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末大脑挂机了一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造成的。
过了许久, 那禁锢的怀抱终于松开了些, 男人咬着她的耳朵:“不是要和我结婚吗?”
程末一咬嘴唇,膝盖往上一抬, 作势就要去袭击特殊部位,但贺辞反应的快,一把勾住她手腕, 可终究还是被她碰到了,他不自在的蜷缩一下,颇为痛苦般的发出一声嘶。
程末以为自己做的狠的,犹豫了一下:“……真踢到了?”
贺辞紧抿的嘴唇却悄然松开,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对老公这里,下手都这么狠,以后难受的是你自己。”
程末:“……”
装的!这只演技狗可是影帝!
她作势又要抬膝盖:“你松不松手?什么老公不老公的, 要点脸好吗?”
贺辞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音里满是愉悦:“那你包里的文件是什么?”
程末低头一看, 包里的文件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一大半,抬头二号楷体加粗,赫然写着:结婚协议。
贺辞终于松开手,长臂一揽,修长的手指一动,就从她包里抢过那份文件来:“第一,双方在婚姻维持期间,不可发生性关系……”
他抑扬顿挫的读完, 而后真情实感的评论:“这一条,对正常男人来说不太现实。”
程末受不了,打断他:“不许读!还我!又不是给你看的。”
她跳起来要夺他手上的文件,贺辞微微一笑,随意的将文件举高一些:“叫一声老公,我就给你?”
程末涨红了脸,明亮的眼眸里杀气腾腾:“叫你,老——头子!”
贺辞:?!
程末也不再去抢文件,抱着手臂,冷笑一声:“瞧瞧你自己,比我大这么多岁,还想做我老公?做梦吧你!”
贺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叫我什么?”
程末嘴唇一动,破罐子破摔:“老头子!”
贺辞:“我今天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他说完就将手里文件一扔,右手打横将程末环抱了起来,那箍在她腰间的手如钢铁般强硬,不留一丝余地。他左手用力将木门一拉,抱着她就要往外走。
骤然腾空,程末不受控制的尖叫了一声,而后狠狠拍着他的肩膀:“贺辞!你干嘛!疯了吗!”
贺辞冷笑一声:“去开房!让你知道我是不是老头子!”
程末拿巴掌招呼他,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可是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她又恐吓他:“你放不放,再不放我就叫,说你强·奸!”
贺辞低下头,眸光深沉:“你尽管叫,看看有没有人管。”
程末噤声。
这样的贺辞,是她从没见过的。
陌生,刚硬,强势。
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像只柔顺的小动物,温驯的躺在主人的怀抱里。
贺辞却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她,只见她低着头,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嘴角紧抿,柔软却倔强。
好像心尖最嫩的地方被人掐了一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这丫头,似是永远都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再回包厢,小小的空间里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贺辞无意与她僵持,耐心的等她和自己说话,手指无意识的在嘴唇上摩挲上,目光有意无意,一直落在作为摆设的铜镜上。
他正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老。
他不老啊。三十五岁,风华正茂,哪里老了!
“贺辞。”
长久的静默之后,程末先开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初的惊惧和慌乱过去,对失控的愤怒也流逝后,她暂时找回自己的理智。
她要和贺辞好好谈一谈。
贺辞抬眸笑:“我是贺笙的小叔叔。贺笙去非洲当志愿者了。你和他约好了时间,他不能放你鸽子。再说,家里也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关系,老爷子怕是要打死他。所以他求我过来,让我帮忙。”
“你是贺笙的小叔叔?贺家的二少?”
贺辞颔首说是:“怎么?”
程末有些恼,后悔的很。先前程震声和姚纯提到贺家二少几次,可她偏偏没耐心去听,要是早些听到是他,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你对外不是叫贺景恒?”
“艺名罢了。”
程末艰难的接受了这堪称诡异的巧合,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有意的?”
贺辞微一挑眉:“最初都是随意,后来……你可以当我见色起意。”
程末不解,眉头拧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说什么见色起意。”
贺辞淡笑着,不说话。
程末长舒一口气,眉间舒展些许:“为什么非得是我?你是在报复我吗,贺辞。”
“你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你让我印象深刻。”
程末有些焦躁的卷了卷头发:“深刻在哪里了?不就是睡了一次吗?”
