认,又往车里看了几眼,疑惑地自言自语:
“打电话不接,怎么车停在这里?”
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放在耳边静听,等待了一会还是没人接,响了没两声又提示对方已关机。
那人不明所以,长叹一声,气得跺跺脚,欲转身离去,走了没两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缓慢地退回来,犹豫着屈起手指轻敲了车窗玻璃。
“笃笃——”
静绵一僵,往车窗外看去。
权志龙感受到她的僵硬,往外瞥了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微微睁大眼睛,顿时愣住了。
静绵轻扯他的衬衫外套,权志龙移回视线,回过头和静绵对视。
紧急情况出现,之前的所有情绪尽数消散不见。
静绵特别紧张,眼睛下意识不停地眨。
“oppa,你的车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是吗?”
权志龙眼神无辜,有点懵。
“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极软,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静绵懵了,这可怎么办?
“你把车停在哪了?”
“……没注意。”
“……松开我!”
“不要!”
“你还是压死我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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