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时间过的格外快,这一眨眼的功夫, 春节临近了。
程末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 她今天被安排了接人的重任。
要接的人是她表哥纪淮川, 母亲还在世时, 她有时偷偷跟他见面,后来母亲跟舅舅彻底决裂,她出国十年, 后来就见得少了。
但见得少, 并不意味着两人感情不好。纪淮川为人冷漠傲慢,但对她是真的当亲妹妹宠的。
前几天订婚仪式, 她去给舅舅寄过邀请函的,但人家愣是没来, 还瞒住了纪淮川,等他从国外出差回来, 意外得知这件事后, 似乎和家里吵了一架, 说干脆过来云沧过年。
程末心情愉悦, 出奇的好, 接了个电话:“嗯嗯, 我在路上了,我马上到,你在T3那里多等我一会。哦……你往外走也行, 那出了门别乱跑啊。”
她路上停下来,买了个蛋糕, 耽误了会,要接的人已经到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广播里响起女播音员的温柔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航班CZ6513即将降落……”
纪淮川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飞机准点到了。
在他身后,助理推着箱子,一边走一边看日程:“纪总,王总在问,晚上能不能请您赏脸,他安排了晚宴为您接风洗尘。”
纪淮川是跟家里吵了一架不假,但今时今日,他到哪里,都会有一堆应酬等着他,即使他心情不好,那也是推不掉的。
他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困倦,低低的说了句:“知道了。”
走出机场大门,蓝天白云,屋檐上覆着还未融化干净的白雪,空气中是一股干净冷冽的味道。
他眺望着远方,好久没来过这座城市了。
纪家原本也是云沧的显贵世家,只是后来,在他爷爷手里开始破落,最惨的时候甚至连家里住的那栋别墅都被抵押了出去,一度掉出世家名门之列,先前多少桩联姻全部作废,甚至有人暗中嘲讽,说纪家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后来爷爷去世,他父亲接掌纪家,举家搬离云沧,去了南方重镇,十来年间,再度崛起,也成了一桩美谈。
他这次过来,即将要谈的投资项目,是说服暴怒父亲的重要理由。都说叶落归根,老纪心里还惦记着重回云沧呢。
想到这里,纪淮川低头笑了笑:“走吧。”
助理周原紧跟其后,拉着行李箱,准备往路边走点,方便程小姐等会来接人,他腿短,步子迈的急,又一人拉着两个箱子,一没注意,就撞了人。
对方被撞倒在地,发出痛苦的一声嘶,长发垂了下来,遮住白皙的脸颊,低着头,捂着脚踝。
周原看了眼前方纪总的身影,感觉自己末日将至,苦着脸,蹲下身去:“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女士,您没事吧?”
纪淮川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目光淡淡的,看着周原处理突发情况。
周原赔礼道歉,态度非常诚恳,但他知道纪总每一秒值多少钱,于是留了张便签给她:“这位女士,我很赶时间。我看您暂时没有大碍,请您自己去医院做个检查。医药费我出,另外,我一定会给您合理的补偿。这是我的电话。”
低着头的女孩一直没说话,静静听着,似乎被撞傻了。
周原犹疑的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结果那女孩就在那瞬间抬头,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你为什么抛弃我选了她?!”
周原:???
那女孩终于抬起头来,漆黑长发掩着一张明丽脸庞,眼眸深邃,此刻是含着泪的,楚楚可怜,演技浮夸的像古早偶像剧的悲惨女主。
她声情并茂,哭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就这么没了。它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
周原:!!!
卧槽好大一黑锅,老子还他妈是纯情小处男呢,啥时候跟女人造过娃啊!
“周原。”
身后,纪淮川的声音传来,平静无波,但周原做他总助已有两年,一听就知道老板已经失去耐心,可眼前这姑娘满嘴胡话,他撞了人家,总不能这么没良心的走吧。
更不要说,周围已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了。
那女孩也随着声音来源去看,结果,在周原犹豫的那一刹那,她竟然迅速换了对象,移动到那西装裤男人附近,抱住了他的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抢走我未婚夫啊,我的孩、孩子都……”
周围的吃瓜群众:“……”
卧槽简直瓜都掉了,原本以为是女小三上位,结果搞半天,还是一个男人抢走了这姑娘的未婚夫啊。
纪淮川揉了揉眉心,挪了挪腿,可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放,他气笑了,低下头:“想要什么?”
