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僵持不下, 门口却突然浮现钥匙转动的清脆声音。
秦疏开门进来, 一手提着新鲜蔬菜, 一手拿着新榨的豆浆:“贺……”
他话说到一半,嘴张的简直能塞进去鸡蛋。
这、这程小姐摸的哪里呢!
大早上的, 这都开始上演18 了啊,这叫什么……
《邻居家的漂亮妹妹》……
他讷讷的笑了一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程末:“@¥%&”
怎么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呢。
贺辞也终于反映过来,一把捉住她的手, 然后半扶着她,让她坐了起来。
他目光不复往日冷凝,浮现一种近乎奇特的灼热,而后右腿半蜷起来,原本就不大的沙发瞬间显得拥挤,程末差点被他挤的掉下去。
她忙一把抓住贺辞的手腕:“贺辞,你怎么回事啊?不就是准备抢一下你的遥控器吗, 你就这么小气的挤我?”
贺辞唇角紧抿, 他正在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恼怒。
是不是只要是她,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轻而易举勾起自己的**?
他明明还疼的厉害,可眼前的罪魁祸首不认错也就算了,还反过来控诉他!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还做这副无辜模样!
贺辞目光落到她嫣粉如樱的唇瓣上,喉结微动了动,蜷缩起来的右腿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而后他转过头,不与她说话。
其实他当真是错怪程末了, 程末可以轻轻易易叫着死鬼宝贝,但在某一方面呢,确实是缺乏实践经验。
遑论那次酒醉,她其实都未看清真实模样。
鬓边垂下来一缕碎发,痒的厉害,她伸手将发丝揽到耳后,雪嫩白皙的脖颈也随后仰出一道纤细动人的弧度。
贺辞错开目光,喉头干涩,声音喑哑:“给我倒杯水来。”
程末哼了一声:“你叫我倒水我就倒水?”
贺辞不说话,只深沉不定的看着她:“你惹的。”
程末嗤笑一声:“贺辞,你以为你自己霸道总裁呢。完整版我教你: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贺辞:“……”
虽然这台词显得迷之中二且幼稚,可他要如何开口,叫她灭了她点燃的火……
不过程末也就嘴上狠一些,说完台词自己先逗乐了,心情一好也就不再和他计较,跳下沙发就去倒水。
“给,贺爷,您的水。”
她刚才下沙发时随便套进鞋里,现在才看清是他的拖鞋,雪白纤细的脚腕若隐若现,贺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忽然想让她穿他的衣服,穿他的鞋子……
程末顺着他的目光,误会了他的意思,把鞋子给脱了:“小气。就穿了一下,脏不了的,还给你。”
贺辞仰头,将凉水一饮而尽,又反复调节呼吸,终于压下了心头绮念,只还是垂着眸子不看她:“现在还早,你等一会。一次性的洗漱用具在卫生间,自己去找。”
他转身进了厨房做早餐。
程末嗯了一声,冲进浴室洗漱一下,而后又回到客厅,窝在沙发上,几乎不想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早上。
她不再对他避之不及,他也不再对她故作冷漠。
他们像相识多年的朋友,甚至像相识多年的……恋人。
恋人?
想什么呢!
程末摇摇头,驱逐了脑海中极度不合理的念头,可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贺辞,她还是想问上次那个问题。
贺辞,你想要什么呢。
贺辞一转身,恰好撞上她注视的目光,声音里多了几分玩味的笑:“看什么呢?”
程末收回目光,故作镇定的说:“看贺大影帝是不是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女装大佬。”
贺辞:“……”
什么有的没的。
程小末想岔开话题时,那本事可是一流的好,跑完火车后又开始赞美他的厨艺:“在客厅就能闻到香味了啊。贺辞,你做的什么?”