贺辞眸光微动,从桌上推了份文件过去:“自己看。”
程末疑惑的接了过来,是一份诊疗书,打开那一瞬,她脸颊一红。
这……这是医院男科医生开具的……说是性功能障碍,有轻微萎缩现象……俗称不举?
程末清了清嗓子:“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贺辞嘴唇紧抿,似是在努力绷着笑一般:“你说呢。这件事因你而起,你难道不应该偿还我?我家里人最近都在催我结婚。你让我如何开口拒绝。可要是真的结婚了,以后我又怎么做人。这件事,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该懂吧。”
程末:“……”
据说那方面,是男性的自尊源泉,骄傲和面子都系于之一身,要是那方面不行,那可真是巨大的侮辱了。她的神色变了又变,有些难以启齿般的,将那文件推还给他:“我不看了,自己收着。”
真的,太辣眼睛了。
上次他说说也就是了,这次还带诊疗书过来……
贺辞垂下眸子,先前的冷硬强势收敛的干干净净,一副安静清冷的样子。
程末换了个话题:“贺笙为什么没来,你说他去非洲了?”
贺辞淡淡嗯了一声:“他的梦想,就是去非洲当志愿者,救死扶伤。这次国际组织在招募成员,家里一直不同意,已经在安排他从政的事情。他夜深人静时偷偷跑了出去,连鞋子都没穿。”
程末:“……我知道了。”
他选择了追寻他的梦想,且还是那么一件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那她还能说什么呢,可心底……还是有些失望吧。
贺辞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程末,你我反正早就认识。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你也需要嫁到贺家。对外逢场作戏,对内假装甜蜜,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故而,你是我的选择。”
程末抬起头,警惕的盯着他:“就这样?”
贺辞语气淡然:“不然呢?”
程末敛声。
不然呢,不然还指望他对她尚有余情,对她不舍吗?
不可能的。
他这种出身显贵,家世煊赫的男人最为骄傲,怎么可能这么卑微的爱着一个人。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你给我时间,我考虑一下。”
贺辞矜敛的一点头,淡然平静。
程末却没心情再待下去:“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饭。”
贺辞叫住她:“等等。秦疏刚有事回家,你载我一程。”
程末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忍住了:“可以。但是,请你在车上保持安静。”
可别再惹她心烦了!
贺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错开一步,走在她身后,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先回去。”
餐厅外,吹着冷风的秦疏刚刚到达,一看信息简直要哭死过去。
贺老师这不是折腾人吗,大清早把他叫过来,等了两个小时又叫他走!
……
车平稳的行驶在大道上。
贺辞原本想坐在副驾驶,被程末赶去了后座。
她此刻一点也不想看见他那副尊容。
贺辞答应的爽快,就坐在后座上,十分安静。
可程末还是忍不住:“贺辞,你不许看我。”
贺辞轻轻笑了一声,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车椅上,银丝细框眼睛随意一摘,却透着矜敛的贵气:“谁在看你?”
程末不满的应了一声,转过头去:“你去哪?”
贺辞声调拖的格外长:“回家啊。我不是住你对面?”
程末:“……那我明天就搬走。”
贺辞眼眸微眯,搬走就搬走,他又不是生了根的老树,跟着继续搬呗。
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
程末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昨晚又没睡好,此刻是又气又困,又饿又冷。
开了门进去,纪琇年不在。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新鲜的食材倒是有不少,但是没有现成的饭菜。
她要么就点外卖,要么就只能自己煮。
都不是她想要的。
在冷风里折腾一场,她现在只想喝一碗热汤。
程末深深叹了一口气,窝在沙发里看着外卖软件,手指从屏幕上划过,却觉得索然,几乎没什么她想吃的。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笃笃。”
程末趿着拖鞋,到猫眼那里看:“贺辞,你干嘛?”
贺辞:“开门。”
程末顿了一下,开了门:“什么事?”
贺辞面色平静,手里提着菜:“厨房炊具坏了,能不能用下你家的?”
程末心里暗喜,可面上不显不露:“你说借就借?”
贺辞:“给你钱?”