这碰瓷的这么专业,扒他裤子用了这么大力,再待下去,是不是要把他裤子都给扒下来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我想要他——送我去医院。”
前半句说的像是她看上了周原似的,吓了周原一跳,等后半句说出来,周原才松了一口气,蹲在她身边:“走吧姑娘。我送你,你先松手。”
真是求求你了,你再纠缠下去,我不仅今年年终奖没了,饭碗都要不保了。”
女孩哼哼了几声,透过两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走吧。你送我,说好了,毕竟我的三个月……”
周原拱手求绕:“好好好,姑奶奶,您这边请。”
可还是别把这三个月的孩子挂在嘴上了,他受不住。
他站起来,临走前对纪淮川认罪:“纪总,我马上就回来,晚点去酒店找您。”
纪淮川微一点头,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周原看懂他的眼神:叫他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
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姑娘,走吧。”
与此同时,程末也到了机场,她给纪淮川打了个电话,还没说几句呢,就隔着马路看见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清隽少年长成了英俊青年,颀长挺拔,穿着一身黑色格子大衣,干净清爽,脊背挺直,如松似柏。
程末故意不挂电话,悄悄走过去,而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哥!”
纪淮川转过身,一点也没被她吓到,一向紧抿的唇角弯了弯,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还是这么矮。”
程末踩他一脚:“哎!有你这么做哥的吗!”
纪淮川伸出手掌,隔空示意了一下:“有啊,上次见面,你就这么高,我还记得呢。还是长了一点的。”
程末嗔嗔的瞪了他一眼,被他一闹,以前的感觉就回来了。
他从小到大都喜欢说她矮,每次把她惹急跳脚了又去哄,哄完了又继续惹,程末都习惯了。
程末往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啊,箱子呢?”
纪淮川手里就提了两个袋子,递给一个给她:“你的礼物。我的助理先去酒店放行李了。我们走吧。”
程末说了声好:“小姨前几天加班,我就没跟她说你今天到的事情。我们现在去她家吧,刚好给她个惊喜!”
在车里等红绿灯的间隙,她插了礼袋来看,里面是一只限量版的爱马仕钱包,简约大方的经典款,品味挺直男的。
她笑了笑:“哥,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纪淮川一挑眉:“怎么?”
“哈哈哈我猜中了啊,我给你介绍个好不好,是我好闺蜜,叫楚——”
“不用了。”纪淮川打断她,眼神中都是无奈,示意她别闹了。
程末敛声,好吧,他不想谈恋爱结婚,她就不做这个红娘了。
说到这个,她一边驱车离开,一边打了个电话:“楚楚,你登机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夹杂了几句中文:“我临时改签了航班,忘了跟你说,已经落地了。”
“你不早说!你走了吗,有没有人接?”
女孩坐在后车座上,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来找她的人没追上来,又看了眼自己‘三个月孩子的爸爸’,压低声音说:“不用不用,有人来接我。我晚点找你。”
说完,她挂了电话。
周原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她可真敢说,就这样子,还说是有人来接。
程末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刚才怎么听到男人的冷笑声呢。
不过路况不好,她必须得专心开车,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车子停在公寓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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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末引着纪淮川上楼:“纪总,是不是觉得这里太挤了?”
纪淮川微微蹙着眉,本以为他会说一句没有,可他实在的很:“我刚估算了一下,一家只有一百五十平。”
这地方小的,跟麻雀窝一样,都没处下脚了,姑姑干嘛要住在这种东西。
程末知道纪家这几年在房地产生意上蒸蒸日上,于是打趣的说:“既然这样,哥,我就等着你送我楼了。”
纪淮川平静的说了个好,程末刚准备再说什么,愣住了。
公寓走廊上站了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老熟人,祁扬。
祁大导演长相条件很不错,宽肩窄腰,跟个衣架子似的,再加上足够有钱,哪一次不是穿的衣装革履的,不像这次,短T下面配着沙滩裤和人字拖,胡子也没刮,下巴一片淡青色。
祁扬:“琇年,你开开门,这大冬天的,你是要冻死亲夫啊!”