贺辞没回她,过了会直接端着碗碟出来:“吃饭。”
他煮了粥,还拿小麦粉烙了卷饼,那饼面烙的金黄,香味弥漫,他还单独炒了份青椒肉丝,鲜辣诱人。
堪称美味的一顿早餐。
香味几乎都要飘到鼻端,程末没有骨气的坐下,还递了筷子给贺辞:“大佬,坐,不要客气。”
贺辞苦笑不得,她时时刻刻都能加戏,要是进军娱乐圈,说不定要成影后呢。
程末假客气完之后,就开始不客气了。
在国外多年,哪怕饮食习惯都已西化,但她仍对中式早餐情有独钟,煎饼包子一类简直是她的最爱,再兼之嗜辣如命,有青椒肉丝在侧,她食欲大开。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角:“贺辞,要是哪天谁娶了你,肯定会很幸福的。”
贺辞无奈:“非要用娶这个字吗?”
程末嫣然一笑:“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注重细节!”
贺辞凝视着她:“那你娶我。”
程末:“……”
好,她乖乖吃饼,这个饼可真好吃啊。
不过过了会她又发问:“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这眼前对青椒肉丝下筷的人,还是她认识的贺辞吗?
贺辞面不改色,夹了一个大青椒,平稳无波的咬了一口:“能啊。”
程末偏过头:“好吧。看来人都是会改变的。”
吃完早饭,她还是自觉主动的进厨房洗碗。
她的思想觉悟极其超前,她这辈子是没有下厨做饭的命了,所以饭后清理的工作还是交给她好了。
可贺辞这次拦住了她:“你坐着,给你小姨打了电话问问。我自己来。”
程末哦了一声,乐于不动手。
贺辞端着碗碟,再入厨房。
一走进去,他就拿着杯子,接了一杯直饮水,冰凉的水下肚,才缓解了从咽喉蔓延到胃部的火辣感觉。他深呼一口气,听到客厅里,程末在打电话。
大概是因为晨乏,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尾音:“姨姨,你起了吗?”
电话那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见她脆生生的说了句好,而后就挂了电话。
“贺辞,我走了啊。”
贺辞关上水龙头,家居服外面套着黑色相间的格子围裙,前面还绣了只小猫,可可爱爱的,看的程末忍不住笑:“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小女仆啊。”
贺辞低下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她。
程末穿好鞋子,拿上包,看他还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失落的样子,一时间竟生出了一种错觉:她是夜夜**在外浪到飞起,而他是夜夜流泪的豪门怨妇。
她有点想笑,却又觉得……有点难过。
为他难过。
砰的一声。
门关了。
程末轻舒一口气,近乎逃离般的和贺辞说了再见。
他为什么不对她生气,为什么不凶她骂她呢,为什么在短暂的冷淡之后又恢复温柔,温柔到她……无法再面对他。
她心神恍惚的敲了敲门,纪琇年很快来开门,明明在家,她还围了一条丝巾,严严实实的,可还是隐隐透出一块两块的红痕来。
……怎么长辈们比年轻人还要疯狂啊。
纪琇年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将丝巾往下拉了拉,低头看见她的裙子皱皱巴巴,眉头拧了一下:“小末,你昨晚是去哪了?”
程末哦了一声,不想说到贺辞,免得还要解释:“年会结束的晚,在朋友家待了一晚,没带换洗衣服。”
她嗯了一声:“等会把衣服换了,我给你熨一下。”
进了屋,窗户大开,空气中浮现中淡淡的花香味,就是餐桌上的花瓶换了一个,还有沙发似乎挪了点位置。
一切都在尴尬的提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纪琇年沉默了片刻,而后拉着她的手坐下:“你别猜了,昨晚是有人留宿。”
程末忍不住笑了下:“那我还是自己租个单人公寓好了,免得打扰你。”
纪琇年脸颊一红,一向冷清的女人罕见的嗔怒:“没有下次了。你就住这里。”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她按掉几个,可手机响个不停,最后还是接了,语气冷冰冰的:“你有事?”