程末摇摇头,有些为难的自言自语:“谈钱多俗。我小姨啊,她有点轻微的洁癖,不太能接受陌生人到家里来。我要是让你进来……”
贺辞:“给她打电话,我自己说。”
程末深吸一口气,骤然间反应过来,既然祁扬认识纪琇年,那说不定贺辞也认识她,两人原本就是朋友,她肯定会答应的。
她按住口袋,故作淡然:“不行。手机没电了。算了,你进来吧,做饭可以,就顺便给我做一份当工钱了。”
贺辞垂下眼眸,努力按下唇角弧度:“嗯。好。”
她那点小心思小得意,他都看的清楚明白,当谁不知道呢,傻姑娘。
程末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侧过身让他进来。
在贺辞背后,她摇摇头,轻声说:“傻瓜。”
厨房里,贺辞系着格子围裙忙碌,程末原本躺沙发上看电视,可心思一点也不在屏幕上,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贺辞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她无从判断。
他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难以抗拒,似乎早已在无形之间侵占了她生活的各个角落,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这里,他都以他的方式出现,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她眉头微锁,抱住手臂,整个人蜷缩起来。
可……真的和贺辞结婚,互相尊重,假装甜蜜,她都能做到。
回家以后,能有个人做好饭等她,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啊。
程末轻轻舒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混乱。
今天还是先不想了,等冷静下来,再分析也不迟。
厨房里已经隐隐传来动人香味。
程末跳下沙发,趿着拖鞋过去,悄无声息的进了厨房,在料理台前流连。
白色料理台上面已经有两道做好的菜,一道糖醋排骨,一道蒜香木耳。
贺辞背对着她,正专心致志的炒菜,似是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程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指尖轻轻夹起一块木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嘴里一放。
啊,好吃!
她舔了舔嘴角,眼珠子滴溜溜转,像是狡黠的小狐狸,罪恶的手这次是奔着排骨去的,她的心里已经在叫嚣着:肉啊肉啊,我来了!
可就在她魔瓜得逞那一瞬,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刚出锅,烫。”
程末的手僵在半空,不得不收回。
她讷讷的笑了一下:“你厨艺很不错。辛苦了。”
贺辞转过身,没接她的话,只是递了双筷子给她:“吃吧。”
程末接过筷子:“不行,你还在忙,我先吃不好吧。”
话是这么说着,可事实上,她的目光黏在排骨上,从未移动半分。
“吃吧。”
贺辞又说了一次,甚至把排骨端到了客厅餐桌上,自己又转身进了厨房。
程末坐下,跟这道糖醋排骨对峙了好一会,以仇视仇恨的目光看着它,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亲人般温和暖煦的微笑,夹起了最大的那块排骨。
贺辞正从厨房往外看,摇了摇头,唇角笑意再也敛不住。
等贺辞做好饭,从厨房出来时,那排骨已经被程末解决大半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主动进厨房端菜出来。
三菜一汤,两个人吃算是相当丰盛了。
贺辞的厨艺,像是天生为她的味蕾而生,每一道菜都合她胃口,莲藕排骨汤鲜嫩可口,驱除了冬日寒意。
吃完饭,贺辞还是坚持要洗碗。
她一人在客厅思考人生。
这要是再吃几次贺辞做的饭,她可能就真的要动摇了。
不行不行,还是不要去想这件事了。
她准备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洗完内衣毛巾,在阳台上晾衣服。
晾衣杆不太好用,她举了好久,都没能把内衣挂上去。
贺辞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大手覆住她手掌,声音低沉醇厚:“这么笨,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他的手臂贴着她的手臂,近乎环抱住她,哪怕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独属于男人的坚硬肌理。他的呼吸环绕着她,落在她颈侧,热度惊人。
程末感觉后颈的汗毛都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倒去,无声的吸引,激起一阵薄薄的战栗,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茧,温柔而有力。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她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了一下,慌忙抽出手。
那晾衣杆从她手里滑下,贺辞怕戳到她,伸手去接。可他忘了晾衣杆上还挂着衣架,衣架上晾着内衣……
于是,下一瞬,吧嗒一声,湿漉漉的内衣……落到他脸上。
白色文胸的带子挂在他耳畔,滴着水,一滴又一滴,从他深邃眉眼,到高挺鼻梁,再到紧致的下颚,最后没入他衣领里。
程末整个人都愣住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抬起手,想要迅速拿下内衣,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门开了。
纪琇年站在门外:“程先生,先进去吧,小末应该在……”
程震声嘴角一僵。
这丫头不是应该在了,她确实就在家,不仅在家,还在和一个男人打情骂俏,大白天的……竟然把女人的内衣罩在头上!
程末僵住:“……”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天啦,爸,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翻车末,翻车翻遍全世界[doge]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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