程末忍不住笑了一下:“祁导。”
祁扬:“@#¥&”
这他妈丢脸丢大发了。
他赶忙遮住自己的沙滩裤人字拖,可发现实在遮不住,只能往后退了一步,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程末玩味的笑了一下,拿出手机,趁着祁扬没反应过来,咔咔的拍了两张:“我是不是该发个微博啊,这样祁总你苦心经营数年的形象是不是就要破灭了?”
祁扬闻言脸色就变了,刚准备说句狠话,可一想到这姑娘是琇年她侄女,贺辞他未来老婆,忍住了:“别啊,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更是一家人。”
程末一挑眉:“之前,祁总刁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祁扬:“……”
多久的事情了。他算是服了,他算是见识到了女人记仇的本领了。
程末逗完他就无视他了,拉着纪淮川,绕过他,敲了敲门:“小姨,是我。”
门很快就开了,纪琇年看见她便笑,看见她身后人,笑容更深,刚准备说什么呢,就看见祁扬往这边挪,她便将人拉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了门。
祁扬站在原地,回想起她的笑,气的要升天了,这什么意思,对他没个好脸色,看见人家小白脸就笑?
不行,他不能一个人气死,于是他给贺辞发信息:“你老婆,刚刚拉了一个小白脸的手!”
贺辞正和家人在老家祭祖,此刻不在云沧,回消息的时候也很晚了:“说话前先想清楚。”
祁扬感受到了他淡淡的威胁,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的,末了还添油加醋:“长得很帅!不比你差,我认真的!”
贺辞听他的描述,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只是为了气他,从容的笑了一下:“他和小末不是你想的那样。很明显的,小末是带着他去见纪琇年的。”
祁扬:“卧槽!”
感觉头顶绿了好大一片!
贺辞不再解释,挂了电话。
眼前是一片空旷萧瑟的陵墓。
两旁种着苍翠挺拔的松树,中间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墓碑。从前往后,错落开来,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记录着他们的容貌,年轻而英俊,几乎都丧生于战事。
贺辞抿了抿唇,长久的凝望着眼前的旷野,直到暮色四合才离开。
这个新年过的格外喧腾热闹。
程末在国外待久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除了跟楚错煮个火锅,也就没有其他安排了。
在国外不一样,从大年三十这一天,一直到正月过半,那都是新年,走亲访友,送礼吃饭,像是要把平时缺乏沟通的关系好好熟络一下。
程末多年不回国,虽然程家这边老一辈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但架不住还要程震声的同辈人啊,叔叔伯伯婶婶姨姨的叫,笑容到最后简直都僵硬了。
姚家的人当然也过来,毕竟是姚纯的娘家,但程末已经走了,正带着纪淮川和纪琇年,飞去了海岛度假。
年后,贺家人祭祖回来,方琳又约她去巴黎看秀和购物,未来婆婆的邀请,她自然不好拒绝,只能答应,这一晃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
过了正月初十,该上班了。
不过这次不是去的远辰分公司,还是直接去的总部。
这是方女士力争的结果,在前不久两家的一场聚会上,她笑眯眯的提出了这一要求,自己未来儿媳妇,怎么就在这种小的分公司上班呢,要是程家没合适的职位,他们贺家有的是位置啊!
程震声当时就有些不好看:“我的女儿,当然得在我们程氏集团上班。”
于是,第二天一早,程末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外面叠穿了一件灰色格子大衣,对程恪招了招手:“弟弟,等我一起啊,别着急啊。”
程恪是年前就被调回了总部,据说做的很不错,口碑和人缘非常的好,当时程末还为这事和老程吵过一架,谁知道这么快,她也即将就任总部项目部经理了。
程恪开车,摇下车窗:“要载你吗?”
程末颔首:“当然了,免费司机,不要白不要。”
她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早上走的太急没吃早饭,看到车上放着一罐巧克力,她伸手拿了一块,剥开糖纸,还是她最爱的白巧克力啊。
“这个好吃,以后多买点。”
她看着窗外风景,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而后低下头,拧了拧糖纸,才发觉不对:“过期了!你这是要毒杀亲姐呢!”