“不用了。”
“不需要。”
“再见。”
程末小声问:“那人谁啊?”
纪琇年却不愿再提:“不说了,反正不会成为你长辈。”
她不管电话那端是何反应,飞快的挂了电话。
程末眨了眨眼睛:“小姨,你这是提起裙子不认人的意思了?”
纪琇年揉了揉她的碎发,佯做恼怒:“不许说。”
程末嗯了一声:“不说不说。不过我好像猜到他是谁了,下次我要打着你的名义欺负他,你可别心疼。”
纪琇年莞尔:“怎么会,我最疼我们家小末,只要你不被人欺负就好了。”
程末唇角一勾,祁扬,之前你作威作福的欺负我,下次保证叫你好看。
与此同时,祁扬打了个喷嚏,他手上还打着绷带,却显得又兴奋又颓丧。
看在他伤残的份上,贺辞给他倒了杯水:“你的手怎么回事?”
祁扬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昨晚开车过高速,路上有积水,出了个小事故。”
贺辞:“只伤了手?”
祁扬嗯了一声,往后一靠,神色中却有些迷茫:“可是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我不想死,我不甘心,我还没能娶到阿年呢,我怎么可以去死。”
贺辞淡淡笑了笑:“所以你就去找了她?还搞出那么大一场动静,你知不知道……”
祁扬:“知道什么?”
贺辞欲言又止:“算了。你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祁扬有些颓然的指了指电话:“刚才又冷冰冰的,把我电话给挂了。贺辞,你说女人都怎么回事啊,一个个在床上都是死鬼宝贝,下了床那就不认人了啊。”
贺辞显然也被他提醒到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打断他:“行了,大清早跟我诉苦,你还是回家吧。”
祁扬坐直:“不行,我不回家。我认真的跟你说,我要在这层买房,就住她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前我总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现在我想清楚,我就在她身边,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都在这里。”
贺辞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祁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祁扬警觉的看他一眼:“赌什么?”
贺辞笃定的笑:“赌我们谁先结婚?”
祁扬:“……你认真的?!”
贺辞指尖在沾满雾气的窗户上碰了碰:“是啊。”
祁扬闷哼了一声:“瞧你狂的,现在连人家手都没拉到吧,还跟我赌。”
贺辞眉眼含笑,不再说话。
……
程末换了衣服,补了会觉,和小余交代好了,今天不去公司。
程震声打电话叫她回家,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她答应了下午回去。
一开门,家里人都在,连一向忙到见不到人影的程恪也在。
程震声的神色有些凝重,端正的坐着,姚纯和程恪坐他对面,也保持静默。
程末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拖开凳子坐下:“爸,什么事呢,非要叫我回来。”
程震声缓缓开口:“马上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末含糊的嗯了一声:“最近吧。”
程震声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收收心,除了在公司的时候,多在家里待待。昨晚见到不少人,记得保持联系。还有和贺家的小公子,你们……”程末冷漠的垂下眸子,这问题千篇一律,她的回答也近乎僵化:“嗯,知道了。”
程震声:“你在公司的情况我也听方回说了,他说你工作很认真,目前有几个项目进展的很不错。”
程末偏着头,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许久,才开口:“过了年,阿恪回公司总部上班。你也尽快做出成绩,不要让爸爸失望。”
程末轻轻嗤笑一声。
就为这么一件事,特意把她叫回来?
程恪比她小三岁,早早的进入公司,如今直接调回总部,这是在打她脸告诉她:要是她不好好工作,随时面临着扫地出门的危险吗?
她有些倦怠,语调上浮且随意:“知道了。”
程震声有些愠怒:“程末!你这是什么态度?”
程末唇角抿出一点笑意来,推开椅子:“我回屋里睡会。”
——其实她知道会激怒他,可她根本不在意。
没过多久,门前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了两下,停了,又敲了两下:“小末,是爸爸。”
过了一会,她才去开门。
小姑娘穿着纯棉家居服,趿着兔耳朵拖鞋,眼角微红,嘴唇却抿出倔强的弧度:“什么事?”