程恪开车的手顿了一下,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一般来说,手工巧克力的保质期都不长。这是她回国前一天买的……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坐他的车。
到了公司,程末由秘书领着,去熟悉自己的办公室,没过多久,闻嘉过来,手上还提着加热的三明治和咖啡:“程总说,你没吃早饭。”
程末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温热松软,她眯了眯眼:“早上用过期巧克力毒害了我,现在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我买早餐。”
闻嘉给她倒了杯热水:“慢点,喝点水。”
程末嗯了一声,解决了早餐后问她:“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闻嘉淡淡笑了一下,说没事,走之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等会的例会,记得参加。”
程末唇角依旧带着笑,语气轻快的摸了摸她脸颊:“我们闻小嘉,真是温柔体贴美貌动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例会上,程恪在汇报最近的一桩并购案。他平日里沉默内敛,很少说话,在汇报工作时,刻意压制的锋芒却不自觉的展现出来,眉宇沉着,声音平淡,吐字清晰。
程末注视着他,她已经很少这么看他了,自车祸之后,她便已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尽管她知道,那件事不是他的错。
若是没有闻嘉刻意的提醒在先,她怕是也只会认同程恪的方案。但毕竟是被提醒过,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
会议上,也有其他职工提出问题,但程恪一一解答,笃定自信。
程末静静凝视着他。
他想要的……真的是成为程氏集团的接班人吗。
会后,众人都走了。
程恪还坐在座位上,闻嘉敲了敲门进来:“程总。”
程恪半眯着眼睛,并没有动,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一点淡淡的甜橙香味。
“你换香水了?”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藏在发后的耳尖微红了红,她垂下眸子:“没有换。”
程恪似是很疲惫,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闻嘉抬了抬腕表:“时间要到了,您和江总有约。”
程恪陡然间睁开眼睛,眼底清明疏朗,半分不见先前的困倦之意:“走吧。”
……
翌日。
闻嘉和程末约了在公园见面。
程末到的有些晚了,闻嘉买了烤红薯,将新出炉的烤红薯塞到她怀里:“赶紧拿着,我要拿不下了。”
浓郁的香甜味道扑鼻而来,指尖被烫的发红,程末咬了一口,发出幸福的喟叹:“太好吃了!”
两人并肩在公园的小路上散步,一呼一吸间都萦绕着白雾,公园里疏旷安静,两排冷杉笔直的立在道路两侧,高耸挺立。
程末将烤红薯消灭干净才问:“有什么事要说?”
闻嘉也深吸一口气,将垃圾扔了,回来握了握她的手:“昨天,我跟着他去见了江总。他似乎在通过并购案,对集团的股份下手了。”
程末安静的听完:“不像他的风格,太急进了。”
闻嘉点了点头:“也不算吧。他从大一开始,假期就进入子公司磨炼,沉稳老练,四五年过去,有的事情可能早已准备了。”
程末深深看她一眼,在她眼中读出无限的担忧,她忍不住笑了,捏了下她脸颊:“怎么比我还愁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闻嘉摇摇头:“我没有办法判断他行为的意图。昨天我们过去,他说到一半叫我出去,可为什么不从头到尾就瞒着我?”