程震声看她这般模样,又是恼怒又是心疼,轻轻叹了口气:“还跟爸爸生气呢?”
程末偏过头,不说话。
“进屋,爸爸跟你说几句话。”
她一直知道要以何种姿态面对他。
先前激怒他,现在以这种叛逆的方式示弱,都恰好正对了程震声的弱点。
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久居上位,身边人对他的顺从和依附,会使他膨胀的骄傲得到更大的满足。
程末垂下眸子,无声的笑,她和程恪不一样,他有他妈妈,还有背后的姚家做依仗,可她呢,她能仰仗的,大概就只有利用他的所谓心疼。
程震声很久没进她房间,女儿小时候那么乖,可她骨子里还是烈,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撞的头破血流都不肯回来。
大概是心中有愧意,他心底深处也害怕直面她了。
程末低着头不说话,雪白纤细的脖颈低垂着,优雅而乖顺。
程震声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都不听爸爸说完呢。我知道,阿恪要回总部,你担心了,可爸爸没有说不让你回去。我其实也不想他那么快进入权力核心,是他们……”
程末恍然,该是姚家人在给程震声施压。他和姚纯毕竟是商业联姻,两家权力利益盘根错节,日后程恪必定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程震声摸了一下她额头:“你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叫你受苦。先前我让你和贺家的小公子多接触,也不仅是因为我欣赏他。女孩子要有个依靠,你嫁给他,以后也多几分底气。”
程末忽然很想叫他滚。
在他心底,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庸。
明明厌恶他的想法,她却不得不依循着他的意思,早在回国前,她就知道,家族联姻无法逃避。
她愤恨这种生而为人,却无力把握自己命运的无能为力,甚至厌恶自己。
程震声说了半天,没听见她回复,叫了她好几声,才听见程末低低的回复:“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
哪怕一直困兽犹斗,可现在却不得不放弃挣扎。
她发微信消息:“在吗?”
贺小绿:“什么事?心情不好?”
程末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嗯。你怎么知道。”
贺小绿:“因为你平时都很开心。今天不太开心。”
程末打了打字,忽然累了:“可以语音聊天吗?”
那边顿了一会,才回复:“我不方便说话。你可以说,我听着。”
程末说了声好,很快语音邀请发了过来。
很神奇的,明明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嘶嘶电流声,但透着难以言说的安心。
程末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里带着颤音:“我有点难过。”
那边打字回来:“说给我听。”
“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
“那慢慢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在听。”
“我好像真的要结婚了。”
“……和谁?”
程末忍不住笑,连那点难过都笑没了:“和你啊,我不就是天天被催着和你见面吗?”
“家里压力很大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像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就再找一条路。”
程末犹豫半晌:“怎么走?我们……形式婚姻吗?我们能继续做朋友吗。”
微信回复的很快:“还没见面,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万一你见到我,看到我是个地中海,不想结婚了怎么办?”
程末哈哈大笑:“怎么会!我爸说,你很英俊。”
“你又没见过我。”
程末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可是这样对你是不是不公平?”
“我对结婚这件事也从不强求。只是跟你相处很愉快。”
程末有点感动:“呜呜呜贺小绿你怎么可以这么好,不要太温柔哦,小心我爱上你。”
“爱上我也可以。就是多一条路而已。除了一条……别叫我小绿了。”
程末笑着说不行,而后,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听他的呼吸声,淡而平稳,节奏清晰,哪怕听不见他说话,也能感受到那种深沉的温柔。
这个人告诉她,他可以成为她的另一条路。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呢。
程末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将手背覆在眼上,闭上了眼睛,半晌,以罕见的郑重语气说:“我们见面吧。”
那人回的很快,只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修了个大BUG:小末还不知道贺辞是贺家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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