程末轻轻笑了下。
她发现,她现在好像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相信程恪车上放着的那罐她最爱的白巧克力,还是因为贺辞赶回来后那个温暖的拥抱呢。
她也不知道答案。
公园里静悄悄的,夕阳下沉,余光落到她身上,光芒细微而缠绵。
她不由莞尔:“再看看吧。”
闻嘉一怔:“……嗯。”
这件事,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就约定好的,从程震声刚刚安排她做程恪的秘书时就开始了。
可是现在,程末的态度似乎变了一些。
……
冬天终于过去。
春风渐起,人的思念似乎也在风中生长。
程末答应贺辞,去剧组探班。不过具体时间她没说,心里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西北,寒风冷冽如刀,逼得人从头到尾包的严严实实的,走在街上,就算是至亲好友,也很难认出。
程末走在街头,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穿成这个样子,要是偶遇一下贺辞,他是不是就认不出她了呢。
不过她没有这个偶遇的机会,因为贺辞最近一直在拍戏,春天即将过去,这部片子要取雪景,所以安排非常紧张。
幸好,已经临近杀青阶段了。
剧组驻扎在半山腰,有些偏远。
程末坐了辆小面包车过去,路上晃晃悠悠的,她头都晕了。
到了剧组,她缓了一会,才由人带着往里走。
帐篷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我的天,贺老师,您的脸上有了道伤口,您别动别动,我给您清理一下。”
贺辞淡淡嗯了一声,眼尾却一挑,漆黑冷冽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前方:“霍导,今天的事情,你解释一下。”
他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工作人员都无声的摇了摇头。
今天祁导不在,这霍副导也真把自己当回事,对别的演员说些重话也就算了,竟然敢对贺影帝这么说话。
要说,他今天也实在过分。明明是借位安排的戏份,那三线小演员竟然敢真的动手,虽然贺老师让得快,可脸颊还是刮出了一道血丝。
霍导冷哼了一声:“我说什么?刚才就是借位不小心带来的小问题,贺老师拍戏这么多年,什么意外都见过吧?”
贺辞接过助理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上那道伤痕,微皱了皱眉:“我太太最喜欢我的长相。”
众人:“?”
“所以,你可能破坏了她对我的喜欢。”他语气很淡,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似有强大气场以他为圆心铺开,他一步一步走到霍导面前,神色温和,语调轻缓的说:“那么,我的手,下一秒不小心掐住你的咽喉,想必霍导也不会在意的吧。”
霍副导五大三粗的一男人,听到这话竟然忍不住战栗起来:“你、你做什么?打人犯法。”
贺辞慢条斯理的卷起衣袖,露出一段清瘦的手腕,他接过秦疏递来的眼镜,原本柔和的眼神在那一瞬间聚焦,紧紧锁在了霍副导的咽喉上!
他的声音也冷的像掺了玻璃渣子:“都说了是不小心,霍副导,听不懂吗?”
众人也怕了,贺影帝平时温声细语,对人脾气再好不过,怎么凶起来……这么吓人啊。
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他只不过要人道歉罢了,怎么今天……
是因为他口中的,我太太吗?
咦,不对,贺老师……结婚了?!
不不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分了批,几个人去找祁导,几个人站在两人身旁,准备拦下双方。
就在这时,有人在门外说了声:“贺老师,您太太来找。”
吃瓜群众刚刚还在幻想的女主角已然来到现场,简直是惊呆了,更让他们惊呆了的,是贺老师史诗般的演技。
嗯,不要脸的演技。
就在来人掀开帐篷的一刹那,贺辞垂下眼眸,长睫洒落淡淡青影,他站在灯光下,却多添了几分寂寥气息,甚至有些遗世独立。
那人已经进来。
众人都看向她,深吸了一口气,贺老师的太太……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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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末一进来,自然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注目礼,估计也是享了贺辞的福,她也没在意,叫了声贺辞,而后走到他面前,神色却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还气场摄人的贺老师,此刻垂着眼眸,乖乖的说:“算了。”
程末指尖触碰了下他伤口血迹,而后松开,踩着高跟鞋转了转,冷声问:“谁干的?”
算什么算,有她在,谁敢欺负他!
已经有人认出这是资方大佬,这时恍然,原来贺老师演的是自己太太公司的片子啊。
同情的目光都投向了霍副导,程末唇角微微勾起:“是你啊。”
霍副导抬起头:“程、程总。”
程末指了指帐篷,简洁的很:“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贺辞也上前,拉了下她手臂:“算了。”
程末反拉住他:“算什么算!你就是脾气好,谁都敢欺负你。我的人,我欺负你就算了,别人欺负你算怎么回事?”
贺辞低下头,唇角牵起。
他声音极温柔:“嗯。我是你的人,也只能被你欺负。”
她似乎永远都在给他惊喜啊。
知道她也这么牵挂着他,这种感觉可真好啊。
众人:……
贺影帝不愧是影帝,这演技绝了!
刚才凶神恶煞状若索命阎罗,现在温柔驯服如同幼小绵羊。
祝您早日斩获大满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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